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三人站定之后，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朝著庭中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楚忌與年宛娘端然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看著三人齊齊拜下。

    年宛娘眸光黯然，笑容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若是歲月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huì)讓殷寧嫁給顧清棠，一定會(huì)牽著牽巾，與殷寧在文武百官面前堂堂正正地結(jié)為妻妻。

    楚忌假笑得臉都有些僵，明知一切只是做戲，他也只能佯作喜歡云舟這個(gè)東床快婿的模樣，不斷捻須點(diǎn)頭。

    “夫妻對(duì)拜——”

    木阿這聲說完，突然愣在了原處，忍不住撓了撓后腦。

    此時(shí)云舟站在謝南煙與楚拂之間，所謂交拜，她該往右還是往左呢？

    只見她往前走了一步，轉(zhuǎn)過身來，同時(shí)面向了謝南煙與楚拂，拱手拜了下去。

    還算機(jī)靈。

    謝南煙竊笑暗贊，對(duì)著云舟拜了下去。

    楚拂輕輕一拜，拜過天地之后，她便是云舟名正言順的妻了。

    百感交集涌上心頭，楚拂也不知究竟是喜還是悲？

    木阿悄松了口氣，高聲道：“禮成，送入洞房。”

    阿荷與墨兒一起走上前來，各自扶著自家的姑娘往內(nèi)院行去。

    依禮，云舟得留在前堂招呼賓客，接受眾人的敬酒。

    此時(shí)一群賓客涌上前來，喜聲笑道：“恭喜云大人，賀喜云大人！”

    “來人定能三喜臨門，二位夫人同生兩個(gè)胖小子！”

    “恭喜恭喜，云大人，來，大喜之日豈能不開懷暢飲？”

    云舟接過了楊嬤嬤遞上的酒盞，笑道：“多謝諸位，今日若有招呼不周之處，多多見諒，干。”

    她仰頭即飲，本想憋著氣一口喝下，會(huì)被嗆得少些，哪知這酒汁入口半點(diǎn)不辣舌，反倒是帶著一股nongnong的果香。

    她又驚又喜地看了一眼楊嬤嬤。

    楊嬤嬤小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大人今夜可不能醉了。”所以，她把云舟要飲的女兒紅都換做了桃兒酒，尋常人飲個(gè)數(shù)壇都不會(huì)醉倒。

    “嬤嬤有心了。”云舟感激地點(diǎn)頭一笑。

    楊嬤嬤得意地也點(diǎn)了下頭，“老婆子我只能幫到這里了，剩下的要大人自個(gè)兒努力了?！?/br>
    云舟原本涼下的雙頰又燒了起來，楊嬤嬤口中的“努力”只怕是另外一層意思。

    桑娘坐在喜堂的角落中，她呆呆地看著賓客中喜滋滋的云舟，惑然心道：“舟jiejie，你是真的高興么？”

    “桑娘。”一個(gè)老頭在桑娘身邊坐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桑娘大驚，猛地轉(zhuǎn)頭，驚呼道：“不離叔叔……”

    “噓！”老頭搖頭，將一個(gè)紙卷塞入了桑娘的掌心，低聲道：“晚上一個(gè)人的時(shí)候再看，你幫幫叔叔，讓舟兒醒醒。”他的語氣很是傷心，甚至眼眶還有些紅潤(rùn)。

    桑娘重重點(diǎn)頭，攢緊了掌心中的紙卷。

    老頭站起，自知不能久留，便匆匆離開了喜堂。

    眼尖的楚忌也站了起來，看來孫不離是得手了。他在這兒演戲?qū)嵲谑翘郏首鞲吲d地喝了幾杯酒，好似醉了似的身子搖了搖，醉聲醉語地吩咐隨行的小廝攙著回廷尉府去了。

    年宛娘冷冷看著楚忌離開，這老狐貍走得這樣匆忙定有問題。

    她從座上站了起來，將木阿喚來，“木阿，把小北找來?！?/br>
    “諾?！蹦景㈩I(lǐng)命，退出了喜堂。

    南煙的大喜日子，年宛娘不許任何人晚上來擾事。

    “云大人?！彼行┰挶仨氂H自對(duì)云舟說，她執(zhí)杯走到了云舟面前，肅聲道，“南煙是我一手養(yǎng)大的，但凡欺她之人，我必親手刃之。”

    云舟正色道：“大將軍之話，云舟謹(jǐn)記。”

    “我要你與南煙一世不離?！蹦晖鹉锱e杯，敬向了云舟。

    云舟知道這是年宛娘要她一句承諾，她坦然舉杯，回敬道：“自當(dāng)一世不離?！闭f著，她仰頭一飲而盡。

    年宛娘苦澀地笑了笑，飲下了這杯酒。

    他年黃泉路上，只望能與殷寧再遇，她一定會(huì)緊緊握著她的手，許她來生再續(xù)前緣，一世相守。

    賓客們的祝賀聲越多，這堂中的喜慶越濃烈，年宛娘就越是覺得孤寂。

    她再飲了一杯，烈酒燒喉，絲絲灼心。

    年宛娘不敢承認(rèn)，那個(gè)離去多年的心上人，不知從何時(shí)開始，竟有些模糊了。

    第82章 燭影搖紅

    暮色漸濃, 熱鬧了半日的衛(wèi)尉云府終于安靜了下來。縱使楊嬤嬤換了桃兒果酒，連喝這大半日, 云舟也覺得腳步虛軟，帶著七分醉意癱坐在了喜堂之上。

    楊嬤嬤帶著丫鬟們一一送走賓客, 回來便瞧見了喝得滿臉酡紅的云舟。她著急地走了過來, 吩咐丫鬟快些把醒酒湯送上。

    沒想到云舟的酒量竟然如此不堪，楊嬤嬤自忖這桃兒酒她喝個(gè)十壇都不會(huì)醉成云舟這樣。她搖頭一嘆, 將云舟扶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愁聲道：“大人，先在這兒歇會(huì)兒, 等喝了醒酒湯舒服點(diǎn)了, 老婆子再扶你去楚少夫人的房間?！?/br>
    “我要煙煙……煙煙……”云舟含糊說話，這個(gè)時(shí)候只想去謝南煙的喜房，擁著她親上幾口。

    楊嬤嬤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大人你這個(gè)樣子如何洞房？快些坐好！”

    “嬤嬤打人……還兩個(gè)嬤嬤一起打我……”云舟繼續(xù)醉語, 一邊揉額頭, 一邊緩緩站起，“我記得……送走賓客……要……要入洞房……嬤嬤……我沒有記錯(cu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