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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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出人命了啊!”小丫鬟急得眼睛都紅了,“秋梨jiejie,您趕快和福晉說說,讓柳大夫去看看!” 秋梨心知她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連忙進(jìn)屋回稟。池小河剛午睡醒,人還有點不清醒,一時間也沒反應(yīng)過來。 還是在一旁伺候的春桃覺得不對勁,“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傷勢惡化?為何之前沒來說?” “我也不知。小紅就在外面,我讓她進(jìn)來說吧?!鼻锢娴?。 “嗯,進(jìn)來說?!背匦『舆€有些愣神。 “福晉,這其中肯定有蹊蹺。”春桃迅速的分析道:“張夫人和王夫人挨板子已經(jīng)是五天前的事了。要是傷勢惡化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小紅貼身照顧,難道之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說快沒命了,怎么都不太對勁?!?/br> 池小河坐著沒動,聽春桃這一說,腦子才轉(zhuǎn)了起來。確實是不太對。 這會功夫丫鬟小紅已經(jīng)進(jìn)來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福晉,快讓柳大夫去看看王夫人吧,她燒得厲害,已經(jīng)人事不知了。奴婢怎么‘喊都喊不醒!” “秋梨,你叫柳大夫先過去!”池小河道。不管怎么樣,先救人再說。想了想,她又道:“叫上肖嬤嬤一起!” 秋梨自去了,池小河才繼續(xù)問話,“說吧,怎么回事?你每日貼身照顧,病情惡化事先不知?這高燒是突然起的?” 小紅眼神閃躲,頓時支支吾吾起來! “福晉問你話呢!還敢隱瞞?!”春桃喝了一聲。 小紅嚇得一哆嗦,連忙道:“奴婢真的很盡心在照顧了!王夫人前兒就有點發(fā)熱,奴婢當(dāng)時就想來回稟福晉請柳大夫。但是王夫人不許,說她是戴罪之人,不好打擾福晉。昨日燒退了些,奴婢也就沒堅持。奴婢也沒想到今天又嚴(yán)重起來了!早上王夫人還是清醒的,死活不讓奴婢來找福晉。因為張夫人那邊也得奴婢照應(yīng),所以奴婢就想等她睡了再出來。哪知道就昏迷了!” 池小河眉頭緊鎖,王氏不讓小紅來的話她還是信的。王氏性子軟弱,最是老實本分。這次被打了板子受了罰,只怕嚇都嚇?biāo)?,恨不得在這個府里成透明人,哪里還敢再讓她請大夫。 可王氏雖說也是八爺?shù)呐?,地位卻和府里的奴才是一樣的。小紅只是臨時被派去照顧她的,地位并不比她低,這么言聽計從的,明顯不對! 不過池小河想想也就明白了。小紅這么說無非是推卸責(zé)任。照顧張氏和王氏這個事,她心里肯定也是不樂意的。既然你王氏不想多事,她也懶得做好人。反正有柳大夫的藥用著,應(yīng)該不會壞到哪里去。誰知道王氏身子骨差,竟一下?lián)尾蛔×?!小紅受到了驚嚇,這才來正院回稟! “走吧,去看看王氏?!背匦『悠鹕淼馈?/br> “福晉,您別被過了病氣?!贝禾也毁澩馈?/br> “沒事??傄宄窃趺椿厥?!看是她自己身子骨不爭氣,還是有人沒盡心!”池小河淡淡道,瞥了小紅一眼。 后者臉色慘敗,身體也抖了一下。 春桃知她這是動了怒。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玩花樣,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這是觸了池小河的底線了。于是也沒再勸,和夏蓮一起扶著她出了門。 張氏和王氏住的地方偏,幾乎在后院最里面的西北角。已經(jīng)是暖春了,池小河竟在進(jìn)院門的那一刻感受到一陣寒意。 肖嬤嬤和秋梨已經(jīng)帶著柳大夫先到了,正在屋里替王氏診脈。院子里的奴才們見驚動了池小河,一個個都連忙行禮,噤若寒蟬。 池小河自是懶得理會這些人,直接就進(jìn)了屋子。小紅一直跟在后面,此時竟有點不敢進(jìn)屋。還是夏蓮冷眼瞧她,這才跟了進(jìn)去! 一進(jìn)王氏的屋子,池小河就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實在是氣味太難聞。藥味,潮濕到有些霉變的味道,還夾雜著不知道什么味,簡直讓人作嘔!