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蓋志輝的理智與修養(yǎng)徹底地喪失了。

    “高曉寶！你媽逼！”隨著一聲怒吼，蓋志輝紅著眼睛越過桌子朝高曉寶撲去。

    那高曉寶也不是個善茬，沒人捏住七寸的時候，那也是一打架不要命的主兒。

    這下算是給人才市場開光了。

    桌子椅子全都被踹得亂飛，四周看熱鬧的，圍成一圈。還有那添亂的在那問：“這是大老板應(yīng)聘保鏢，在這面試呢？”

    高曉寶那根裝逼的領(lǐng)帶算是添累贅了，雖然被揍得臉上開花，可蓋志輝還是尋著空兒，兩手絞住了領(lǐng)帶狠狠地勒住不松手。

    曉寶臉憋得都要青了，那手就開始撓蓋志輝的臉。一道道血痕，小蓋的臉都快開花了。

    幸好人才市場的保安趕來，三四個人一起上，才把兩人拉開。等進了保安室，不大一會的功夫，接到110的警察也趕來了。

    在場的人都作證是蓋志輝先動手的，所以警察不由分說就給蓋志輝戴上手銬扭送上了警車。

    當(dāng)過兵的人，對榮譽感看得都很重，當(dāng)冰涼的手銬銬住了自己的手腕時，蓋志輝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并深深地后悔自己剛才的沖動了。

    “警察同事，我剛才是有些沖動，我賠他醫(yī)療費，私了成不？”蓋志輝在警車上點頭哈腰的，可惜警察虎著臉都不正眼看他。

    到了警局，先做筆錄，就是一打架滋事，流程很簡單。有人有錢就被保釋，沒人沒錢就得在里面蹲上幾天。

    警察同志問蓋志輝；“有人保釋你沒？”

    蓋志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傅帥?？山裉焓歉祹浿禈I(yè)務(wù)班的時間，是不允許手機開機的，要找他，勢必得打值班室的電話。到時候不用大喇叭，整個站的同事們就得知道，那個被開除軍籍的蓋志輝，日子過得是多么的凄慘，都被抓進警局住免費的號子了。要是找別人，整個赤峰市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朋友了。

    想到這，蓋志輝盯著警察制服上的紐扣，搖了搖頭。

    那位警察用鼻子哼了一聲，就叫人把他送到了拘留室里。

    蓋志輝頹然地坐到了yingying的床鋪上，打量著四周的鐵窗高墻，忽然伸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啪”的一聲，震得耳朵都嗡嗡作響。眼里的景色依舊沒有變化，看來這一切不是夢。

    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他跟戰(zhàn)友們經(jīng)常議論以后轉(zhuǎn)業(yè)的出路。 蓋志輝當(dāng)時算著自己到了轉(zhuǎn)業(yè)的年齡怎么也能熬成個正營級，到了地方轉(zhuǎn)成公務(wù)員，待遇也不會比部隊差多少。那時候，他總跟戰(zhàn)友們說，千萬別轉(zhuǎn)成警察，累，還沒什么前途。

    可剛才他看著審訊自己的警察那身制服時，想到自己曾經(jīng)也有機會做到那把椅子上，冷眼審視著犯人時，失落的感覺就這么兇猛襲來，心就想被放在油鍋里煎過了似的。

    蓋志輝把身子縮成了一團，靜靜地感受著來至心底那一陣抽痛。

    本以為就得在局子里過夜了。沒成想，沒過多長時間，鐵門居然被打開了。

    “蓋志輝，有人保釋你，走吧！”

    誰？自己被抓的事兒誰也沒告訴，怎么會有人保釋呢？保釋自己的是一胖胖的律師。問他，他也只是笑不回答。

    滿腹疑惑地出了門，蓋志輝一眼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的高曉寶。立刻明白了。

    感情是一巴掌一甜棗??！高曉寶行啊，現(xiàn)在做事講究多了，管接管送服務(wù)一條龍?。?/br>
    蓋志輝立起身上的衣領(lǐng)，縮著脖子轉(zhuǎn)身就走。

    高曉寶快步走了過來：“蓋志輝，你等等，我想跟你談?wù)?。?/br>
    “我跟你沒什么談的！”

    走的氣勢挺沖，可曉寶的一句話就把他定在了原地。

    “我現(xiàn)在公司的老板是傅紅軍，而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傅帥。”

    蓋志輝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盯著高曉寶的眼睛，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句“你撒謊”

    可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涌不出去。

    后來兩個人找了一家飯店坐定，高曉寶點的是個包間。

    小孩也是窮人乍富，臭顯擺，點了一桌子的菜。

    可蓋志輝一筷子都沒動，他現(xiàn)在全身上下只有一個器官有感覺，就是耳朵。他現(xiàn)在只想聽，聽聽傻瓜是怎樣煉成的。

    “我一直覺得你蓋志輝是個聰明人，多會算計??？可你怎么會真的喜歡傅帥呢?

