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蕓仿佛從那雙黑得透亮的眼睛里看到一條星河。

    這孩子愛笑，甜而暖的醉人，以至于原書女主在和反派哥哥刻骨虐戀之后又愛上弟弟的溫暖，并在他死后終生懷念他那雙如星河般燦爛的眼睛。

    她把兩個孩子攬?jiān)趹牙?，心里一片溫軟，“?dāng)然可以，娘幫你們孵小雞，娘特別會孵小雞呢?！?/br>
    今生，她要崽崽們成就自己的燦爛人生，不做別人的襯托，更不要為了女主而兄弟反目。

    小河突然哎呀一聲，“宋占剛那個黑閨女到底多黑啊，我真挺好奇的?！?/br>
    第23章

    姜蕓一怔, “什么黑閨女？”

    小海：“鐵頭娘說宋占剛那閨女生得不清白，黑?！?/br>
    姜蕓和福爺爺忍不住笑起來，她樂不可支, 抱著倆孩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指了指旁邊的黑貓, “你們以為是這個黑呢？”

    黑貓立刻抬頭豎起耳朵, 專注地盯著她。

    小哥倆嘿嘿笑起來。

    小河：“不是嗎？鐵頭娘說她不白，黑呢。”

    姜蕓就給他們解釋一下, 沒結(jié)婚生的就叫不清白的黑，“現(xiàn)在他們結(jié)婚啦，就不是黑閨女啦?！?/br>
    小哥倆總算明白黑閨女的意思了, 原來不是長得黑啊, 還以為是個黑閨女看著特別呢。既然不特別，也就沒什么好奇的了。

    姜蕓帶著小海和面蒸雜糧面餅子。

    福爺爺帶著小河編蒲草席子, 等天熱了掛窗戶遮陽, 還能鋪下曬糧食, 用處很多。

    姜蕓活面、燒火, 小海負(fù)責(zé)做餅子。

    他小手靈活, 握起一把濕面團(tuán)用手顛一顛然后用力一按，就成了一個圓圓的餅子，上面帶著他的小指印, 可愛得緊。

    正忙著，鄭畢臣從大隊(duì)拿了個包裹來, 里面有他的一身夏衣裳、一雙解放鞋, 還有一盒午餐rou罐頭、一斤魚干、半斤茶葉。

    以前他會在知青點(diǎn)分, 只是東西少, 吃不到的或者吃的少的就會心懷不滿，鬧了幾次矛盾后他索性不讓爸媽寄吃食。這會兒在姜蕓這里搭伙, 他又開始讓爸媽寄過來。

    他把吃的都拿給姜蕓，不等說話他的臉又開始發(fā)熱發(fā)紅。自從對姜蕓生出異樣的心思之后，他一跟她面對面說話就面紅心跳不受自己控制。尤其今天宋占剛胡說八道什么后爹的話，他見著姜蕓就更緊張，“姜、姜蕓，吃的給你安排?！?/br>
    姜蕓大方地接過去，驚喜道：“午餐rou呢，這個好東西啊，咱們……嗯，用蒜苗炒著吃，香呢?！?/br>
    鄭畢臣見她沒有半點(diǎn)異樣，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diǎn)莫名的失落。

    她對他沒有意思吧，所以宋占剛說那話她也不在意。

    姜蕓心思都在午飯上，壓根就沒留意他的心事，蒸好雜糧面餅子撿出來，用鍋里的熱水燙一下菠菜做蒜茸菠菜，再用午餐rou快炒一個蒜苗，最后燒一鍋蛋花野菜湯。

    這時候午餐rou是稀罕東西，獨(dú)特的香味格外誘人，粉紅的rou配著翠綠的蒜苗，還有金黃的蛋花湯，一下子就把大家的食欲推到高峰，飯桌交談也很熱烈。

    姜蕓家向來沒有食不言的習(xí)慣。

    大家白天上工，也就吃飯的時候團(tuán)聚聊天，再加上有倆七歲的小孩子，自然有很多話要說。

    小哥倆和福爺爺商量去賣雞蛋的事兒，討論得眉飛色舞，為餐桌又添了一味兒下飯菜似的。

    黑貓趴在旁邊靜靜地喝它的靈泉水，不肯吃其他的食物，尤其摻雜了人工香料的午餐rou，它看也不看。

    鄭畢臣發(fā)現(xiàn)飯桌上大家開開心心的，沒人提宋占剛那個渣渣，不禁有些開心。

    姜蕓發(fā)現(xiàn)他干啃餅子不夾菜，關(guān)心了他兩句，“鄭知青不舒服，怎么不吃菜？不合胃口嗎？”

