生死大事在前，再不在意生死的人也難免噓唏，陸昂嘆道：“好?！?/br>
    程錦道：“多謝?！?/br>
    陸昂并不在意程錦的感謝，雖然幫程錦這一次要不了他的命，卻或許要賭上他的前程，他的前程差不多也是他的半條命了，但既然應(yīng)了那便應(yīng)了吧。陸昂放下這事，又道：“我若是真不愿意幫忙，你肯定要找別人的吧？或許你現(xiàn)在也還決定多找些人幫忙，若是這樣，你找安全部內(nèi)的人還好說，但是，程錦，別把什么其他部門的人，還有軍方的人或者中央的人扯進來，家丑不可外揚，安全部內(nèi)沒人愿意損害自己部門的利益，你小心點，別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程錦讓眼睛看向汽車窗外，上次衛(wèi)立群的事他找過鐘樂生，有人對此不滿？程錦面上只笑道：“怎么？你是在說我對安全部沒有歸屬感？”

    陸昂冷笑道：“我只是怕你太心急?！碧募?，或許就會速而不達。

    程錦道：“放心，不會有麻煩，找人幫忙，我總歸是找最可靠的人?！?/br>
    “你這是夸我很可靠？”再多說下去也沒意義，陸昂開玩笑道，“今天你去查了一天，不會還沒讓你那些手下吃過一頓飯吧？”早聽說程錦對屬下嚴厲得過分，他雖沒這么覺得，但拿來說笑倒也不錯。

    程錦笑道：“怎么會，我自然是幫他們撥打了從美食雜志上查閱到的外賣電話?！边@是真的說笑了。

    陸昂也笑，“那待遇不錯，有空一定要嘗嘗你們的外賣，先這樣吧，再聯(lián)系。”

    “嗯?！?/br>
    掛了電話程錦的手指纏繞進楊思覓的黑發(fā)中，“思覓，其實陸昂人還不錯?！笨赡艽蟾乓苍S吧……

    楊思覓睜眼，“如果他不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話，我不會對他怎樣?！?/br>
    “……”程錦笑道，“把前半句話刪除？”

    楊思覓把頭轉(zhuǎn)開了一點。

    程錦笑了笑，看向窗外，思緒轉(zhuǎn)向別處，陸昂沒猜錯，他真的打算再找人來幫忙。

    楊思覓沒聽到程錦繼續(xù)說話，便轉(zhuǎn)回了頭，看了程錦一會兒后，他起身跪坐到程錦身旁并抱住了他，“你覺得陸昂不錯那就讓他不錯。真麻煩。”

    程錦失笑，抱緊楊思覓道：“好吧，我是很麻煩的人。”程錦這說說，也真的這么想，本來么，要只有楊思覓一人，無論生還是死那自然都會干凈利落，但這些事一落到他手上，就會像一個繭一樣被他剝得絲絲縷縷的，在楊思覓看來可不是麻煩得很？

    楊思覓靠著程錦沒再說話。倒是韓彬道：“回局里？”

    程錦道：“對。”說完他想起自己剛才想做的事，他重新拿起手機，開始給戴維發(fā)郵件，詢問她一些楊思覓的事情。戴維回復(fù)得很快，問他楊思覓現(xiàn)在好不好。

    身上的人沒動靜，程錦微笑著回復(fù)戴維：據(jù)說他時日無多，但仍然能吃能睡，現(xiàn)在是我在替他厭食和失眠。戴維的回復(fù)這次慢了些：辛苦了，我這邊已經(jīng)有進展了，告訴楊我很快就能來看他。

    程錦偏頭在楊思覓耳邊輕聲道：“戴維說她要來看你?！?/br>
    楊思覓直起身看著程錦，目光微閃，程錦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說自己麻煩，最終楊思覓只是垂下長睫毛，懶洋洋地靠回了程錦身上。

    一回公安局那邊，葛閱便對程錦道：“來吃飯吧，你說馬上就回來，就幫你們也叫了外賣，剛送來，還是熱的?！?/br>
    程錦笑道：“謝了。”外賣已經(jīng)分好了，大家都在會議桌兩旁坐下，程錦看自己的菜色和楊思覓并不一樣，便把自己的餐盒往楊思覓那邊移了些。

    葉萊道：“老大？你去了研究所，……那邊……有情況？”她是想問程錦身體狀況之類的，但想起程錦從來不說這些，她就換了個話題。

    程錦笑道：“沒什么特別情況，想了解的話，一會你們問韓彬吧?！彼又?，“說說你們現(xiàn)在查到東西?！?/br>
    步歡道：“確認的失蹤人數(shù)達到了十一人，還有三人不能確定。”

    葉萊道：“去過羅明乾家的只有警車。老大，不是舊車，他們翻新過了，但車還沒找到?！?/br>
    翻新過的舊車？程錦點頭，“繼續(xù)。”

    葛閱道：“我在讓人查，應(yīng)該不是某個局的車。”