    還記得你曾經(jīng)在他們家別墅放的那把火嗎？就是一堆樹枝而已，怎么會把整棟房子全點著呢？你當(dāng)時真應(yīng)該躲在一旁看，看看傅帥他們囂張的樣子，一群公子哥，坐在半山腰邊喝酒邊看點房子玩。

    當(dāng)時傅帥指著那沖天的大火對其他人說，這房子不能白點，總得有人付出代價。我當(dāng)時疼得暈過去了，被他們?nèi)釉诹塑嚴(yán)?。他們只?dāng)我什么也不知道，其實我早醒了，只是咬牙繼續(xù)趴著罷了。

    所以我聽到了傅紅軍那傻逼對他哥說：‘弄廢個人有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叫他喜歡上你。’

    于是那哥倆就打了個賭，你知道賭什么嗎？賭我和你誰能先犯傻愛上他們哥倆?！?/br>
    蓋志輝聽得恍惚。傅帥的囂張樣，自己還用躲起來看嗎？他有多混蛋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

    可是現(xiàn)在再努力去想，卻怎么不記得傅帥當(dāng)時那副可恨的嘴臉了。記得最清楚的，卻是在礦井時，他一個人若無其事地跳下卡車公然抗命的張揚；自己從井坑里獲救后，他探病時的滿臉憔悴；還有兩個人躺在自家的玉米地里，仰望藍(lán)天時的恬靜。

    曉寶還在那冷笑著說著自己知道的內(nèi)情：“多么可笑的賭局?。课冶疽詾閯倮臅俏覀儌z人，可是卻沒想到你居然會真的喜歡上一個人渣？”

    “為什么你當(dāng)初沒有告訴我這個賭局？”蓋志輝木著臉張嘴問道。他還記得當(dāng)時的曉寶被傅紅軍逼得偷偷卸剎車，差點來個同歸于盡。就是從那時起，他對曉寶頓起憐惜之情，多加照顧。

    曉寶不說話了，臉上居然有些微不自在的神色。

    蓋志輝冷笑著補充道：“因為你也是想利用我，利用我對你的同情，利用得真夠徹底的啊！那個檢舉信是傅帥讓你寫的吧？體檢表也是們倆串通起來下的絆子吧、賣了我，你得到多少好處？”

    “不是！”曉寶被一頓搶白，惱羞成怒地說：“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呢？又是怎么對我的？對，我是故意沒對你說，一開始是因為相信你不會喜歡，后來是希望你吃過大虧后，真正的認(rèn)清傅帥。你看看你。還有點爺們兒樣沒有？住在傅帥那了吧？都被人玩兒成這樣的，怎么還這么踐呢？非得等人攆你，你才能走嗎？”我得了多少好處？除了這份工作外，傅帥還給了我50萬！”

    五十萬？蓋志輝的手開始抖了。

    因為快意，曉寶的臉漸漸的有些扭曲：“傅紅軍那傻逼親口告訴的我，是傅帥跟銀行高層的哥們打招呼，讓他把你賬戶里的五十萬劃過來的。你以為傅帥真的會借你錢嗎？當(dāng)初在轉(zhuǎn)賬的時候，他就讓人在賬面上做了活扣了，那手續(xù)時經(jīng)不起推敲的！”

    蓋志輝木著臉問“你說完了嗎？”

    高曉寶掏出了一張存折，推到了蓋志輝的面前：“這是10萬元。我現(xiàn)在只能給你這么多，不過你看著，過不了多久，我會賺更多的錢給你，那50萬一分都不會少你的?？丛谀阍?jīng)盡心幫助我的份兒上，志輝哥，離開傅帥吧！別忘了，咱們跟城市的公子哥沒法比，你也要替你的爹娘考慮下?！?/br>
    多么熟悉的話，可是訓(xùn)斥的人卻由自己變成了那個高曉寶。

    諷刺啊！諷刺！

    蓋志輝接過存折看了看上面的零，笑了。

    他笑的是自己，居然曾經(jīng)那么憐憫這個被老子打得滿院子跑的愣小子。傅帥說的真沒錯，自己就是個睜眼瞎，楞把個狼崽子看成了沒斷奶的小狗。

    他有什么不相信的，在這勾心斗角的大城市里，高曉寶一定會如魚得水大展宏圖的。

    “謝謝你的錢，看在你還同情哥哥的份兒上，哥再奉勸你一句，你還是稍微欠缺點火候，以后出賣利用人的時候，只能多不能少，別有心理負(fù)擔(dān)，也別臉紅心跳，更別事后拿錢開解自己的負(fù)罪感。能登上位者，誰不是踏著別人的尸體往上爬呢？”

    邊說邊將手中的存折撕得粉碎，揚在了高曉寶錯愕的臉上。

    是呀，別說他錯愕，連自己都有點不認(rèn)識自己了。這還是見錢眼開的蓋志輝嗎？

    走出飯店大門的時候，蓋志輝恍惚地撞到了飯店的旋轉(zhuǎn)門上，由一路恍惚地打車回到了公寓。

    打開門時，屋里一漆黑，看來傅帥今晚是不會逃班回來的。

    蓋志輝連鞋也不脫，一頭栽到了床上。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是接二連三的襲來，蓋志輝反抗掙扎，幾乎哽咽出聲。

    “嗨，醒醒。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