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你要是喜歡,家里也可以經常做。”鐘楚寰翻著菜單,眼看著她吞了吞口水。這家火鍋店的菜品分量很小,還以為她點這么少是沒胃口,不應該啊。 白紈素只顧著興奮,沒細想他為什么要這么說:“是嗎?那下星期都吃火鍋,我想吃魚片,蝦餃,百葉……” “把這幾個加上。”鐘楚寰套路完她,讓服務生把她饞的那幾樣點了,站起身,“我去洗個手,你要喝外面的東西嗎?” “想要檸檬紅茶?!?/br> 鐘楚寰去了與餐廳有著一墻之隔的洗手間。 “兄弟,他出來了,正好,你跟上,近距離拍幾張清楚的?!?/br> 瘦子拿著手機跟了上去。五樓的洗手間這個點鐘并沒有幾個人,那瘦子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靠近洗手間的門,卻發(fā)現(xiàn)洗手臺那里并沒有人。 他以為鐘楚寰進了隔間,剛往里走了兩步,就被門后面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像捉小雞一般拎了起來。 “哥哥哥……哥,大哥!我錯了,我錯……”他話都說不利索了。話還沒說完,就被來了個鎖喉,腳底一陣騰云駕霧,拖進了廁所隔間的門。 這兩下利索的,他還以為他找到殺手組織了。 鐘楚寰順手關上門,把他推進馬桶旁邊的墻角:“干嘛來的,誰讓你來的?” 瘦子見自己的手機正拿在他手上掂來掂去,喘著氣發(fā)著抖,不敢出大聲,咽了兩下唾沫,展示起了求生欲:“沒、沒人讓我來,那、那白紈素,她是我大、大姐?!?/br> 大姐?就她在學校附近交往的那幾個小混混?這點本事還玩跟蹤、偷拍,竟拍到專業(yè)的頭上來了,班門弄斧。 鐘楚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料這幾個野小子也沒多大的膽子,今天給他點顏色,讓他老實老實。 “誰讓你來的,不說是嗎?” “哥……哥,真沒人,真沒人派我來,我就是好奇,大姐傍……不是,跟誰在一塊兒玩兒?!?/br> 鐘楚寰掂了兩下那臺舊手機,忽然輕輕巧巧一撒手,手機撲通一聲不偏不倚落進了馬桶的水里。 那小子驚呆了。他還在愣神這落進馬桶的手機到底是撿還是不撿,撿起來還能不能用,鐘楚寰就打開隔間的門,出去洗手去了。 瘦子只好蹲下身,舍身忘我地掏起了手機。 ********** “那個男的個子有這么高?!笨蹈缇瓢衫铮芎圃诎膳_前面跟李康元比劃著,“皮膚挺白的?!?/br> 后半夜,康哥酒吧已經打了烊,李康元正在擦著吧臺和桌子,聽這小子語焉不詳?shù)卣f著,只有大李坐在一邊豎著耳朵認真聽,還皺著眉撓了撓頭:“是魏璇嗎?” 管浩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xù)繪聲繪色:“我們大姐就那么坐他腿上,手里拿著個冰激凌,你一口,我一口……還這樣?!闭f著還瞇起眼撅起嘴,沖著大李就是一陣吧唧。 “去去去!”大李全身發(fā)毛,一把把他靠得太近的臉推開,“你說點兒有用的。這男的什么體貌特征,開什么車,身邊有沒有其他人,和報紙網絡上魏璇的照片像不像?!?/br>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看清。他開一輛那種商務車,跟上次我們跟蹤的那輛魏璇的車挺像的,不過肯定不是同一輛車?!惫芎葡±锖?,“可是魏璇那么大老板,不得有幾百輛車?。繐Q兩臺開開也挺正常的?!?/br> 胖子用屁股拱了拱身邊的瘦子:“你不是拍了照片嗎?拿出來給李哥看啊?!?/br> 瘦子支支吾吾:“我……我手機不小心掉廁所了?!