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如此,懷瑾讓慧平將這個中由來講與司徒嘯風聽了,司徒嘯風坐在懷瑾的跟前,問道:“你為何會讓我來替梅長亭,如今雖都道缺兵少將,但比我更有資質(zhì)的不在少數(shù)?!?/br> 懷瑾聞言立馬回道:“我又不懂打戰(zhàn),我哪里知道誰比你好,反正除了我這位叔叔,我就認識你一個會打戰(zhàn)的將軍,自然只能想到你了。” 原本指望懷瑾能講一講他司徒少帥曾經(jīng)多么驍勇善戰(zhàn),屢戰(zhàn)屢勝的司徒嘯風看著小姑娘理所當然說的話,覺得他自己像個傻子。 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你指望她能滿天下的調(diào)兵譴將嗎?!你不傻誰傻?! 【不是!這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兒!】 若司徒嘯風還是十年前槍林彈雨中意氣風發(fā)的司徒少帥,他可能扭頭就走了。然而他如今是抱著上海軍區(qū)參謀長的肥差賦閑數(shù)年,幾乎沒有人記得他也曾經(jīng)打過戰(zhàn)的司徒嘯風了,所以他深吸一口氣,想著反正來都來了,也不用著急走是吧。 “你總不至于比梅司令更荒唐吧?我感覺你也不壞,我見過那個梅司令,第一眼我就覺得這人不是什么好人?!睉谚?。 關于第一眼,司徒嘯風必須中肯的說一句:“你第一眼看我也沒給我什么好臉色?!?/br> 懷瑾回想一下,她與司徒嘯風相識于她因為不想上學而離家出走的路上,司徒嘯風出現(xiàn)的時候她剛踩斷他手下一個士兵的鼻子,打斷一條腿,可能真的沒什么好臉色。 離家出走這種事在大了半歲的懷瑾回頭看,似乎有些幼稚了,成熟了半歲的懷瑾呷了一口茶,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然后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那是你出現(xiàn)的時機不對?!?/br> 司徒嘯風頓時語塞,半晌沒說出話來。 反正說什么都對,說什么都有理,沒正理都有歪理,這確實是自家大小姐本小姐沒錯了,一旁三個流氓加一個大丫頭看著吃癟的司徒嘯風沒忍住都笑了。 或許是因為司徒嘯風所表現(xiàn)出的耐心,懷瑾想了想,說道:“我總不會害你,我也是覺得此事與你有益才向你開口。華北軍一敗再敗,六大軍區(qū),一半的軍費都撥梅長亭那里去了,連個泡都不冒。我還在北平的時候,就知道有不少人對梅長亭不滿,此番我再請人打點,你父親再有些作為,要拉下梅長亭不是難事,梅長亭手下沒有可以服眾的人能立馬接替他,你是華東軍區(qū)司令的兒子,你不可能長期接任華北軍區(qū),只可能是暫代的,你年紀不大,資歷到底不夠,這樣不管是北平還是華北的人都放心你,你定然能順利接任?!?/br> 她說完又道:“既然是你幫我的忙,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我何康叔叔在華北軍中多年,軍職雖然不高,但人脈扎實,我會讓他為你打點好,你去了若能打個勝戰(zhàn)那是最好,但華北軍吃了那么多敗戰(zhàn),臨陣換將,你無力回天也可以理解,但只要不是敗得太慘,我定然會為你周旋,總要讓你得個美名而歸,你這番一來一回,資歷夠了,往后也好接任你父親的帥印。” 是嘛,這才是正經(jīng)談事情的樣子,一開始就這樣談多好?。?! 不得不說,這樣一說,確實是十分可行的樣子,司徒嘯風總算是信了小姑娘不是拿他尋開心的,但他卻不得不說道:“這確實與我大有益處,然而只怕我父親若是知道,不會推舉我,會推舉我的大哥?!?/br> 這一點顯然是懷瑾之前萬萬沒想到的,愣了一下,問道:“這是為何?” 于是,司徒嘯風不得不費了些口舌和剛剛從總統(tǒng)府的愛恨情仇里逃出來的大小姐講了講華東軍區(qū)司令府上的愛恨情仇,死去的原配太太聲的小兒子太過能干,不得不擼下來免得功勞太大,耽誤姨太太生的大兒子繼承帥印什么的。 