    鄭畢臣忙搖頭，臉有點(diǎn)紅，“挺合胃口的。我在想是不是吃太多，你們沒發(fā)現(xiàn)我比以前胖了嗎？”

    姜蕓做飯，不管粗糧細(xì)糧都要大家伙兒吃飽，而且每天必有雞蛋，至少一人一個的量。

    一開始他們也非常享受，三天后就有點(diǎn)不踏實(shí)，誰家能天天吃雞蛋??！古代那地主也不過如此吧？他們不好意思，說只給小哥倆吃就行，大老爺們不必吃。姜蕓卻讓他們不要多想，有好吃的不藏著，沒好吃的大家一起粗茶淡飯，只管踏踏實(shí)實(shí)就是。

    哎，天天這樣，他們也就麻木地享受了，看來吃膩歪雞蛋不是瞎吹牛！

    福爺爺少不得要跟宋書記炫耀一下，鄭畢臣是不敢炫耀的，本身他有爸媽補(bǔ)貼就惹人嫉妒，到姜蕓家吃飯又惹人眼紅，再告訴人家他天天吃雞蛋，那絕對會友盡的。

    可身上的rou是藏不住的，他自己摸得著，所以驕傲得很。

    對上姜蕓水溶溶的一雙眸子，他自己先臉紅了。

    姜蕓渾然不覺，認(rèn)真地看了一眼，“是長點(diǎn)rou了，也算我廚藝不丟人?！?/br>
    福爺爺高興道：“閨女做飯好吃又管飽，我也見長rou呢?！?/br>
    小河立刻站起來，挺著小肚子，“看，我肚子大了一圈?！彼o小海嘟嘴，“小海，看看咱倆誰肚子大？”

    小海坐得紋絲不動，“丟人，我才不給看?！?/br>
    大家笑起來。看他們這樣鄭畢臣就越來越放松，他真的好喜歡這一家子，也好希望……能融入他們，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下午小哥倆和福爺爺湊了錢，也不用福爺爺跟著小哥倆去找大柱奶奶買母雞。

    大柱奶奶是個精明又計(jì)較的老婆子，按照市場價，她那只小母雞兩塊四毛錢就夠，可她想賣三塊。

    她覺得倆孩子肯定好糊弄，他倆還拿雞蛋給村里孩子和孤寡老人吃，自然是心軟好哄的，沒道理不給自己大方。

    這時候鄉(xiāng)下的雞都是散養(yǎng)，也沒有什么激素喂藥之類的說法，都是健健康康的，價格差不多六毛五到七毛五一斤。

    小公雞rou質(zhì)緊實(shí)更香，會貴一點(diǎn)，而母雞都要留著下蛋，除非不怎么下蛋或者家里急用一般也不賣。

    小海：“奶奶，我們可以多給你一毛，你多要五毛就太貴啦?！?/br>
    大柱奶奶：“我這雞好啊，一年半的母雞，一天一個雞蛋呢?！?/br>
    小河驕傲道：“奶，我娘特別會養(yǎng)雞，到了我家的母雞沒有不一天一個蛋的。我姥爺給的那只，有時候一天下倆，還會下雙黃蛋?！?/br>
    大柱奶奶也知道這事兒，還暗自羨慕呢。

    她笑了笑，“那你們還買我的？咋不買別人的？”

    小海板著小俊臉正色道：“奶奶，你覺得我們想占你便宜？你就沒想想我們覺得你看病急用錢，特意來幫你？你要是不賣，我們?nèi)ベI別人的母雞，連一分錢都不用多花呢?！?/br>
    大柱奶奶嘖嘖兩聲，立刻面露難色，“我就知道你們是善良的好孩子，行善事得善名。你知道我家急用錢看病，反正你們都拿錢買母雞了，也不差那兩毛五毛的，對吧？”

    說著她還抹了抹眼淚。

    壑縱橫的老婆子眼花牙掉的，不說話都讓小河覺得可憐，這會兒又癟著嘴抹眼淚，他就受不了了。

    小河悄悄拽拽小海的衣服，讓他算了，多給奶奶幾毛錢，他們多賣一些雞蛋就能賺回來。

    小海握住了他的手指讓他不要著急。

    小海：“對不住呢奶奶，我們家也沒錢，這錢是跟福爺爺借的。要不是看你們急用錢，這只雞我覺得兩塊三就能買呢。”