而且窗戶還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更顯憋悶! 這哪里是能養(yǎng)好病的環(huán)境!池小河當(dāng)下就皺起眉來,只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個小紅照顧的相當(dāng)不盡心! 但這會不是追究的時候。此時最關(guān)鍵的是王氏還有沒有救! 池小河準(zhǔn)備往床邊去看看,肖嬤嬤連忙制止:“福晉,您別過來,免得嚇著?!?/br> 王氏這幾日因為傷痛的折磨瘦得厲害,眼窩深陷,臉頰也凹了進(jìn)去,確實有幾分嚇人。 池小河并未停下腳步,還是堅持走到了床邊。 其實王氏因為被打了板子,所以此時是趴在床上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但池小河卻能感受到王氏身上的死氣! 王氏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擱現(xiàn)代還是在爸媽懷里撒嬌的年齡。前幾天見還是個鮮活的人,這才幾日光景,竟然就已經(jīng)沒了生氣。 這還是池小河穿越來后第一次如此直面生死,一時間心中翻涌出不知多少情緒! 第69章 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的時代 “情況如何?”池小河問了一句。 柳大夫神情嚴(yán)肅,又翻看了一下王氏的眼睛,俯下身聽了聽她的呼吸聲,這才起身答道:“回福晉,王夫人傷勢惡化,高燒不退,已經(jīng)病入肺腑,只怕是藥石無醫(yī)了?!?/br> 一聽這話,池小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肖嬤嬤連忙上前扶住她,“福晉,您小心!” “之前不是有把過脈,開了藥么?為何會突然這樣?”池小河冷聲問道。 “奴才也覺得奇怪!”柳大夫沉著的道:“按理依著奴才的方子按時吃藥,勤換傷處的藥,是不會這樣的?!?/br> 池小河眉毛微挑,“你是說……” “奴才想看看這兩日的藥渣?!绷蠓虻?。 這是懷疑有人動了手腳了。 這屋里伺候的就是小紅,藥渣都是她處理的,自然把她叫到了跟前。 “奴婢,奴婢都倒了。沒有留?!毙〖t哆哆嗦嗦的道。 “今日的也倒了?”柳大夫皺眉。 王氏畢竟只是個侍妾,因而她的藥渣并沒有遵循多留一日被查的規(guī)矩。但當(dāng)日的應(yīng)該沒有這么快! 結(jié)果小紅回答說今日的也倒了。 “倒哪了?去找!”池小河沉著臉道。 不到一日的功夫,藥渣應(yīng)該還沒出府。 “奴婢沒動過藥!都是按柳大夫吩咐煎的!奴婢這就去找!”小紅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疏于照顧和換藥害人孰輕孰重她還是知道的。因而半點不敢耽擱,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起來去找。 “慢,把外敷的藥膏也拿來我看看!”柳大夫又道。 小紅手忙腳亂的從床頭的暗格里把藥膏找出來給了柳大夫,這才又出去找藥膏了。秋梨也連忙跟了出去。 柳大夫打開自己留下的藥膏,仔細(xì)用小銀勺挑起一小坨聞了聞,又對著光看了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藥有問題?”池小河問道。 “奴才還拿不準(zhǔn)。聞著好像有一味不該有的藥材。需看王夫人的傷勢才能進(jìn)一步確認(rèn)?!绷蠓虻?。 因為王氏是女眷,所以柳大夫并未看她的外傷,只是根據(jù)三十大板可能造成的傷勢配的活血化瘀藥。 “春桃,你去把王夫人腰上的衣服掀開一點給柳大夫看?!背匦『影l(fā)話道。王氏依然救不回來,但也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柳大夫查看了后就變了臉,忙對池小河垂首道:“福晉,奴才配的藥被換了!” 池小河垂了垂眸,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這府里還有誰能對王氏有如此深仇大恨?又有誰能有能力換藥?答案可以說是呼之欲出! 上一次齊佳氏只是被送出了府,好歹還留了一條命??裳矍皡s是一條人命??!一個十幾歲的花季少女就這么沒了! 這是池小河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到這個時代如何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緊緊只是因為找人出氣,結(jié)果導(dǎo)致自己受了點傷,便要人性命,這也太狠毒了。 “福晉,您別氣壞了身子?!毙邒咴谝慌詣竦?。 池小河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床上幾乎已經(jīng)沒有呼吸的王氏,努力平復(fù)了一下情緒,道:“去隔壁看看張氏情況如何,藥是不是也被換了。如果她人清醒,帶她過來送王氏最后一程。” 對于王氏來說,張氏應(yīng)該是她短暫一生中能稱得上朋友的人吧。至少在八爺?shù)暮笤?,她們是互相作伴的人。在人生的最后時刻,有張氏的陪伴,也許王氏能走的沒那么孤獨和凄涼。 “福晉,您坐一會兒吧,別累著了?!毙邒邠?dān)心的看著池小河。 這種事情就是正常人看著都覺得心里發(fā)堵,更不用說是個孕婦了。肖嬤嬤擔(dān)心池小河會因此影響身體。 夏蓮這會已經(jīng)去把屋里的窗戶打開,那些難聞的氣味散去了不少。 春桃則給池小河倒了杯溫水。 池小河坐下來喝了口水,心里想著這件事要怎么處理。心里猜測是一回事,拿到實據(jù)才是關(guān)鍵。 肖嬤嬤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道:“福晉,您現(xiàn)在不宜cao心。您要是信得過老奴,這件事就交給老奴來查。” 池小河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好,那就交給嬤嬤了。若是需要放權(quán)的,只管來與我說!這事越快越好!” “是!”肖嬤嬤令命。 “柳大夫,還勞煩你配合一下肖嬤嬤?!背匦『佑值馈?/br> “是,奴才責(zé)無旁貸。”柳大夫應(yīng)道。他的病人竟然在診治過沒有好轉(zhuǎn),反而丟了性命,他也想弄個明白!可不想自己的醫(yī)術(shù)遭到質(zhì)疑。 沒一會兒隔壁的張氏就過來了。她的傷也重,本是不適合下床的。但聽說王氏竟然要死了,硬撐著讓人扶了過來。 “奴婢給,”張氏正準(zhǔn)備給池小河行禮就被打斷了,“免了。你看看王氏吧。”池小河道。 “謝福晉?!睆埵线煅实溃劭粢呀?jīng)紅了。 最開始她和王氏的關(guān)系并不好。雖然都是侍妾,但也是競爭對手。哪怕身份低微,也一樣想得寵。可八爺?shù)膶櫜皇悄敲春玫玫?。日子長了,后院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人也開始有了幾分惺惺相惜。 再等福晉進(jìn)府有孕,然后是梅氏有孕,齊佳氏被送出府。這一系列的事,加上八爺對后院諸人的態(tài)度,張氏和王氏終于默契的生出了作伴的心思。 既然爭不到寵,那就報團(tuán)取暖,把日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下去,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誰知道這才剛有了起色,她們就倒霉的被梅氏當(dāng)成了撒氣筒! 好在有福晉做主,她們算是保住了性命。本以為熬過去就好。卻不想再見面竟是生離死別了。 張氏不能坐,就讓人扶著慢慢地俯下身去,努力湊近王氏說話。 她的聲音很低,聽不清說的什么,但臉上不斷掉落的眼淚也知道她的難過。 一直趴在床上沒什么生氣的王氏這會突然就有了反應(yīng)! 她一直禁閉的雙眼倏然睜開,竟是綻放出駭人的亮光來。 池小河心里一酸,人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回光返照,離死不遠(yuǎn)了。 陳氏也很激動,連忙喚她。王氏努力張嘴,明顯想說些什么。但還未等她說出口,她眼里的亮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死死的盯著陳氏,再無任何動作! 第70章 惶恐的梅氏 王氏走的時候沒能瞑目。她在生命最后一刻睜著眼睛不甘又留戀的神情深深的印在了池小河的腦海里。 晚上睡覺的時候,池小河做了噩夢。 她夢見王氏那雙睜開的眼眸里竟流出血紅的淚來,聲音凄厲的嗚咽,似有無限的冤屈。 池小河滿頭冷汗,臉色蒼白的從夢中驚醒,心砰砰亂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的動了起來! 因為肚子太大無法立刻坐起來,但她下意識的抬起上身又重重的跌回床上的動作把留宿的八爺也驚醒了。 “怎么了?做噩夢了?”八爺擔(dān)憂的問道,看到了池小河還帶著驚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