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天，能耐了啊！”

    陸嘉行此時(shí)有些懊惱，若自己是大哥，就陸嘉天這行為這算盤，他直接一巴掌就過去了。

    還有他爹，就這么混帳兒子，一腳踹出去得了，還觀察個(gè)屁。

    再觀察下去也沒用，該反的還是要反。

    “慈父多敗兒?！标懠涡心钸兑宦暎@才朝著樓梯處走過去。

    書房內(nèi)，慕暖和陸老爺子說了一會兒，算是小小的安慰了一番。

    陸嘉行推門進(jìn)來時(shí)，她忽然腦子一閃，靈光一動(dòng)說：“爺爺，您除夕那天晚上去我們那邊吧?！?/br>
    “嗯？”

    陸二爺也跟著笑了，“乖寶真是爸的心頭rou，和爸想的是一模一樣?！?/br>
    說著，陸嘉行就轉(zhuǎn)過去看陸老爺子，“爸，您也別期待了，就那德行，保準(zhǔn)一去不回?！?/br>
    “你再胡說一句？”

    “我這是實(shí)話實(shí)說，你要是不信，得，等結(jié)果出了，您備著藥，免得嚇得血壓高起來。”

    “你！”

    陸老爺子被氣的不行。

    “老子沒被你大哥先氣死，倒是要被你小子給折騰個(gè)半死，你再胡咧咧一句，就給我跪家法去！”

    陸家的家法，分成年和未成年。

    跪家法一說，歷史頗為悠久，最關(guān)鍵的物件，就是刺兒。

    陸老爺子也是與時(shí)俱進(jìn)，從一開始的爛泥巴尖石子兒演變成今天的榴蓮，成年的更甚，跪榴蓮的同時(shí)，屁股后面頂著一炷香，一歪了身子，必定燒的嗷嗷的。

    陸嘉行聞聲，臉色一僵。

    饒是再臉皮厚，在自己女兒面前被叫家法，那面子也過不去了。

    “爸，我都多大了，還拿家法？”

    “再大我也是你老子，老子教訓(xùn)兒子，天經(jīng)地義?！?/br>
    “乖寶還在呢！”陸二爺沒敢特別反抗，生怕老爺子真的又氣著了血壓蹭蹭蹭往上。

    陸老爺子看了眼自己孫女，總算是消了點(diǎn)氣。

    瞪了眼小兒子，說：“總算做了點(diǎn)好事?！?/br>
    娶了慕清吟，生下慕暖這個(gè)女兒，算是他對自己小兒子最滿意的一件事情。

    剛開始，可能對慕暖這個(gè)孫女還有些不滿意，覺得沒自小跟在自己身邊教養(yǎng)著，各方面可能不如陸云馨。可事實(shí)卻是啪啪打臉了。

    就陸云馨被姚玉芬教養(yǎng)的那個(gè)樣兒，陸老爺子還寧愿陸云馨土生土長被放養(yǎng)的好。

    沒對比就沒有心酸。

    和慕暖這么一比較，陸老爺子不得不承認(rèn)，大概是基因問題吧，慕暖就算沒有養(yǎng)在身邊，可是骨子里就有陸嘉行的性格遺傳，為人處事，每一樣都是不差的。

    而陸云馨……

    陸老爺子都不愿意說。

    下意識的，陸老爺子就把一母同胞出來的陸云崢給忽視了。

    *

    離開陸宅時(shí)，慕暖心情有些低落。

    她十分羨慕大家庭之間的感情，融洽和睦，一家人相親相愛的。

    曾經(jīng)剛回到陸家時(shí)，知道陸家有那么多的親人，她還期待過。

    如今……

    只剩下呵呵了。

    “嘆氣什么？”陸嘉行開車打了個(gè)彎兒，車子駛進(jìn)閬嬛景苑，扭頭就看到自己女兒情緒不太高。

    可以說從那邊回來，一路上就是這個(gè)樣子。

    他大概曉得慕暖是為什么會這樣，但是這么一點(diǎn)破事兒，在他看來，真的就什么也沒有。

    他不理解女兒為什么這么感傷的，“乖寶，那些人不用你費(fèi)心，管不著！”

    “嗯，我知道啊，可是就是有些遺憾的。”

    誰都希望家里氣氛是融洽的。

    尤其，除夕夜吃團(tuán)圓飯，一大家子坐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多好啊。

    就鄉(xiāng)下的地方，即便鬧得再厲害，在除夕夜，那一家人都是會放下成見，即便是維持表面的和諧，那也必定是會吃一個(gè)團(tuán)圓飯。

    這是習(xí)俗，也是更古不變的慣例。

    可是，陸家就……

    “爺爺?shù)綍r(shí)候會來我們家嗎？”慕暖不太確定。

    走之前，爺爺還沒表態(tài)呢！

    那樣子，似乎還在等著她大伯改變主意。

    陸嘉行頓時(shí)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能告訴自己女兒這不僅僅是吃個(gè)團(tuán)圓飯的問題嗎？