彼刹桓艺f是跟蹤偷拍被發(fā)現(xiàn)了,說出來丟人不說,平白折了名頭。 “……我覺得不像?!笔葑訃肃橹a了一句,想起在廁所隔間里被鐘楚寰支配的恐懼,打了個寒戰(zhàn),“這男的比魏璇可怕?!?/br> 李康元打掃著衛(wèi)生的手忽然停了,把抹布扔回了吧臺。 “不是魏璇?!彪m然這幫混小子一個個糊涂得很,跟他預料得差不多,但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李康元已經判斷出這男人是魏璇以外的人。 “小白那丫頭,談戀愛了?!甭犓嶂旖切α艘宦?,管浩等人面面相覷:“這不是大姐靠碰瓷兒傍的大款嗎?怎么,大姐碰瓷碰錯車了,車上不是魏璇!” 三個人表情一變:“完了,咱是不是認錯了人,把大姐賣了?” 李康元無奈地搖了搖頭,鐵著臉微微苦笑:“你們都沒談過戀愛。過來人才知道什么是愛情。” “喲,康哥是過來人啊。”管浩起著哄,李康元的臉色卻涼下來了。 “既然小白沒有跟魏璇在一起,那我們就好辦事兒了。”李康元瞟了大李一眼,叫他拿幾個錢把管浩這三個人打發(fā)走。大李掏出三張票子,三個混小子便嘴里喊著“謝謝哥”,一哄而散。 “小飛不是到藍海娛樂中心幫廚去了嗎。聽他們的大廚說,魏璇親自在藍海訂了一間小貴賓室談生意?!崩羁翟湫Φ溃昂呛?,這小兔崽子平時明顯心里有鬼,成天藏頭露尾,從不單獨出門,生怕有人要害他?!?/br> 大李跟著笑,抖了三抖:“他立身不正,夜半就怕鬼敲門?!?/br> 魏氏在娛樂服務業(yè)也投資了不少。魏璇談生意、接待客戶通常都選擇自家營業(yè)的餐飲和娛樂中心,服務周到又安全。這家藍海娛樂中心雖然是魏璇公司的合作商戶,卻并不是魏氏產業(yè)。 “至于他這次為什么不在家里談生意,跑到外面見客,還親自打電話,咱們不管?!崩羁翟獑蔚吨比耄跋胝宜穆闊?,從他嘴里掏點東西出來,這個機會倒是千載難逢?!?/br> “說得有理。咱們見不到那個壞女人,就對這小兔崽子下手。這兩條腿打擺子的小兔子,在咱們手里還能翻出什么花花來?”大李咬牙切齒。 “別小看了他?!崩羁翟抗馊缇?,直視著窗外霓虹稀落的街道,天邊已經微微露白,“時隔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個小人物了。大李,你知不知道小白找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怎么那么關心那個小姑娘啊?!贝罄顝陌膳_內側拿了一罐啤酒,一面開罐,一面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大哥,我想了半天,也難怪您對小白挺好。您覺不覺得,她……” “閉嘴。”李康元的眼神前所未有變得犀利,“不該說的話別說,這么多年的規(guī)矩你忘了?” 大李喝了一口啤酒,忙道:“哥,這么多年我人也老了,腦子也糊涂了,偶爾說錯話辦錯事,你別怪我?!?/br> 李康元沒再說話,也返回吧臺內拿了一罐啤酒,兩人對飲。 月落星沉,天也漸漸亮了。 第61章 定情 白紈素是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醒過來的。 她醒來時, 鐘楚寰意外地還沒睡醒。這也是她為數(shù)不多看到他睡顏的時候。 她現(xiàn)在好像已經習慣了睡這張更舒服的床。白紈素睡陌生的床時總會下意識地縮成一團,但睡在這上面的時候肆無忌憚,大概就因為這是他的床吧。 在她夜晚來回翻身、踢開被子的時候,他總會下意識地把她抱起來。這次也不例外, 白紈素醒了, 身子一動,他的手就伸過來了。 