然后只見總統(tǒng)府的大小姐從沙發(fā)里蹭的一下站起來,厲聲說道:“好好好!竟然還有這樣的荒唐事,司徒嘯風,今日這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立馬回南京與你父親說,我金懷瑾年紀小,脾氣壞,守舊又不夠進步,今日我偏要你司徒嘯風去代這個司令,他作為你親生父親愿意幫你說句話那最好,不樂意幫你,我也有辦法送你去,他若是本事夠大,真將你那大哥給送上去了,我讓他這便宜兒子直著進東北,橫著出來。你跟他說,就是在過去,也只有皇帝能讓庶出的兒子繼承家業(yè)!他不是皇帝,前朝也早沒了,前朝若是還在,那不好意思,他約莫也得聽我的?!?/br> 【呃……】 所以說,這個世界還是得男人當家做主比較好,女人分分鐘能把軍國大事變成家庭倫理戲。 “司徒嘯風,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 “我說你怎么太太沒了這么多年了還不再娶,原來是這么個由頭!你等著,回頭我給你找一個好的,你喜歡什么樣的?跟我說說?!?/br> “呃……我想想,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第59章 司徒嘯風在耍花招, 他知道懷瑾必然是極度厭惡這種姨太太鳩占鵲巢的戲碼,所以他故意說出來給懷瑾聽, 果不其然的,懷瑾很生氣。 伍世青知道司徒嘯風在?;ㄕ? 在一邊兒樂得直笑。 當然,司徒嘯風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他從來不會把這些后院私事拿出來與人說,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不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喜愛, 實在不是什么值得說的好事,說出來可以博得一些同情, 但同情通常伴隨著嘲笑, 不管是同情, 還是嘲笑, 司徒嘯風都不想要。 不過,如果有必要,說一說也是可以的,比如用來快速的與新的盟友建立友誼。 然而,建立了友誼也沒什么用,今日廚房烤了巧克力蛋糕,廚房那邊派人來說蛋糕烤好了,趁熱吃好吃。 司徒嘯風覺得伍世青府上的廚房真的需要好好收拾一頓,上次他來,給他和伍世青兩個爺們吃小碗小碟, 給懷瑾一個小姐賞大碗大盅,今日明知道他們再書房談事,竟然敢跑來說什么蛋糕烤好了,蛋糕比他們談的大事更重要嗎? 顯然蛋糕比較重要,懷瑾果斷的丟下司徒嘯風去吃蛋糕了。 司徒嘯風目瞪口呆的看著小姑娘毫不留戀的揚長而去,慧平從外面把門關上,忍不住沖著伍世青抱怨道:“不能將蛋糕拿到書房來?” “書房是學習辦公的地方,怎么能吃東西?”伍世青一本正經(jīng)的道:“沒規(guī)矩?!?/br> 司徒嘯風真沒想到有一天,祖上十八代都是泥腿子的伍世青會跟他講規(guī)矩!要娶個大小姐進門了,了不起啦! 伍世青擺手將齊英和水生也從書房里趕出去吃蛋糕了,回頭在酒柜里開了一瓶香檳,拿出兩個杯子,給司徒嘯風倒上,然后又給自己倒上,說道:“碰一個,預祝你高升?!?/br> 司徒嘯風接過酒杯,忍不住嘲笑求子心切的老男人,說道:“不戒酒了?” 伍世青笑著說道:“你這一去,怕是半年都見不著,不講究那一些了?!?/br> 這話說的是,司徒嘯風說道:“這只怕你結(jié)婚我都回不來。” “人來不來都可以,禮到了就行?!蔽槭狼嗟馈?/br> 兩人碰了杯,正仰頭喝著酒,吳媽推門進來,送了兩塊巧克力蛋糕,見著伍世青手里的酒,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兩人趕緊的別過臉,當沒看見,等到吳媽推門出去了,司徒嘯風放下酒,拿起叉子叉了一塊蛋糕送到嘴里,一邊兒點頭,一邊兒說道:“你這府上的女人都太厲害了,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br> 伍世青聞言直笑,說道:“還好還好,不惹她們就好了。” 聽這話說的,司徒嘯風沒忍住,笑罵道:“你格老子真他娘的有出息!”