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舉目見日,不見長安
“你在做什么?!!” 何青剛剛拔下針筒,突然被身后的怒吼震動,嚇得手一哆嗦,趕緊回頭看去。 咦? 粗濃的眉毛,微蹙的眉頭,還有一雙憤怒的要噴火的眼睛……是那天那個帥軍官? 何青身后,大黑和兩只黃狗看到飯票有麻煩,立刻脊背微弓,四肢掌地,慢慢做出進攻的姿勢,從喉嚨口發(fā)出威脅的“嗚嗚”聲。 顧平本來以為這個奇怪的女生是準(zhǔn)備對流浪狗有什么不好,結(jié)果反而三只狗都護著她,他怔愣一下,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抱歉,我誤會了?!?/br> 說完話,突然發(fā)現(xiàn)對面的女孩仍舊看著他的右下側(cè),不止是她,包括這個女學(xué)生身后的三只狗,視線有志一同的,都在看他身邊右下側(cè)。 右下側(cè)…… 顧平抿抿嘴,左手不由自主的撫摸上右手腕上纏繞的皮帶。 “你在看什么?” 他問道,聲音磁性又低沉,帶著不可抗拒的懷疑。 這低音炮…… 何青立刻回過神來,趕緊抬頭:“沒沒沒,沒看什么?!?/br> 十分有默契的,身后的大黑和兩只大黃狗也都立刻換成坐姿,十分正經(jīng)。 這下更惹人懷疑了。 顧平晃動了一下右手,又問了一遍:“你們,到底在看什么?” 何青不由苦著臉,一時大意,這個教官怎么這么執(zhí)著??! 她咬死不承認(rèn):“沒有,什么都沒看。” 顧平的右手猛一握拳,他低聲喊了一句:“長安!” 何青的視線中,那只威風(fēng)凜凜,體格高大的黑背犬正微微伏身,對她做出進攻的姿勢,放開嗓門大聲叫道:“汪!” 兇神惡煞,烈性十足。 何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倒退半步,發(fā)出短促的驚呼。 “??!” 一直盯著她的顧平瞬間瞳孔緊縮,他看向自己的右腿處,隨即面容嚴(yán)肅,再次質(zhì)問何青:“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br> 到底,是不是長安?! 他面容嚴(yán)肅,此時厲聲喝問,瞬間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見過血的人,一旦氣場全開,是十分嚇人的。大黑等三只狗不約而同的“汪嗚”一聲,齊齊夾起了尾巴。 何青臉色蒼白,權(quán)衡利弊,支支吾吾說了實話:“就,就一只狗?!?/br> “什么狗?什么樣子的?” 顧平眼睛亮的驚人,他步步緊逼,半點希望也不肯錯過。 何青放緩呼吸:“就一只黑背,耳朵大大的,眼睛特別亮,脖子上還有個皮帶頸圈,不過掛頸圈的是細(xì)鐵鏈?!奔?xì)鐵鏈的盡頭,是面前這個男人的右手衣袖處。 顧平深吸一口氣,他微微一笑,對何青伸出了手:“謝謝。我是顧平,請問你怎么稱呼?能不能抽空,我們一起聊一聊?” 聊一聊?還是撩一撩? 低音炮,大長腿,還有一張又帥又man的臉,以及板正服帖的制服…… 嗷! 何青漲紅了臉蛋,立刻忘了所有,忙不迭點頭。 顧平默默一笑,側(cè)身示意她先走。 何青暈暈乎乎的跟了兩步,立刻又清醒過來:?。∥业墓费?! 她漲紅一張臉,趕緊又跑兩步折回去,把地上的酒精棉針筒之類的收拾好,一邊揉了揉大黑的頭:“哥們,今天我先撤了,晚上老地方見,我給你們帶燉豬rou?!?/br> 說完,小跑兩步湊到顧平身邊,羞答答一笑。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顧平此刻心中百般糾結(jié),實在不能理會到這小女生心中的蕩漾。 他太過焦急,所以這個“聊一聊”,就真的是在學(xué)校樹林邊的長椅上,聊一聊。 “你能看到長安?我是說,那只黑背。” 顧平努力深呼吸,壓抑住自己激動跳躍的心臟。 何青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指著自己的眼睛:“我,我從小,就能見鬼的?!?/br> 顧平的雙眼立刻漲紅,他眨眨眼,努力把眼淚憋回去:“那長安呢?他現(xiàn)在,有沒有很討厭我?” “沒有啊,他一直跟在你身邊,特別依戀你。你,不是還牽著他嗎?我以為,你自己知道的。”何青半是好奇,半是郁悶的講。 牽著他? 顧平把右手腕露出來,上面,纏繞著兩圈牛皮帶,看環(huán)扣,明顯是寵物用的。皮帶正中間,還有方方正正的兩個漢字—— 長安。 何青仔細(xì)對比了一下,跟他說:“就是這個,那只黑背長安的脖子上,戴的就是這一樣的頸圈?!?/br> 顧平突然淚如泉涌,再也抑制不了心中澎湃的情感。 他在部隊里是個關(guān)系戶。 生平憊懶,毫無責(zé)任心,這才被家里人扔到部隊里打磨的。 結(jié)果進去了就作天作地,連續(xù)犯了好多錯誤,隊長為了給他個教訓(xùn),把他給弄到養(yǎng)豬場干活了。 在部隊里,養(yǎng)豬也是有紀(jì)律的,他長這么大,還頭一回見著真豬。其實豬挺干凈的,皮膚白白粉粉的,見到人了就知道要吃的……但那個時候,他實在忍受不了,幾經(jīng)輾轉(zhuǎn),又調(diào)去喂狗了。 喂的是一只軍犬后代,黑背幼崽。 他接受過培訓(xùn),基礎(chǔ)的幼犬訓(xùn)練都能做,日常吃喝拉撒都跟狗在一起,時間久了,也多少有點感情了。 年少的顧平摟著小小的軍犬lucky,心中很是不忿:“臭老頭子,這破地方鳥不拉屎,干嘛要我待在這里?!還有你!” 他瞪著懷中懵懂的小狗:“嘖!還起個洋名,難聽死了。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嗎?說出去你都沒聽過,帝都!在帝都,古代叫長安的。干脆你也別叫什么lucky了,叫長安好了。舉目見日,不見長安的長安!” 從那以后,這只黑背就只認(rèn)“長安”這一個名字了。 后來,顧平也習(xí)慣了這種生活,每天跟著狗一起傻樂,仿佛自己也變傻了。 慢慢的,他也開始成長了。 立功,晉升,慢慢向上走,這是他們這種人家必經(jīng)之路。 兩個月前,他被臨時借調(diào)去查一樁毒,品走私案。 目標(biāo)嫌犯有兩人,但是都全副武裝,包裹的很嚴(yán)密。顧平帶著長安,在小縣城的火車站盯住了他們。 他半蹲下來,摸摸長安的頭:“乖孩子,看好他們,跟緊,別讓他們跑了?!遍L安嗚咽一聲,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偽裝成普通的交通警犬。 同時盯梢的人有很多,顧平也只是囑咐一聲罷了。他說完,就接著去安排別的事了,畢竟以他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嫌犯選擇火車站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事情沒辦完,他們是不會走的。 他太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