白紈素一陣鉆來鉆去,才把身體從他臂彎里挪出來。她光著腳下了床, 披了件換洗的家居服,偷偷跑到客廳里去拿睡衣。 她的睡衣落在樓下沙發(fā)上了。昨晚回來之后,剛沖過澡的白紈素扔下小論文,爬上鐘楚寰正坐著看書的沙發(fā),把他腿上那本占了她位置的書扔到了一邊。 約會過后的氣氛似乎變得更為甜膩。少女帶著一身香氣降落在他面前,他會意地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把她拉進懷里。 昨天是從沙發(fā)上開始的, 鐘楚寰把她裹在自己身上的睡袍里抱上了樓,所以衣服沒在樓上。這可把白紈素給窘迫壞了, 她可不希望早上下樓時看到晨光燦爛照在一片狼藉之上, 就仿佛自己昨晚那不害臊的樣子被公開處刑那樣難堪。 她紅著臉收拾完一片混亂的沙發(fā),把睡衣疊好取走,臨上樓時無意中看到了堆在門口準備扔掉的購物袋子。昨天回來后,鐘楚寰把新買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整理出來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多余的袋子整理到了一起。白紈素雖然沒有一一拆開禮物, 卻做了簡單的收納。而那堆袋子里有個綠色的小包裝袋很是扎眼,她昨天收納時似乎沒見過。 她抱著睡衣走近門口,拿出那小袋子看了看——正反兩面燙印著金色的字,果然是個沒注意到過的牌子??创拥某叽纾锩嫜b的東西應該很小才對,但昨天鐘楚寰放在柜子上的一系列新增物品里面并沒有這樣小東西。 白紈素回想起昨晚整理完這些東西之后,他曾經上樓在工作臺邊呆了一會兒。懷著好奇心,她光著腳返回樓上,先掃了一眼整潔空蕩的工作臺面,又輕輕拉開了工作臺的抽屜。 抽屜并沒有鎖。那只綠色的盒子果然躺在中間的抽屜里,從擺放的位置看,應該是胡亂塞進去的。 他買了什么東西,不想讓她知道?也許這樣東西并不是買給她的。 他一向秘密很多,也沒有向她坦白,這已經讓她心里酸溜溜的了。但這是首飾盒,首飾是私密的東西,又不是買給她的,這點讓她尤其介意。白紈素偷看了鐘楚寰一眼,嘟起嘴皺著眉打開了那個小盒子。 盒子開啟的一瞬間,她眉心一松,眼中的惱意轉為驚訝——這盒子是空的。 他放在工作臺上的手機突然響了,這讓白紈素嚇了一跳,連忙把盒子丟了回去,并快速關上了抽屜。 “你起來了?”聽到手機響鈴,本就睡得警醒的鐘楚寰也翻了個身,但眼睛還沒睜開。 手機上顯示的是兩條短信,雖非有意,那兩條緊挨著出現(xiàn)的信息還是進入了白紈素的眼簾。 “mama已經出發(fā)了,我們抽空見個面吧?!?/br> “訂婚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見面之前給我個答復。如果決定好了,mama就約上她的父母,我們兩家當面談一談結婚事宜。” 白紈素知道鐘楚寰有位生母,在他年紀很小的時候和他的父親離了婚。這短信上面自稱“mama”的,大概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了。 訂婚?他們才認識不久,交往了也沒幾天,怎么可能訂婚呢。更何況她也沒有父母,這位mama說的訂婚對象肯定不會是她。 白紈素趁他起身去盥洗室洗漱,偷偷爬回床上,用手機查了那個綠色包裝袋上的品牌,發(fā)現(xiàn)是個奢侈品珠寶的牌子,這家最有名的就是情侶和結婚對戒。 她的臉頓時因為沮喪而鼓了起來,懊惱地把手機丟在了被單上。 雖然白紈素知道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戀愛和結婚往往是兩回事,有情人終成眷屬當然是好事,也有不少人出于家庭原因不會和自己喜歡的人成婚,但他那么喜歡她,也會在媒妁之言的要求下和別人訂下婚約嗎? 