說完又道:“你家這大小姐年紀不大,怎么這么厲害!” “其實還好,她性子挺和氣。”伍世青指著兩人面前的蛋糕說道:“就說這蛋糕,咱家大小姐的規(guī)矩,書房是絕對不可以吃東西的,但人只管自己,管下人,人不管你與我,見你來了,還給你也送一份來,是不是和氣得很。” 司徒嘯風一時無語凝噎,他在伍世青府上的書房里吃了一塊蛋糕,竟然還是優(yōu)待了?。?/br> 閑話說了,還是要說正事,司徒嘯風問道:“她在北平那邊的人是誰?總不能是總統(tǒng)府的吧?” 要說司徒嘯風上了這條船,有些事遲早是要知道的,伍世青也沒有必要隱瞞。 “馬上總統(tǒng)要換屆,要搞選舉,你知道嗎?”伍世青道。 如今的魏瑞霖政府說是效仿西方之議會制度,實際上壓根只是隨口一說,魏瑞霖四年前當上大總統(tǒng)的時候根本沒有進行過選舉,就直接上了,然而四年來魏瑞霖雖然政務成績一般,但到底是除了東北,絕大多數(shù)國土之上沒了戰(zhàn)亂,漸漸安定下來了,隨后的總統(tǒng)換屆,要搞選舉了。 然而如今的國民里,年幼的倒還普遍多少都識些字,成年的人里不識字的有大半,全民選舉實在是不可行。 伍世青道:“若無意外,此次選舉,選民將僅限于所有國內(nèi)外大學的在讀華人學生和取得大學學位的華人?!?/br> 要搞選舉的事司徒嘯風是聽說的,但他原本想著國人里不識字的人如此之多,此事多數(shù)可能是不成,不想竟有如此變數(shù),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正想說伍世青怎么消息如此靈通,腦子里靈光一閃,蹭得便站了起來,指著伍世青大聲說道:“好你個伍世青!難怪你要讓她認廖長柏為師,那廖長柏桃李滿天下,他一句話,那可以變天??!” 伍世青當初讓懷瑾拜廖長柏為師,主要還是想著往后有廖長柏做主,魏瑞霖不好硬是按他一個拐帶之罪,后來才知道換屆選舉要讀書人的投票之事,可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也不與司徒嘯風解釋,只是樂得大笑。 然后,伍世青便跟司徒嘯風說了懷瑾資助選舉人之事。 懷瑾資助的選舉人不是一個職業(yè)政客,而是一個叫曹哲的律師,這個曹哲雖然只是個律師,但名氣極大,曾經(jīng)打贏過一場英國老板拖欠華人勞工工資的官司,當時那場官司從國內(nèi)打到英國,報紙爭相報道,終審判勞工方獲勝時,甚至不少地方自發(fā)放了鞭炮慶祝。 這個人也是懷瑾的母親金敏芝留學時的同學,一年前找到懷瑾希望懷瑾可以支持他參加下一屆的總統(tǒng)選舉。 不得不說,這個人很有意思,他找上當今大總統(tǒng)的孫女,希望對方可以資助他與對方的親祖父打?qū)ε_,然而懷瑾竟然真的就答應了。 司徒嘯風皺著眉,說道:“這個曹哲真的能扳倒魏瑞霖?” 伍世青道:“原本可能是五五開,如今若是梅長亭倒臺,你拿下華北軍區(qū),說有八成的勝算不夸張?!?/br> 剛出爐的蛋糕口感確實很好,伍世青吃了一口后,又呷了一口香檳,道:“我家這位大小姐不喜歡親自打理財務,但尤其喜歡資助政客,美國議會與英國議會的議員里不少都拿著她的支票為她做事,所以她的生意,她不管都一樣賺錢,那些人都怕她賺不到錢,她若是沒錢,他們上哪兒去找她這樣大方又不喜歡指手畫腳的老板?!此次她特地從美國請了專門為總統(tǒng)做選舉的幕僚來輔佐曹哲,熟門熟路,如法炮制,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司徒嘯風是個打戰(zhàn)的,出身于軍閥,長于軍閥,雖說軍政不分家,但司徒嘯風向來不熱衷于與政客打交道,若是他喜歡與政客打交道,早前總統(tǒng)府開賞花匯,請?zhí)彩盏搅?,他怎么會不去?!他若是去了,早就認識懷瑾了。 他知道但凡是政客,背后多是有大老板的,他也知道懷瑾確實是個大老板,但他從未想過,她竟然是這種大老板。 然后,他聽著伍世青與他說道:“你此次去東北,她定是會大力資助你,武器后勤你都不用愁,盡管開口,你最好在選舉投票之前打個勝戰(zhàn),將魏瑞霖釘死在縱容梅長亭瀆職的罪名之上,等到曹哲上位,定然萬分感激你,有大總統(tǒng)保你,將來你能不能拿下華東軍區(qū)司令的位置,你父親可就不一定說了算。