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蘇慕晚立即意識到主程序的脖頸處不具備實(shí)體。

    借著近身的機(jī)會，蘇慕晚還把主程序的身體從頭到腳地全砍了一遍，結(jié)果卻無一例外，全都砍了個空。期間主程序在情急之下還雙手亂揮地為它自己擋了擋，因此蘇慕晚也沒能夠找著機(jī)會把針頭扎到它的手上。

    奇怪的是，不論蘇慕晚怎么揮刀去砍主程序，主程序都從不對她還手，就算分明有機(jī)會還手它也不還手，只是一味地重復(fù)著一句話：“儀式就快開始了，還請主王您稍安勿躁?！?/br>
    不遠(yuǎn)處的姜若詩在旁觀了片刻后就開始有意識地向蘇慕晚所在的方向靠近。當(dāng)距離蘇慕晚不到兩米的時候，姜若詩悄無聲息地找好了角度，緊接著在沖向主程序的同時從蘇慕晚的右手邊的衣兜里順走了這管裝著改良版的程序病毒“墟里上孤煙”的針筒，針帽一拔直接就把針頭扎進(jìn)了主程序的眉心里，然后摁下了針筒的活塞。為了確保能夠徹底地殺死主程序，在針筒里的暗紅色的液體還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時候，姜若詩一把將針頭從主程序的眉心里拔出，改而扎進(jìn)了他的左手的手背里。

    整個過程持續(xù)不到十秒鐘。

    “它剛才揮手亂擋的時候，十次有八次擋的都是眉心。”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的姜若詩如是說道，“而且它好像不敢傷害你，所以可以賭一把。反正賭輸了的話死的第一個人是我?！?/br>
    所幸她沒有賭輸。被注射了改良版的程序病毒“墟里上孤煙”的主程序在用不堪入耳的機(jī)械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完了一句話后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了。

    這句話，在場的只要是醒著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一代君王一后塵，代代后人送前人?！?/br>
    正當(dāng)醒著的不知其所云的幾人都在想著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的時候，001突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吐了兩個字——“死令”。

    “死令”這兩個字一出，在看見主程序徹底沒了動靜以后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的998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這和她在獲得專屬技能“無冕之王”前所去到的第一個有著“明月照暗潮”之景的空間里的時候一模一樣。只不過這一次她不再是走向寒冷寂靜的海底，而是走到處刑場上的其中一個刑架之前，從刑架上取下了一把青銅劍，緊接著轉(zhuǎn)過身來走向了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001。

    此時此刻，998終于明白主程序在沒了動靜之前所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每一任的王最后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新的王用殺死的方式取代。新王弒舊王，天經(jīng)地義，因此可以游離在法則“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之外。

    “001你快閃開！”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的998一邊沖著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001大喊一邊拼了命地想要奪回對自己的身體的控制權(quán)。但是無論她怎么努力，都始終無法停下自己的腳步，也無法丟棄被她握在手中的這把青銅劍。

    蘇慕晚見狀當(dāng)即收起了手中的唐刀跑過來幫她，卻發(fā)現(xiàn)這把青銅劍仿佛長在了她的手上一般，根本拿不下來。在嘗試阻止她前進(jìn)的時候，蘇慕晚還險些被她的手中的這把青銅劍給砍掉鼻子。

    為了不讓蘇慕晚被失控的自己誤傷，998只得抗拒她的靠近。抬眼看向不遠(yuǎn)處的001，卻發(fā)現(xiàn)她絲毫沒有要閃開的意思，甚至連輕微的掙扎都沒有。

    我逃不掉的，也不想再逃了。

    998聽見001如是說。

    我身上的病毒沒有解藥。為了防止它們的擴(kuò)散，一路上我都是用“無盡夜幕”裹著自己前進(jìn)的。每走一步，就離死亡更近一步。

    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你會成為一位合格的王。所以把王座讓予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你就當(dāng)作這是我們相遇以來，我第一次逼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吧。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要......”看著001的一張比外頭的夜色還要溫柔的臉，998徑直濕了眼眶。她寧愿當(dāng)場凌遲她自己，也不愿意傷害001分毫。

    所以自己到底為什么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呢？

    被淚水模糊了雙眼的998在不經(jīng)意間再次瞥了眼自己的上半截左臂，卻發(fā)現(xiàn)上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布滿了猶如裂痕一般的皺紋，就連左肩上也有，明明最初的時候它們只是分布在針口的附近而已。下意識地，998看向了自己的上半截右臂，發(fā)現(xiàn)上面也和自己的上半截左臂的情況一樣，布滿了猶如裂痕一般的皺紋，并且右肩上也有。

    顯然，250用來扎了自己的那管針筒有問題。

    “250，你往我的體內(nèi)注射了什么東西？！”得知是250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998當(dāng)場失去了理智，隨即就跟一個瘋子似地咒罵250道，“你這種卑鄙無恥的人憑什么還活著??？！既然你這么喜歡你的第一任宿主那就跟著她一起去死??！”

    這兩句氣頭上的咒罵實(shí)在是惡毒。尤其是最后一句，簡直就是直接往250的傷口上撒鹽。聽得在場的醒著的人俱是一愣。

    內(nèi)心里還是有幾分擔(dān)心250的姜若詩最先回過神來轉(zhuǎn)頭去察看她的反應(yīng)，竟發(fā)現(xiàn)向來遇事都不喜不悲的250此時卻因998的這兩句咒罵而紅了眼眶。

    在察覺到了姜若詩看過來的視線后，250立即別開了臉，故作無謂地對狠言咒罵自己的998解釋了一句道：“那管針筒是主程序給我的，我不知道針頭上還沾了別的東西?！彼f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邁步走向了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