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diǎn)臉紅，卻無法辯駁，他的吃相的確難看。

    對在梁都為質(zhì)的他來說，活著已是千難萬險，哪有資格去想是不是活得好。

    rou對他而言，就是知其香而難知其味。

    蕭燁想，這塊不是施舍也不帶羞辱的rou的味道，他大概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蕭燁在陸珩身側(cè)的位置上坐定，拿出被他仔細(xì)收好的布帛攤，說道：“師兄，你讓我策劃回晉路線，我籌劃好了?！?/br>
    陸珩眉梢微挑，手上烤rou的動作卻未遲疑：“說來聽聽?！?/br>
    蕭燁深吸了口氣，抑制住過分急促的心跳，盡量用平穩(wěn)的語氣開口：“我籌劃的路線，是避開晉國與梁國相接的平陽城，經(jīng)趙國躍城繞回晉國，或者先到韓越城再走轉(zhuǎn)走水路，返回晉都。”

    陸珩手中烤rou散發(fā)出的香味越發(fā)濃郁撲鼻，他撕下一點(diǎn)嘗了味道，頷首道：“理由呢？”

    蕭燁見好不容易集中的精力又要被轉(zhuǎn)移，連忙閉上眼睛，屏住呼吸，試圖讓自己從食物的誘惑里脫身，直到他聽到一道和煦干凈的聲音：“不吃嗎？”

    蕭燁重新睜開雙眼，就看到他面前橫著一只烤雞，是陸珩遞給他的。

    他下意識的接過，發(fā)怔的看向陸珩。

    他被動接受過很多東西，大部分都是用來羞辱他的！

    比如衣物，是被人剪壞的。

    比如吃食，是被人倒在地上的。

    比如住處，是被人羈押的。

    比如出行，是被人監(jiān)視著的。

    就連性命，也是被人施舍的。

    母親要他活下去，他就拼命的活下去，哪怕活得豬狗不如。

    幼時的記憶大多都模糊了，卻也有一些事像是刻在腦海中，不管過去多少時間，想忘也忘不了。

    他記憶中也有半只烤雞，半只讓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恍然如昨的烤雞。

    當(dāng)時他還年幼，患了重病，迷糊中念叨了幾句，照顧他的阿嬸就不管不顧的跑出質(zhì)子府，去給他找了半只烤雞。

    后來他的病好了，卻再也沒有見過阿嬸。

    烤雞的味道他早就不記得了，但那件事給他的教訓(xùn)，他從不敢忘。

    從那以后，他把所有的想要的都深埋在心底，因?yàn)樗懒?，他想要的，會害了親近的人。

    第11章血染山河10

    蕭燁緊握著串著烤雞的樹枝，指節(jié)隱約發(fā)白，他凝視著干凈完整且濃香四溢的烤雞，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

    這位被他死皮賴臉纏上的師兄，大約是為數(shù)不多肯對他好的人中的一個了。

    這幾天，他并不好過。

    上了晉國使團(tuán)的馬車，他就比平時更加謹(jǐn)慎，絲毫不敢因?yàn)槭箞F(tuán)是被派遣來接他的就放松戒備，因?yàn)樗麩o法知道誰是可以相信的，誰是想要他性命的。

    所以，即使晉國使臣表現(xiàn)得對他畢恭畢敬，他依然過得膽顫心驚，不管是在食物，湯藥，亦或者近身物品，他用的都是老翁為他準(zhǔn)備的。

    想到老翁，蕭燁的雙眸不禁染上了幾分黯淡。

    老翁是陶原三年前派來監(jiān)視他的，只要他沒有過分的行為，老翁都會裝作沒看見。可他也清楚，一旦梁國容不下他，陶原下達(dá)要他性命的指令，老翁就會毫不遲疑的對他下手。

    他能夠走出梁都，不是老翁對他心軟，而是陶原暫時還不要他的命。

    因此，相較于不知底細(xì)的晉國使團(tuán)，他更相信老翁。

    他身體不好，吃喝都是照質(zhì)子府的分量準(zhǔn)備的。

    平時還好，就算饑餓也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