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他從圍裙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這是小飛給他們的備用,一旦情況有變,他們的人可以躲進(jìn)包間,將門反鎖,只有用鑰匙才能打開。 大李把白紈素推進(jìn)房間:“小白,樓下危險,你就在這好好呆著,別下樓去?!?/br> “我不要,”白紈素一把抓住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的大李,“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大李見她腳底下亂動就想往外跑,神色慌張顯然亂了方寸,一眼看穿了她擔(dān)心的是什么:“找魏璇那小兔崽子算筆賬。你一個小姑娘別管大老爺們的閑事。” 白紈素被看穿心事,臉一紅,焦慮情急:“你們可千萬別再打了,不然我……” “不然怎么樣,替你那‘哥哥’打我們?”大李歪著嘴笑了兩聲,“放心,除了魏璇,我們不動別人。老老實實別出這道門,剛才那小子我們就放過他?!?/br> 大李轉(zhuǎn)身便走,將門緊緊鎖上。白紈素?fù)湓陂T上卻生生打不開,不知道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急得直跳腳。 李康元他們找魏璇做什么?看這架勢怕是來者不善。白紈素也在三教九流當(dāng)中摸爬滾打了一些時日,知道他們也做生意,這些人有自己的規(guī)矩,找商人的麻煩結(jié)仇、要債都有可能,她也不便詢問。雖然魏璇這樣的人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但目前她還不希望李康元或者魏璇之中的誰攤上麻煩。 大李撞上門,將房門緊緊鎖住。白紈素回頭掃了一眼房間,發(fā)現(xiàn)這是個大套間,里側(cè)的房間內(nèi)有露臺。 她拉了拉露臺的門,發(fā)現(xiàn)這扇玻璃門沒有鎖,可以從內(nèi)側(cè)打開。夜晚的熱風(fēng)順著被推開的門縫涌入房間,白紈素跑進(jìn)露臺的欄桿向下看,二樓也有露臺。細(xì)細(xì)一算,魏璇的房間就在這間房的斜下方。 顧不得那么多,白紈素爬上露臺圍欄邁出腳,身子漸漸向下蹭,抓著露臺圍欄爬下了露臺外緣。乘著漆黑的夜色,她也看不清下面有多高,小心翼翼地反轉(zhuǎn)身體,用兩條纖細(xì)的手臂蕩了幾下,蓄滿了力,緊接著倒吸了一口氣,縱身一躍。 白紈素落在了魏璇那間包間的露臺上,雖然算不上靈巧,倒也沒受傷。房間里還亮著燈、拉著窗簾,她爬起身迅速拍打著玻璃門。 前來開門的是馮小姐。見到白紈素出現(xiàn)在露臺上,她嚇了一大跳,白紈素卻顧不得和她解釋,推開她奪門而入:“魏總,快躲起來,有人要打你!” 魏璇和曲云通正在飲茶閑談,見到白紈素身上掛著塵土、神色慌張不已,嘴里說著不知所云的話,都跟馮小姐一樣愣住了,房間內(nèi)一片寂靜。 白紈素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口不擇言。連忙又飛快地說了一遍:“有人要找你的麻煩。” 魏璇亦是個精明人,且一向十分警惕。他今天難得一見獨自出門談生意,沒有帶封龍和親近的保鏢,就有人盯上他了。他掩飾住后怕的神情,立即起了身,拉開了位于沙發(fā)側(cè)面的一面落地窗簾。 窗簾內(nèi)側(cè)并非是窗,而是一扇通向隔壁房間的門。 “從這里走。”魏璇素有心機(jī),之所以選擇藍(lán)海,就因為他對這里早有了解。藍(lán)海是安全的,他雖然不慌,但面對未知的對手,也談不上從容不迫。 曲云通連忙尾隨其后,馮小姐也想跟上,誰知被曲云通摁下:“你留在這兒,把窗簾拉上,打報警電話?!?/br> 白紈素不禁心想這曲云通夠狠心,竟把馮小姐一人留在房間。