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腔_分節(jié)閱讀_67
回到家李程秀先給Adrian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要回趟家,如果不聯(lián)系他,讓他不要擔(dān)心。 Adrian是知道黎朔的事情的,但他不知道李程秀早就沒家可回了,以為李程秀是打算出國之前回家看看,還挺為他高興的,“到時候我去美國找你們玩兒啊?!?/br> 李程秀愣了愣,知道他誤會了,也沒解釋,苦澀的答應(yīng)了一聲。 撂下電話,他又給黎朔發(fā)了條很長的短信。 “黎大哥,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去美國了。我眼看就三十了,在一個陌生的國度重新開始,我沒有那么大的勇氣。謝謝你這么長時間的照顧,我無以為報,只能說謝謝。你對我的好,我每一樣都記得,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希望你能原諒我。我打算離開深圳了,我走了之后,邵群既不會為難你,也為難不到我,這樣對誰都好。我辜負(fù)了你的好意,對不起,真是對不起。請你不要擔(dān)心我,我有個親戚在外地做生意,我會去投奔他。黎大哥,對不起,不能跟你當(dāng)面告別了,希望你一切安好,希望你能原諒我?!?/br> 李程秀按到最后,手指已經(jīng)抖的不成樣子,眼淚爬的滿臉都是。 他多么希望,他先遇到的是黎朔,那么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發(fā)完之后,李程秀就把電話卡拿了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他帶著小茶杯和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去了長途汽車站。 第五十六章 李程秀其實(shí)并沒有走太遠(yuǎn)。 他根本沒有什么親戚可以投奔,也根本沒有任何目的地。 他怕小茶杯在車上顛久了會累,于是就先去了廣州。 他先找了個小旅店住下了,然后打算明天就先出去找房子,找到落腳地后,再開始找工作。 至于到底是找會計工作還是干回老本行,他很猶豫。 他現(xiàn)在做會計有了一段時間的工作經(jīng)驗,但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廚師的經(jīng)驗有利,考慮到近期要糊口之類的問題,確實(shí)是在飯店找活兒靠譜一些。 李程秀琢磨了半天,決定寫兩份簡歷,都試一試,能找到哪個就先干哪個。 小茶杯在車上顛了兩個多小時,精神不太好,半耷拉著眼皮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李程秀把狗糧送到它嘴邊,它聞了聞,就把腦袋撇一邊兒去了。 李程秀以為它累了,揉著它脖子給它按摩了一會兒,再給它把窩鋪好了,讓它睡覺。 這個旅館不太干凈,一扇窗戶是壞的,怎么關(guān)都關(guān)不嚴(yán),留下一道四指寬的縫兒,呼呼往里灌風(fēng),雖然現(xiàn)在天氣暖了,但是入夜了還是有些冷的。 李程秀把窗簾拉緊了,全身疲憊的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有些發(fā)黃的天花板發(fā)呆。 他又得一切重來了。 住處,工作,全都要重新去找,去適應(yīng)。就好像過去的十多年,他只是活著,卻什么也沒收獲。 他想不通,自己的日子怎么就過的這么難呢。 這種無望的感覺難受的讓他窒息,李程秀甚至恍惚間就忍不住想,自己究竟是為什么而活著?活著這么累,又沒什么好事,這究竟是為什么活著呀。 就在李程秀奔波于廣州找房子的時候,邵群那邊兒已經(jīng)快瘋了。 他等了好幾天李程秀的電話,天天盯著手機(jī)都快把手機(jī)瞪出窟窿來了,卻屁也沒等到。 他漸漸就覺得事情不太對,他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李程秀會打電話給他,但是他既然答應(yīng)從黎朔哪兒搬出來,至少給他個信兒吧。 他又不敢貿(mào)然去找他,李程秀現(xiàn)在還很排斥他的樣子。 可是等了好幾天后,邵群終于等不下去了,開著車就過去了。 找到他住的地方按了半天的門鈴,里邊兒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邵群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心說自己急糊涂了,這個點(diǎn)兒李程秀肯定還在公司上班兒呢。 