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趙野!
大雪紛飛,整個下午,葉河圖都呆在中南海之中,外面的世俗喧囂,都與他無關(guān)。跟老首長在這間溫暖入春的辦公室之中整整下了一下午的圍棋。老首長也是謝絕了所有的請見。一下午,足足有九個人想要見老首長,但是都被打發(fā)了去。 “老頭子,你又輸了。哈哈。”葉河圖面帶笑容的說道,整個下午,下了七盤棋,老首長輸了六盤。狠狠地撓了撓頭,老首長臉色陰沉的瞪了一眼葉河圖,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是輸了就是輸了,到了他這個年紀,他這個位置,倒也還沒有什么輸不起的。 “臭小子,你還真是妖精轉(zhuǎn)世,今天我老頭子就算是徹底的栽在了你的手上?!崩鲜组L極不情愿的說道。臉上的面容微微有些抽搐,無論如何,好說不好聽,自己竟然輸給了他六盤,還真是輕敵了。當然,這都是他自以為是的理論。 老首長看著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葉河圖。冷哼一聲,起身離開了座位。 “怎么?輸了就想跑嗎?” “我還沒到那個地步。哼哼,吃飯,怎么能沒有酒呢?你以為我真跟你那么摳門嗎?” 老首長不屑的看著葉河圖,撇撇嘴?!靶∪酥亩染又梗 ?/br> “還是老人家夠義氣,呵呵。”葉河圖笑呵呵的附和道,管你怎么說,有酒喝就行。 葉河圖跟隨老首長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來到了一間收拾干凈整潔的小屋之中,屋子不大,只有不到三十平米左右,但是卻打理的井井有條,纖塵不染。一張床,一張桌子,再無其他,至少葉河圖認為,住在這里的人,一定是個愛干凈的人。 “進來吧。趙野這個家伙可能不在,等一會?!崩鲜组L說道。將手里的一瓶陳年佳釀放在了桌子上。隨即便是坐了下來。兩個人坐在這里等了起來,沒過三分鐘,一個面容干瘦,神色無光,大約五十余歲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在他的雙眼之中,沒有一絲的神采可言,似乎已經(jīng)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只剩下一副軀殼,如同行尸走rou一般。哪怕是看見了坐在他面前的老首長居然也沒有太過驚訝的神色。 葉河圖微微皺眉,臉色一變,看向老首長。老首長似乎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搭理葉河圖,面色嚴肅的看著剛剛走進來中年男子,看上去,竟然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大上不少。男子輕聲問候道:“首長。” 老首長微微點頭?!摆w野,今天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著我這個老人家做頓飯。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人,就是如今京城之中如日中天的葉家小子,葉河圖!” 聽到老首長的話,那名五十余歲的男子身體猛然一顫,眼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色彩,布滿老繭的雙手輕輕的顫抖著,看向葉河圖的眼神竟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就連葉河圖也為之疑惑,自己跟這個人似乎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交往,難道這個人認識自己不成? “你——你就是葉河圖?” 男人一臉激動的看著葉河圖,似乎有什么大冤屈要跟葉河圖說一樣。老首長無奈著搖了搖頭,感嘆一聲,并沒有說話,葉河圖目光微動,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你認識我?”葉河圖平靜的看著那名消瘦的男子,輕聲問道。雙手輕輕的在桌子上來回的敲擊著,帶著波動的頻率,房間之中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不認識。不過,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壁w野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唐突,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是他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葉河圖看了老首長一眼,在整個中南海還有他老人家辦不了的事情?守著一尊活菩薩去外面找人普度眾生,葉河圖的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不過看上去趙野倒也不像是一個無理取鬧之人,當然這些都是葉河圖的感覺而已,他對于眼前的人也并不能算熟悉,也不敢妄下定論。 “哦?難不成你還有事求我?”葉河圖笑著說道。 趙野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聪蚶鲜组L,臉上帶著一股寧折不彎的味道。 “好了好了,先做飯,先吃飯,我們邊喝邊聊。呵呵,去吧,趙野。”老首長笑著說道。 趙野遲疑著點點頭,面露深意的看了葉河圖一眼,趕忙退了出去。葉河圖察言觀色,自在其中看出了幾分門道,趙野的神色,葉河圖自然看的出來,恐怕他有求于自己,還跟老首長有些關(guān)系。 “什么意思?”葉河圖絲毫不顧及老首長的神色,面容冷淡的說道?,F(xiàn)在正值多事之秋,葉河圖雖然不怕老首長跟他玩什么心眼,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些事情還是小心為妙,尤其是今晚,更是重中之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晚過后,整個紫禁城就該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自己作為整個紫禁城風口浪尖之上的人物,身處于漩渦的最中心,他不得不瞻前顧后,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想多了吧?呵呵,他不過就是一個曾經(jīng)的宮廷御廚而已,是專門給我們中央這幾個有數(shù)的人物做吃食的。趙家宮廷御宴七代單傳,就算是在滿清時期,都是頗負盛名,我告訴你,今天你可是有口福嘍?!崩鲜组L解釋道。 “我不想聽廢話!這個趙野絕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是好是壞我葉河圖不好判斷,但是至少我還看得出來?!比~河圖的臉色不禁有些冷然,來到這里,也全都是老首長的意思,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老人家給他導(dǎo)演的一出戲,但是至少他不想被蒙在鼓里,否則的話,就算是山珍海味,虬龍青蛟,他也是吃不出味道來。 “一會,還是讓趙野自己跟你說吧。”老首長嘆息一聲,似乎有些為難。 葉河圖默不作聲,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沒頭沒腦的聊著,這頓飯的時間不短,大概四十分鐘才做好,七菜一湯,當然,其中最出彩的還是那道老首長跟葉河圖指明的招牌河豚。 趙野做好一切,神色自如的站在一旁,道: “葉公子,先嘗嘗我做的菜吧,看合不合您跟首長的胃口?!?/br> “說吧,有什么事情就說出來,別婆婆mama的,像個爺們。男子漢大丈夫我怎么覺得你活得那么窩囊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是有事相求吧?老人家也在這里,你不妨直言。這頓飯雖然是老人家說請我吃的,但是我葉河圖承你的情,有什么事盡管說,否則這頓飯我咽不下去。我葉河圖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br> 葉河圖淡淡的說道,看著一桌子的美味,卻沒有動筷的欲望。趙野看了看老首長,似乎沒經(jīng)過他的允許,有些難以啟齒。 “你現(xiàn)在到了這步田地,都是拜他所賜,事事皆有因果,你自己看著辦吧。” 老首長大手一揮,臉色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決定了什么大事情一般,神色嚴峻,讓葉河圖更加有些好奇,這趙野究竟有著什么事情呢? “噗通——”趙野面色凝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葉河圖不為所動,原本在老人眼中葉河圖或許會站起身去扶趙野,但是葉河圖的表現(xiàn)卻讓老人家費解,趙野語氣沉重道: “老首長對我恩重如山,如果沒有他,也就沒有今天的我。但是我卻不想讓老首長難做。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的清楚的。我趙野這輩子沒什么大本事,就會燒幾道令人垂涎的好菜,但是禍從口出,我趙家一門老小,卻全都因為我的手藝,而斷送了性命?!?/br> 趙野的臉上滿是仇恨之色,眼中血絲爆涌,充斥著怨恨與不甘。 “那你是什么意思?”葉河圖反問道,嘴角帶著一絲譏誚之色,現(xiàn)在他多半猜到了這個人的想法,原來是想請自己幫忙。難不成將我當成了救世主嗎?哼哼。 “他們的勢力根深蒂固,遠非常人所能撼動,而老首長卻又身在其中,難得抽身。所以,我——”趙野緊緊地握著拳頭,想要說下去,但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空口無憑不說,而且沒有任何能夠令對方動心的東西。 “你想報仇?