但大李既然說了不會動其他人就一定不會動,想必李康元他們也不會傷害馮小姐,只怕她要嚇壞了。 馮小姐害怕得花容失色,卻也只好被留在房間。曲云通將房門猛地關(guān)上,她便手忙腳亂地拉上了窗簾,又返回了沙發(fā)區(qū)。 門被猛地撞開,她驚聲尖叫。 “只有個女人?!遍T口堵著的男人冷哼一聲,他倒也機(jī)警,沒有搭理馮小姐,直奔遮掩露臺的窗簾去,一把撩開了落地窗簾。 露臺是空的。他又打開沙發(fā)側(cè)面的窗簾,果然發(fā)現(xiàn)一扇隱門。 “從這跑了?!?/br> “兵分兩路,堵住樓梯口?!蹦腥死_門進(jìn)入隔壁房間,另外兩人點頭會意,立即向樓梯的方向跑去。 李康元和鐘楚寰仍在對峙。本準(zhǔn)備十分鐘之內(nèi)完成的計劃拖了這么久,他已有些沉不住氣。 李康元擔(dān)心時間久了露出馬腳,想進(jìn)入消防通道,然而鐘楚寰糾纏得很緊,一直不給他機(jī)會。這小子很不好對付,李康元險些被他抓下口罩和頭巾,為了護(hù)住面門吃了他兩下,如今還隱隱作痛。但他也沒讓對方占到便宜,若是普通人,挨了他的拳早就傷筋動骨了,他還靈巧得很。長時間斗下去,自己定然不能取勝。 “大哥,有警車!”在一樓望風(fēng)的小飛突然往消防通道里喊了一聲。 被人拖住了時間,竟然有人報了警。李康元知道大勢已去,是時候跑路了。 他一個閃身倒退到窗邊,拉開那扇推拉式的窗子縱身而下。他的身手可真矯捷,鐘楚寰幾乎從沒見過跑得這么利索的人——這里是二樓,那人就如同猿猴一樣迅速攀援而下。 他是沖著魏璇來的,絕不是等閑之輩。 把警察叫來的當(dāng)然是柳鶯。她見樓上遲遲沒有動靜,側(cè)耳傾聽,隱約有打斗的聲音。摸到身上的槍卻不敢使用,便暗中打了個電話讓同事派員過來。不料他們卻開了警車,被對方安排下望風(fēng)的人一眼就看見了。 不消說,那些黑衣男人肯定已經(jīng)四散逃去,且并沒通過任何一個正常的出口。他們對這里的地形與設(shè)施十分熟悉,定有內(nèi)應(yīng)。 只不過這些人似乎并未得手,公安局的人怕是白來一趟了。鐘楚寰暫時顧不上他們,他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白紈素,她被帶到哪兒去了? 方才那大個子男人將她帶到了樓上。他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挨個打開了三樓的房門查看,有一扇鎖住了,無論怎么敲打都沒有人開。 娛樂會所的樓里sao動起來。鐘楚寰迅速下到一樓,卻在一層大廳迎面碰上了從電梯間出來的魏璇一行人,身后跟著便衣警察。白紈素正緊跟在魏璇身邊,安然無恙。 好在她沒有事。他總算放了心,險些沖上去抱住她,嘴里也只是默默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白紈素那透亮的大眼睛也盯著他看呢。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下來了,可眉心還皺著,一副緊張過度的樣子。 雖然沒見到劫持者,但曲云通卻被嚇得面色蒼白。他身邊的馮小姐如驚弓之鳥,兩只眼睛四下亂瞟。鐘楚寰看見了柳鶯,以及站在門口正向經(jīng)理問話的王帆,他見魏璇出來了,眼神在那小姑娘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給鐘楚寰丟了個曖昧的眼神又抖了抖眉毛,用嘴型詢問:“鐘嫂?” 鐘楚寰假裝沒看到。 “出了什么情況?”魏璇盡量保持著神色平靜,但凝重之中透著幾分緊張。 “有幾個可疑人員,我報了警?!辩姵舅较聮咭暳艘蝗?,見客人都被陸續(xù)帶回了一樓大廳,知道他們正在搜查了,也知道這次搜查只是例行公事,這些人什么實質(zhì)性的都沒做,就算抓到了也只能問一問再放走。 “魏總,咱們趕緊回去吧。”