他想了想,也不愿意在他和黎朔同居的破地方等著,干脆就開車去了李程秀的公司。 結(jié)果一到那兒才知道,李程秀早好幾天前就辭職了。 邵群腦子嗡的一下,一股寒意就從腳底心直接沖到了腦門兒,不好的預(yù)感隨即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他跟逃命似的回到車上,幾乎飛車回到了李程秀住的地方。 他按著門鈴的手干脆就不撒了,足足按了五六分鐘,里邊兒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最后他干脆用拳頭去敲門,一邊兒敲一邊兒喊,“李程秀!李程秀!” 這小區(qū)的保安系統(tǒng)非常好,邵群這么大的動靜,終于引起監(jiān)視器那頭的保安部的懷疑了,不到一會兒就上來兩個人。 那倆小保安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一看邵群人高馬大的,表情都不太自在,就問他干什么呢,這樣會影響其他住戶。 邵群喘著粗氣,臉色很難看,“我在找我朋友。” 其中一個保安看了看門牌號,歪著腦袋回憶了一下,就拿對講機(jī)跟保安部通話,“1818的住戶前幾天是不是搬走了,那天誰值班的?” 一會兒那邊兒傳來了回話,“是搬走了,十二號一大清早天沒亮就走了,小吳值班的,還幫著他提了一段兒行李。” 邵群臉色一片慘白,不死心的問道,“他去哪兒了?” 小保安“哎呦”了一聲,“老板,這我們哪里會知道。” 邵群晃晃悠悠的下了樓,覺得雙腿直抖。 他坐到車?yán)锞徒o小周打電話,讓他去找李程秀。 他腦子亂成了一團(tuán),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李程秀可能就此不見的恐懼,如一團(tuán)陰云無情的壓在他的頭頂,他身體遍寒,胸口悶的喘不上氣來。 他想了半天,想起也許能有線索的人,就翻著聯(lián)系人,終于找到了Adrian的電話。 Adrian早把邵群的電話給刪了,毫無防備的就接了。 邵群也不跟他廢話,低聲道,“Adrian,李程秀去哪里了?” Adrian在那頭愣了一下,“邵群?” 邵群不耐道,“他去哪里了?” Adrian這才反應(yīng)過來,嗤笑道,“程秀跟黎朔去美國了?!?/br> 邵群腦中一片空白,心臟瞬時一陣劇痛,好半天才回過勁兒來,顫聲道,“不,不可能,他說他”邵群想起了那天的情景,李程秀只說會從這里搬出去,他哪里想到,黎朔會真的扔了這邊兒的事業(yè),把李程秀騙去國外了。 Adrian冷笑了一聲,“邵群,你就給自己積點(diǎn)兒陰德,別煩他們了,人家到了美國該結(jié)婚結(jié)婚了,你要是對李程秀還有點(diǎn)兒感情,不如祝福他幸福快樂。” “放屁!” 邵群突然嘶吼了一聲,把Adrian嚇了一跳。 邵群掛了電話,手指顫抖著翻著電話本,馬上給一個朋友去了電話,“幫我查查這幾天去美國的出境名單,里面有沒有一個叫李程秀的” 折騰了一下午,邵群才查出李程秀根本沒有出境,甚至各個航空公司都沒有他的信息,他連飛機(jī)都坐過。 邵群心情復(fù)雜,一方面他放下心來,至少李程秀沒去美國跟黎朔團(tuán)聚,可另一方面,李程秀就這么憑空消失了,中國這么大,要找一個沒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親戚朋友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邵群現(xiàn)在悔不當(dāng)初,他那天不該逼李程秀的,他哪想到,就這么把人給逼跑了,他現(xiàn)在要去哪里找他。 邵群在車?yán)飶闹形缱龅搅颂旌冢艘幌露寂策^地方,在這個狹窄昏暗的空間里,一個人獨(dú)自品嘗著孤獨(dú)和后悔。 他從來沒有這么慌亂過,幾十億的資金投進(jìn)去眼看出不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驚恐害怕,失去李程秀的恐懼,已經(jīng)快要把他擊垮了。 突然他的電話響了起來,邵群猛的拿起電話,心中還期待著什么。 上面是一串陌生的號碼,而且是從國外打來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區(qū)號是美國。 邵群按下通話鍵,那頭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我是黎朔?!?/br> 邵群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下來,就算黎朔不找他,他也要去找黎朔的,這時候電話來的正好,他沉聲道,“李程秀在哪兒?!?