呵呵,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恩怨情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一個人成功了,就總會有無數(shù)人失敗,因為勝利者需要踏著他們的骨骸一步步踏上巔峰。沒有誰對誰錯之分,有的,只是強者跟弱者。”葉河圖淡笑道。 葉河圖的話讓趙野一時間啞口無言,就連老首長也是無可奈何,葉河圖的驚世駭俗,離經(jīng)叛道,不走尋常路,他也絕非是第一次領(lǐng)教,這番嗆人的話,或許也就只有他能夠說的出口。 “如果你能夠幫我報仇,我趙野愿意一輩子為你做牛做馬!我雖然沒在中央干過事,但是耳濡目染,也懂得幾分為人官的道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其位,卻不謀其政的人不在少數(shù),當年我年輕之時,尚且得過周公點撥,但是奈何人丁式微,勢單力薄,終究還是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亡,讓我趙野心中情何以堪?” 趙野臉色猙獰的說道,沉悶的氣氛,哪怕是在一旁閉口不言的老首長都有些暗嘆世事無常,是非成敗轉(zhuǎn)眼為空,誰能破盡世俗塵埃?趙野話里有話葉河圖很顯然已經(jīng)聽了出來,但是朝代更迭,政權(quán)變換,其中的殺伐與森然,是任何人都不能免俗的。 盡管趙野眼中的誠意令葉河圖心動;盡管他從趙野的神色之中也能覺察出面前這個男人想要報仇的復(fù)仇之心有多么的迫切跟渴望;盡管他也知道趙野所言絕對非虛,但是就連坐在他身邊萬人之上的老首長都無可奈何的事情,他去做,合適嗎?或者說,可能嗎? “我素問葉家河圖為人仗義,不畏強權(quán),剛?cè)刖┏窃掠?,便在紫禁城之中掀起驚濤駭浪,是個了不起的年輕俊杰——” “停停?!獎e給我戴什么高帽子,我葉河圖最討厭的就是這個。” 趙野臉色青紅,有些不好意思,被人當面揭穿了目的。任誰都會覺得臉紅,更何況是趙野這個五十余歲的老男人? “你幫我報仇,否則,你會后悔的!”趙野沒來由的說出這么一句令老首長跟葉河圖都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的話來。兩人對視一眼,葉河圖更是笑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 “祈求不成,開始威脅了?哈哈?!比~河圖的笑聲,隨著老人家的嘆息聲戛然而止。三個人,六只眼睛,互相看著對方,無疑,現(xiàn)在的三人全都是各懷鬼胎。葉河圖分明看見老首長的眼神有些略微不自然。 “好。就算你威脅成功了。說吧,你的敵人是誰。”別說是老首長,連趙野也沒有想到葉河圖居然會如此爽快的答應(yīng)了。是被趙野威脅的?答案很顯然是錯誤的,葉家河圖,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壁w野沉聲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犯之!”葉河圖與趙野四目相對,淡笑道。 趙野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他希望自己這一次,沒有賭錯,如果輸了,那就是連他的身家性命也全都搭上了。這場賭博,其實很危險,因為他跟本就不知道葉河圖的為人。 “太子黨。”趙野語氣微微有些沉重。 葉河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輕輕的將老首長帶來的酒倒在了酒杯之中,細細的品嗅著。 “好?!?/br> “是京城新老兩代太子黨!”趙野似乎將心中的話全都掏空了一半,眼神死死地盯著葉河圖,這個時候,才是他最害怕的一刻,他怕葉河圖現(xiàn)在反悔,就此變卦。自己的敵人,幾乎傾盡大半個紫禁城,這也是為什么就連老首長也是無可奈何的原因。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筆賬,對于一個執(zhí)掌千萬人生殺大權(quán)的人來說意味著什么,葉河圖懂,趙野更懂。 葉河圖的眼眸之中爆發(fā)出一絲前所未有的亮麗神采,嘴角的笑容,似乎比那老首長帶來的珍藏佳釀還要更加的醇厚。 “難度是大了點,不過我葉河圖說一不二?!?/br> 不論是老首長還是趙野皆是全身一陣。旋即,趙野的臉上更是露出了十幾年來最真誠的微笑。這一刻,趙野如釋重負,似乎有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莫大感嘆。看著葉河圖那張年輕俊逸的面容,趙野似乎覺得倒是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個年輕人,渾身上下都是流露著一股冰冷決絕的味道,但是卻偏偏還有些玩世不恭,說不出的頹廢感,趙野生長在中南海,閱人無數(shù),最讓他感到震驚的就是葉河圖的姿態(tài),哪怕是他見過的京城一代的年輕翹楚趙師道,也絕對沒有這般無懈可擊的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