    那不是一頓飯能解決的事情，那是人心變了，那是家族企業(yè)的動(dòng)蕩問題。

    去姚家吃團(tuán)圓飯，那不過是個(gè)由頭借口，也是一個(gè)表態(tài)。真正的事情，那才是好看精彩！

    陸二爺摩拳擦掌等著好戲上演。

    雖一開始也不希望自己大哥做出這種事情，但是——

    敵不動(dòng)我不動(dòng)，敵一動(dòng)，必定一招斃命。

    “行了，不要想太多，你爺爺來我們這兒正好，吃了年夜飯，我第二天就帶著他老人家背上去京城，那一家子想拜年，我偏偏不給他們機(jī)會！”

    “暖兒到時(shí)候一起去?！标懚斚氲臉泛?，回家關(guān)門時(shí)，對著慕暖說了聲。

    慕暖想了想，不確定，“看哥怎么說吧，要是他的課題研究還要我?guī)兔?，我們可能過年期間也要出去的?！?/br>
    陸二爺：“……”

    頓時(shí)氣的想罵人。

    然而——

    該罵的正主，此時(shí)還不知道在那個(gè)旮旯堆里。

    “等你哥回來，我——好、好、問、問！”

    *

    年二十九，正午。

    陸云深在淮安市的市中心一間咖啡店里，對面坐著一個(gè)穿灰色襯衫的男人。

    那男人大約四十幾歲，帶著一頂鴨舌帽，帽沿壓得很低，基本上看不清臉。露出的半張臉，只能看到下巴上有一條歪曲的如同蜈蚣一般丑陋的刀疤，從嘴角一直往下延伸到過下巴，再到脖子處。

    陸云深看著那條長長的傷疤，忽然開口，“這條傷疤，是那次事故造成的吧？”

    對面的男人渾身一震，握著手背的手抖的不成樣子。

    他微顫顫的抬頭，終于正眼看了過去。

    一眼，陸云深便知道，這就是當(dāng)年的其中一個(gè)人。

    “沒想到，最先找到的，會是你?！?/br>
    對面的男人心底很是驚恐，他不知道對面坐著的年輕男人到底是誰，將他這么約出來又是為了什么？

    可是人家手上握有他的把柄，不出來都不行。

    “你到底是誰？”

    為什么……會知道他那么多事情。

    陸云深有些遺憾，眼前的男人竟然都不認(rèn)識他了。

    “可惜了，看來你最后的一點(diǎn)良知也已經(jīng)泯滅了?！?/br>
    “你究竟在裝神弄鬼什么！”

    陸云深似是而非的話讓中年男人更加煩躁，更加坐立難安。

    他砰的一下，打翻了桌上的茶壺，眼底戾色閃現(xiàn)，“我不管你是誰，你最好把那些東西交出來，如若不然……”

    “不然怎么樣？”陸云深好笑的扯出一個(gè)弧度，他眼里終于有了那么一點(diǎn)波瀾。

    看著，冷酷又殘忍，“不然，是不是該將你拖到一處，黑漆漆的環(huán)境，關(guān)在籠子里，放只野獸進(jìn)去，而我，在一旁就這么靜靜的看著，看你怎么一點(diǎn)點(diǎn)被撕裂？我記得老虎吃人一般都是從頭開始的，喀嚓一聲，透骨碎裂的聲音……”

    中年男人眼底的驚恐越來越深。

    而陸云深顯然沒有停下的意思，“或許也可以這樣。我記得你有個(gè)女兒，剛上大學(xué)吧，好像長得還不錯(cuò)，有好幾個(gè)男人在追？”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對我女兒胡來！”

    “我對她可沒有什么興趣，不過倒是可以親自執(zhí)導(dǎo)一部人倫大片。父女、兄妹、姐弟、也可以加上些野狗……”

    “啊——”

    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直接霍的起身，拿著手上的水果叉子就朝對面刺去。

    陸云深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腕，一個(gè)巧勁，卸了他的力道。

    水果叉應(yīng)聲落地，陸云深收回手，跟著站起來。

    他沒有想繼續(xù)的欲望了，離開前，將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若是知道其他兩人的下落，歡迎打電話告訴我，我或許可以對你從寬處理?！?/br>
    “我叫陸云深?！?/br>
    陸云深笑得意味深長，貼近中年男人耳邊，低喃：“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紀(jì)陽?！?/br>
    中年男人猛地抬頭，瞳孔一瞬放大，好像聽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

    他頂著離去的年輕男人背影，嘴唇哆嗦的離開，好一會兒，跌跌撞撞的往咖啡館外跑出去。

    馬路對面，陸?？粗悄腥穗x去之后，回頭對陸云深說：“少爺，人已經(jīng)走了，還要跟嗎？”

    陸云深搖頭，仰靠在皮質(zhì)的坐椅上閉眼休息。

    好一會兒，說道：“回云市吧?！?/br>
    他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趕不上陪爸爸和meimei去買年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