/br> 黎朔在那邊頓了一下,語調(diào)突然拔高了,顯示出了他的憤怒,“你居然還敢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邵群最后的一絲希望也宣告破滅,整個人如xiele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椅背上,“他不見了” 黎朔怒道,“邵群你這個畜生,你把程秀逼的東奔西走的,連個安生的地方都找不到,現(xiàn)在你高興了吧,他不見了,他徹底不見了!” 邵群心已經(jīng)疼的說不出話來了,眼眶一熱,眼前瞬時模糊了。 他拿手罩住了眼睛,啞聲道,“他可能去哪兒” “我怎么會知道,他說他去投奔一個親戚了,可是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什么親戚?!?/br> 邵群哽咽道,“他沒有親戚”當(dāng)年幫他還債的時候,小周已經(jīng)把李程秀老家的情況給他說了一遍,李程秀哪有可以投奔的親戚,把錢還清了后,他們根本不聯(lián)系了。他想不出李程秀能去哪里,中國這么大,他哪里都可能去,即使是一個深圳,找一個人沒有住處沒有工作沒有朋友的人,談何容易。 黎朔狠聲道,“邵群,程秀身上沒多少錢,狀態(tài)也很差,又舉目無親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邵群沒說話,如果李程秀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黎朔似乎是連跟他多講一句話都覺得浪費(fèi),語帶厭惡道,“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拾回去,我要馬上回國,也許還能找到些線索。” 邵群沒說什么,徑自把電話給掛了。 他把臉埋在了方向盤里,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肩膀微微顫抖著。 李程秀找房子速度倒是很快的,這方面的經(jīng)驗他少說不下二十次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小公寓。這次他運(yùn)氣不錯,之前的住戶是個學(xué)生,簽證突然下來了要出國,房子還沒到合同時間,提前退掉了就不能退押金,所以他就很便宜的租給了李程秀,而且只能租兩個月,兩個月后就得重新跟中介簽合同了。 這倒是正和李程秀的心意,他想著到時候找到了工作,如果距離太遠(yuǎn),還得搬家,兩個月的落腳點(diǎn)其實(shí)正好。 這房子雖然舊了些,但是還算干凈,關(guān)鍵是交通比較方便,李程秀一下午就把幾件隨身的行李搬了過去。 他打掃了大半天,總算把屋子收拾了出來。 因為忙了太久,就沒太注意小茶杯,等到晚上喂它吃飯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還是沒精打采的樣子,東西也沒吃多少。 李程秀以前沒養(yǎng)過寵物,以為它就是累了,到新環(huán)境需要適應(yīng),一時也沒往心里去。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開始拿著簡歷到處找工作。 一連幾天下來,機(jī)會有那么幾個,但是也不知道希望大不大,李程秀只能等著。 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回到家已經(jīng)累的快虛脫,幾乎是倒床上就能睡著。 只是這兩天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他頗為頭痛的事。 那就是他的隔壁的房間,隔三差五的要傳來砰砰砰的聲音,就好像在拿皮球敲地板。這里隔音效果不太好,聲音傳到他這邊兒的時候還很清楚,只要一敲起來他就沒辦法休息。 李程秀剛搬到這里,不想跟鄰居有什么不愉快的,于是開始就想著還是忍著吧。 可是忍了幾天之后,他就有點(diǎn)受不住了。 這些日子里的疲勞奔波,生活的變動,對黎朔的歉疚,對邵群的憤恨,全部都糾結(jié)在他心頭,這砰砰砰連續(xù)不斷的噪音,把他心緒的煩躁簡直推向了一個高峰,一聲一聲的好像打在他腦門兒上,他不知道怎么的,想尖叫,想哭,想把堵在喉頭吐不出咽不下去的情緒,給宣泄出來,仿佛如果它們不出來,他的身體就要爆炸了。 他腦子一熱,就沖出了門,用了敲了幾下隔壁的房門。 里面的聲音停了下來,一會兒,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靠近大門。 李程秀突然有些緊張,萬一對方是不講理的人,他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