    小安道：“醫(yī)院那邊沒有不正常的地方?！彼q豫一下道，“我們還查過一些醫(yī)療機構(gòu)，也正常?！?/br>
    游鐸道：“錄像帶里我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有用信息?！?/br>
    程錦想了想道：“昨天警車去過的醫(yī)院有哪幾家？”

    步歡笑道：“這個我有查?！彼岩晃募A打開，報了幾個醫(yī)院名出來，“但是沒有去過羅明乾家的那輛警車。不過，查到一下有趣的東西，有家醫(yī)院經(jīng)常有警車和城管車過去。”他讓文件夾滑過桌面，停在程錦面前。

    “做得不錯?！背体\看了眼文件夾，一家公立醫(yī)院，他把文件夾推到小安面前，“小安，查這家醫(yī)院的資料?！?/br>
    游鐸幫忙把會議室投影的幕布放下來，小安把資料投影上去，邊放邊講解了一下。

    程錦沒怎么看，他側(cè)過身去幫楊思覓夾菜，楊思覓低頭安靜地吃著，他沒怎么動的飯菜在程錦的目光下一點點減少了。

    小安道：“我查了病歷庫，查不到我們要找的人?！?/br>
    韓彬道：“如果身份偽裝過，會很難查。”

    步歡嘖了聲，“扒開來查，總能查到的?！?/br>
    程錦沉默了一會后道：“查肯定要查，但還有個時間問題，要查而且要快，并且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讓警察去，最好也不要讓安全部的人去……”

    楊思覓抬頭，看向程錦，“我找人去查。”

    程錦微笑，他又在想楊思覓是不是正在心底說他麻煩，“不用，我來辦?！碑斎灰材茏寳钏家捜プ屓藥兔?，但對方對楊思覓很熟悉，楊思覓出手最容易打草驚蛇。

    楊思覓重新低頭喝湯。

    程錦問韓彬：“這家醫(yī)院有不對的地方？”

    韓彬道：“有一個或許是你覺得不對的地方。它有一棟樓是研究樓，它不完全屬于醫(yī)院，至少它不對外開放，是別人捐款給醫(yī)院建的。”

    程錦道：“小安，查是哪家公司捐的款。”似乎程錦真的覺得有問題，他臉色逐漸變冷，沒人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小安快速敲擊著鍵盤，然后聲音有點怯怯地道：“老大，是騰飛藥業(yè)?！?/br>
    風鳴山上的那個已經(jīng)被毀的研究所是一家藥物研發(fā)公司建的，這家公司破產(chǎn)后被騰飛藥業(yè)集團收購。

    程錦想著，這多神奇，居然真的繞回到了還沒注射異化藥水的那一天。

    葉萊他們也面面相覷，想不到騰飛藥業(yè)又出現(xiàn)了，他們本該特別關(guān)注一下這家全國最大的醫(yī)藥公司的，怎么會忘了要注意它？“老大……”

    程錦搖頭，“沒事，我也沒想到?！辈皇撬麤]想到，是他認為風鳴山的事已經(jīng)被安全部這過徹查過了，哪會知道后繼仍然在這里？

    葛閱不知道內(nèi)情，疑惑道：“怎么了？”

    程錦朝他笑了笑，“沒事，你別問了。”

    韓彬道：“看來就是這家醫(yī)院了，我可以想辦法進去看看?！?/br>
    步歡笑道：“我也去，我有過假扮醫(yī)生的經(jīng)驗。”

    程錦沉吟不語，最后道：“得叫行動組來支援。”

    葛閱道：“你是要找安全部的人？”

    程錦點頭，“嗯，已經(jīng)給你添了夠多的麻煩了?！背体\讓小安調(diào)出醫(yī)院的地圖，他邊看邊思索著……

    葛閱道：“你需不需要讓人先監(jiān)視幾天？我們現(xiàn)在根本什么能還沒能確定吧？現(xiàn)在你就調(diào)動行動組，如果到時什么事都沒有，你要怎么收場？”

    程錦收回看向幕布的眼神，他看到桌上大家的外賣都沒怎么動，只有楊思覓基本上吃完了，連湯都喝完了，程錦抽了紙巾，輕柔地擦過楊思覓的嘴唇，“監(jiān)視很可能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而我們就算去監(jiān)視應(yīng)該也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br>
    葛閱道：“那你就不能找安全部的人。我這邊可以召集人手安排一次行動?！?/br>
    程錦擺手，“別。有人已經(jīng)警告過我了，別把別的部門的人扯到這些事里?！?/br>
    程錦去找了謝銘，他說了現(xiàn)在的情況。

    謝銘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什么都沒查到嘛。但謝銘只是問道：“程錦，你真希望我派行動組去？”她想說你們也要為我考慮一下，但最終還是忍下了，因為考慮什么呢，都這個時候了，這事怕是和楊思覓的解藥研制有關(guān)，而她也就只有楊思覓這一個外甥。

    楊思覓不再黑白分明、但依舊透徹的眼睛看向程錦道：“程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