她想打他,想開口追問,但她更怕得到的是傷心的答案。雖然萬分不愿承認,但她真的很不愿意聽到他最后溫柔地對著她說“對不起”。 白紈素心里也隱隱明白,若是走到世俗婚姻那步,自己一定是過不了關的。鐘楚寰的父親是位檢察官,養(yǎng)育他的繼母是醫(yī)學教授,都是曾有很高社會地位的人,他的生母如今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太差。而她卻是個畏罪自殺的嫌犯的養(yǎng)女。她自幼便頭腦清明,懂得夢與現(xiàn)實的巨大差別。 雖然她沒想過自己會像別的姑娘那樣披上婚紗嫁給最喜歡的人,只想著既然喜歡那就喜歡好了,離開了誰,她也自然會憑著本事活得好好的,活得比誰都要精彩??墒牵€是有點不甘心啊。 白紈素躺回床上,野蠻地胡亂打了幾個滾,把自己裹進被單里。毛絨玩偶和手機被她抖掉了,枕頭和靠墊也滾到了地毯上。好好的床頓時被弄得七零八落。她猛地埋頭嗅了嗅被單上的味道,是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這樣的日子還有幾天,一個月?十天?或者,三天?……他打算怎么跟她坦白? 等他坦白時,她應該把他瀟灑地打一頓,還是咬上終身難忘的幾口,叫他一輩子記住? “你怎么了?”鐘楚寰從盥洗室里出來時,看見床上床下亂七八糟,白紈素身上裹著被子,露出的小臉鼓囊囊像個粉包子,“起床了,不洗漱嗎?” 白紈素瞪著眼,目光落在他穿著的浴袍裹得規(guī)整的領口上。 今天他戴了奇怪的東西,是一條細鏈子,上面的掛墜是兩個環(huán)形裝飾。 白紈素腦海中突然跑出了剛剛看過的那兩張網頁。那好像不是環(huán)形裝飾,是戒指。對哦,那個盒子里裝的是肯定是對戒,就是品牌首頁上展示的那幾樣新品的其中一對,鑲嵌方形鉆石的那款。 鐘楚寰走上前去,抓住被子的一角,揚手一掀,白紈素像個白玉蘿卜從被單里滾了出來。她半羞半惱,翻滾起來沖著他就抓。 鐘楚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瞧她那副樣子,簡直就是被惹惱了的小野貓。 白紈素被他制住,伸出小手揪住了他脖子上的項鏈。 他低下頭看了看她緊攥的小手,又看了看她氣鼓鼓的包子臉:“怎么,你想戴?” 白紈素雖怒目而視,但眼里蒙了一層淡淡的迷惑。鐘楚寰解下項鏈扣,取出其中一枚遞到她眼皮子底下。白紈素嚇得坐回了床上,并爬行倒退:“不,我沒,我沒要戴。” 她心跳得突突飛快。 敢撩,敢騙,來真的卻不敢了嗎?一枚戒指把你嚇成這樣? 你一向這么貪,送到你面前怎么不敢要了。 鐘楚寰冷笑一聲,上前將她一把摁倒。白紈素還沒來得及也沒想得到掙扎,就被他按在了一片凌亂的床鋪之上,他俯下身來將她制住,并解下了她脖子上那條昨天新買的項鏈。他這才松開手,當著她的面將戒指穿了進去。 “給你了?!?/br> 望著那晃來晃去的一點光暈,白紈素身子往后蹭了蹭,臉如火燒,那平常伶俐得不行的小嘴也前言不搭后語:“不,我,我不敢要,這,這要什么時候戴啊。” “等你想戴的時候?!辩姵究拷呀浲藷o可退,眨著一雙大眼睛抬頭看著他。 他沒讓她立即戴上,倒是給了她一點做準備的余地。萬一,萬一…… 項鏈被重新戴在了她脖子上。白紈素摸了摸那只本來應該冰涼的玫瑰金色指環(huán),只覺得灼熱guntang。 這枚戒指鑲了鉆石,尺寸很小巧。她的食指尖偷偷穿過指環(huán)中心,卻不敢再往下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