    大柱奶奶急了：“你這孩子，這么小咋就那么精明算計(jì)呢？我這雞一塊一斤也不貴呢。要是去城里，起碼得一塊一斤呢?！?/br>
    小海就笑起來，“那你去啊。”

    他跟福爺爺?shù)热舜蚵犨^了！都說大城市黑市上東西貴，一個雞蛋都賣到一毛，可是你去啊。

    你不是去不了么？

    大柱奶奶被噎的沒招，她的確去不了，而且拎著雞去城里賣，只怕還沒賣掉就被抓了治個投機(jī)倒把罪。

    最后她沒招，頹喪道：“行吧，兩塊四就兩塊四。”

    小河眨巴著清亮的眼睛，朝著小海笑了笑，無聲夸他：小海你行啊。

    小海很沉得住氣，小俊臉上不見一絲笑容，“奶奶你要給爺爺看病，我們也很著急，我們決定支援你兩毛錢。這不是買雞的錢。”

    大柱奶奶驚訝地看著他，娘哎，這孩子怎么這么懂事？這么小居然就分得明明白白的。她一下子就明白，小海這是要她承兩毛錢的情。

    她感慨道：“孩子，奶奶謝謝你們啊。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兩毛錢就管大用啊?！?/br>
    這時候他們?nèi)ス缧l(wèi)生院掛個號六分錢，買幾片藥一毛錢，就算打個屁股針也就一毛錢。

    兩毛錢，真的不少！

    小海點(diǎn)點(diǎn)頭，面色依然嚴(yán)肅。

    小河趕緊道：“奶奶，我們也希望爺爺趕緊好起來?！?/br>
    付了錢，小哥倆拿出帶來的野菜給母雞吃，吃完以后也不需要拎更不需要趕，那母雞自己追著他們跑。

    大柱奶奶送到門口，望著小哥倆和母雞遠(yuǎn)去的影子，忍不住嘀咕道：“真是倆好孩子，有情有義還不老好人?！?/br>
    小哥倆領(lǐng)著母雞回家的時候，要路過老宋家胡同口，他們看到一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小姑娘和幾個孩子玩兒。

    她生得又白又干凈，扎著兩條小辮子，穿著長袖的紅色條紋連衣裙，外面套著一件羊絨開衫，下面穿了一條黑色的羊絨線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她和鄉(xiāng)下孩子完全不同，站在一群黑臟的泥猴子堆里，像個小公主一樣耀眼。

    這在灰突突的鄉(xiāng)下是獨(dú)一份的，小河覺得眼前一亮。

    小河拉著小海的手，小聲道：“小海，你看她好漂亮啊。”

    小海哼了一聲，“這就是那個黑閨女吧?！?/br>
    小河：“她這么白，一點(diǎn)都不黑?！?/br>
    小海看看她再扭頭看看小河，淡淡道：“你比她白，你比她漂亮?！?/br>
    因?yàn)槟锟隙ū饶莻€女人漂亮！

    小河嘿嘿笑起來，拉著小海的手，“小海，你不害臊啊，哪有夸自己比女孩子漂亮的呢?！?/br>
    他倆長得一個模樣，小?？渌痪褪强渥约好?。

    小海：“回家?！?/br>
    他們路過的時候，宋雅麗的視線一下子被吸引了。這兩個小哥哥好好看啊，又白又干凈，又俊又文靜，一點(diǎn)都不像其他鄉(xiāng)下孩子那么臟臟的又粗野。

    她脆聲喊道：“小哥哥，你們過來玩啊?！?/br>
    小河忍不住朝她笑了笑，卻被小海瞪了一眼，立刻收起笑容，“我們可不和你玩?！?/br>
    宋雅麗蹬蹬跑上前，伸手指著他倆，驚喜得眼睛亮亮的，“哇，你倆長得一模一樣哎。小哥哥，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好好看，好亮?。　?/br>
    小河頓時有些得意，不過他不想讓小海生氣，更不想讓娘知道了不高興，主動拉著小海離開。

    宋雅麗追著他們，“小哥哥我們一起玩嘛?！?/br>
    小海看她追上來拉著小河快跑，讓她追不上。

    那母雞在后面咕咕地追著他們撲棱翅膀，不小心把宋雅麗給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