曲云通迫不及待想離開。保鏢從一樓正門進(jìn)入大廳,示意魏璇上車。 曲云通怕事,由馮小姐攙著,腳底抹油地跑了。魏璇垂眸看了一眼身邊的白紈素,她禁不住縮了縮脖子。王帆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小meimei留下做個筆錄?!?/br> 魏璇不想與市公安的人多打交道,帶著保鏢快步離開了藍(lán)海娛樂中心。 “一會兒警察叔叔送你回家。”王帆盯著那小姑娘微微一笑,豈料白紈素雙眉一挑,滿臉的怒意:誰是你小meimei? 時隔多年,滄海桑田,她早已不記得王帆長什么樣了。但王帆還認(rèn)識她,這丫頭那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真是一點沒變。除了發(fā)育了一點點、長高了一點點,神情之中多了不少硬氣和倔強(qiáng),細(xì)胳膊細(xì)腿雪白肌膚,和當(dāng)年名叫陳菀的少女并沒太大區(qū)別。 王帆盯著她看了會兒,歪著嘴笑了笑:鐘楚寰真變態(tài)。 鐘楚寰走到王帆面前橫在他和白紈素之間。王帆暗罵他小家子氣,小女朋友看都不讓人看看,卻不方便多說,只得說了句:“借一步說話?!?/br> 走到電梯間,王帆見四處無人,悄聲問:“什么人要算計魏璇?是謀財還是害命。” “也許是謀財,但并不是害命,”鐘楚寰邊思索邊回憶,“我看像尋仇?!?/br> 王帆從他的神情當(dāng)中看出了端倪:“這些人什么身份,你看得出來?” 鐘楚寰與那名男子打照面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覺得似曾相識了。盡管遮住了臉,但憑借身形體態(tài)與近距離交手,他已經(jīng)篤定這是見過的人。 “還記得上次‘交易’你給我看過的車禍視頻嗎?”鐘楚寰的眼神盯在王帆臉上,“里面那個‘康哥’,就是剛才我碰見的人?!?/br> “‘買家’?”王帆摸了摸下巴,“有意思……” “那家康哥酒吧,你去調(diào)查了嗎?”鐘楚寰低聲問。 “去過了,”王帆道,“那之后去了幾次,都沒見到酒吧老板。看來這老板很懂形勢,知道避風(fēng)頭?!?/br> “你打算怎么辦?查他?” 王帆搖了搖頭,從薄唇里擠出幾個字:“欲擒故縱。買家不是我們的打擊目標(biāo),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沒犯事,詢問怕會打草驚蛇。放長線釣大魚?!?/br>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大廳,一樓和二樓的賓客都已經(jīng)散了,有的還返回了包房內(nèi)。 “該撤了,我們私下找時間見面?!蓖醴魺o其事地走了出去,鐘楚寰返回會所一樓前臺,卻不見了白紈素。 她去哪兒了? 他快步出了會所正門,正巧瞧見拐角處停了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車,若不是借著街對面的霓虹燈,在夜色里還看不出車子的具體形狀。 雖然看不清車牌和車內(nèi)裝飾,但他再熟悉不過,那輛車是藍(lán)風(fēng)惠的。 白紈素正半貓著腰躲在一顆老槐樹后面,鬼鬼祟祟地盯著藍(lán)風(fēng)惠的車。 趁著月黑風(fēng)高,鐘楚寰悄沒聲息潛到老槐樹下,一把將她攬起,半是抱著半是扛著就走。 白紈素驚叫一聲,又是打又是踢。 “你真的很不聽話。”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白紈素被他丟進(jìn)車子的后駕駛座,還抬起兩條小腿不停踹著。鐘楚寰關(guān)上車門,自上而下附身鉗制著她,借著車窗透進(jìn)的微弱的燈光,白紈素看見他眼眶紅紅的。 她不知道剛才發(fā)生危險之時他到底有多擔(dān)心她,她不光頑皮,還惡劣。 “因為你……”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她的小手一把抓住了襯衫的領(lǐng)口,狠狠地向下拉。 他知道白紈素心動時并不是這樣,她這是心中發(fā)狠有氣。鐘楚寰被她拉到身前,白紈素張開嘴露出明晃晃的貝齒,一口咬在了他脖子側(cè)面。 這一口咬得一點也不溫柔,如果是正面,真有把他咬斷氣的架勢。小野獸在懷中用力急促地喘著氣,喉嚨里來回吞吐著憤怒的聲音,他吃了痛呼吸加快,在她耳邊溫柔而急促地叫了聲“素素”。 她只遲疑了不到一秒,卻根本沒有松口的意思,反而咬得更狠。這姑娘不知哪里來的無窮大力,兩只小手野蠻拽著他,嘴里還叼著他,一番激烈的掙扎過后,把他摁到了自己身下。 鐘楚寰沒反抗,只是喘息著,直直盯著她掙得通紅的臉。 她總算松了口,雖然沒出多少血,但他蒼白脖子上鮮紅清晰的兩排齒痕,在昏暗的燈光下還是刺眼奪目。 白紈素的雙手死死抵在他胸前,抓著他胸口的衣服,粉紅的眼眶汪著水,一雙眼睛里的熠熠心光如同深潭里燃起了火焰。 “你還想蒙我、瞞我、騙我到什么時候?”她的聲音從喉嚨里憤怒地擠出,皓月一般的小臉逐漸拉近,帶著小刀一樣審視的眼神,“嗯?警察哥哥?!?/br> 他的表情頃刻松懈下來,迎著她的目光,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素素扒馬的好日子 之后有精力的話都會加更了,和小天使們多做幾個幣的交易:) 第69章 疑心 見鐘楚寰沒回答, 白紈素很生氣。 他想抱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了。白紈素不在意這些秘密本身,反正她也早就知道了——她本希望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能等到一個坦白,哪怕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跟她像講故事一樣說的悄悄話也可以。 但是他們睡在一起的天數(shù)也不算屈指可數(shù)了吧?他不光一句沒提, 還大有繼續(xù)大肆隱瞞下去的趨勢。 還有他那個mama, 他們在一起這么久,從沒聽他提過一次自己的家人。 他把她當(dāng)小女孩,根本就瞧不起她。一想到這點, 她就憤怒委屈,就氣不打一處來。 白紈素一言不發(fā),回家之后自己在客用盥洗室沖了澡,換了睡衣一個人先爬上了床,背對著浴室的門,蜷成一團(tuán)。 直到房間里的燈關(guān)了,一切歸于寂靜,耳畔只有隱隱的夏蟲鳴響, 她還是睡不著,卻迎著月光小嘴一扁, 掉下淚來。 床鋪輕輕抖動, 鐘楚寰從身后慢慢靠近,伸手摟著她想哄她,卻被她一扭身甩開:“別碰我!” 他從她的憤怒和話語間就已經(jīng)察覺,她早都知道了。畢竟那個程若云也是個局中人,如果她想調(diào)查這些并不難。他只是不想讓她牽扯進(jìn)來, 但她性子一向執(zhí)拗倔強(qiáng),還不知道要和她怎么解釋。 如果她認(rèn)為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wù),接近她不是真心的,那該怎么辦? “素素,對不起?!辩姵静恢涝撜f什么,也沒禁止她的撒嬌耍賴,只是再次伸手將她抱起來。白紈素掙扎得像只不情愿的貓,不光又踢又踹,還哭喊:“你走,走開,你欺負(fù)了我,還騙我,我不要你了。” 他任她踢打掙扎,卻沒松手。一段時間的相處使得他已經(jīng)略微了解了她的性子,若是松手了,不哄了,她會更生氣。 鐘楚寰把不斷掙扎的白紈素拽過來,一只手抱緊,抹干她臉上的淚痕:“沒有,我沒想騙你。” 她見他身上溫?zé)?,卻指尖冰涼,神色緊張,知道是擔(dān)心了一晚上,心突然有些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