此外,你要大力提拔何康,最好能在你離開華北的時候讓何康能拿下華北軍區(qū)司令,她投桃報李,定會想辦法將華東軍區(qū)捧了送給你?!?/br> 不得不說,司徒嘯風一直覺得伍世青比他會謀劃,如此聽伍世青一說,他頓時覺得事態(tài)清楚了不少,但也忍不住問道:“她若是這個意思,她為什么不直接與我說?” 伍世青聽了卻笑著說道:“因為我們家大小姐是大小姐,既然是小姐,自然不會與爺們爭長短,管著爺們怎么做事,反正你若是隨了她的心思,她就給你笑臉,讓你也高興,不隨她的心,那也就算了。” 說完,伍世青很有必要的接了一句:“我們家大小姐是極和氣的,從來不爭強好勝?!?/br> 約莫是說得高興了,伍世青想著反正酒戒也開了,煙戒也就開了算了,忍不住又拿了一支雪茄點上。司徒嘯風看著這個老流氓嘚瑟的點煙,冷漠的說道:“伍世青,你跟老子在炫耀什么?” “沒有?!蔽槭狼嘈χ艘豢跓煟f道:“就是很有趣,她做事的方式總是很有趣,看著很好玩?!?/br> 然后…… “她知道選舉投票人定成大學生了后,一點兒都不高興,愁得飯都吃不下,因為以后不能隨便不做作業(yè)了,不然萬一她老師廖長柏一生氣讓他的學生都不支持曹哲,曹哲落選,那她好多錢要打水漂?!?/br> 司徒嘯風沒忍住也笑了,笑著道:“你家這個大小姐真是哪里來的仙女,逗樂子的?!?/br> 不過話說到這里,司徒嘯風也就明白為什么他的副官打聽回來說,最近半個月,總統(tǒng)府上,梅駿奇身邊的人,一天一個人頭,每天都有人缺胳膊少腿,嚇得總統(tǒng)府和梅駿奇的人噤若寒蟬,膽戰(zhàn)心驚。 當時司徒嘯風聽這個作風,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伍世青所為,伍世青向來做事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都是心狠手辣到不留余地,但如此硬杠,多半就是故意要人怕他。 他要讓魏瑞霖和梅駿奇看見他就摸著自己的脖子,腿發(fā)軟。 “你家這位大小姐知道你讓人在北平做的事嗎?” “知道,水生開的第一槍,受了傷,還是慧平給縫的針。” “她沒說什么?” “我一向怎么做事的,她不是不知道。我頭回見她的時候就一身的血,快死了被她領回去的?!?/br> “那是她還小,如今,你不擔心她怕了你?” “你六歲的時候敢領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回家,給他縫脖子上的傷,在自己親娘都說你領回來的是個閻王的時候,說誰都不能動他嗎?” “呃……” “她比你膽子都大,有些人膽子大是天生的?!?/br> 司徒嘯風無力反駁,只是道:“要不你把水生給我?guī)|北去吧,我那個副官雖然跟著我多年,忠心耿耿,但總覺得沒有水生機靈,你把水生給我用一年,我回頭一定全須全尾把人還給你?!?/br> 按照司徒嘯風想的,他既然開口了,而且他去東北說起來是幫伍世青家大小姐做事,伍世青定然是會答應的,然而不想伍世青想了想,說道:“你自己去與他說,我估摸著他不會答應你。” 司徒嘯風聽了這話立馬問道:“為什么?他不是原本就想當兵嗎?” “他想當兵是他年紀多大時候的事了?”伍世青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最近看著,覺得他好像是喜歡慧平,估計是不愿意走?!?/br> 司徒嘯風一愣,道:“慧平?不是跟齊英好嗎?” “所以他沒搶人,他總不至于動齊英的人?!蔽槭狼嗟溃骸安贿^我估計,只要齊英跟慧平?jīng)]結(jié)婚,你叫不走他?!?/br> 混幫派的人,肖想兄弟的女人,這是大忌,若是被定了罪,這是伍世青都保不住的罪名,司徒嘯風道:“這事鬧得……何必?” 然而,此話一出,卻見伍世青這個臭流氓看他一眼,咧著嘴搖著頭在笑。 “他娘的,老子想一下,不行?” “行!你想!自找沒趣老子攔著你?” “你他娘的就是命好!” “老子就是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