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愔看著仇貞良不說話。

    “萬愔！”仇貞良憤怒地道：“我萬萬沒想到，這萬家之中最為陰險的人竟然是你！”

    “你不配提萬家！”萬愔怒極拍案，對仇貞良道：“當(dāng)初若不是家父看你可憐，將你納入萬黨之中，仇尚書你捫心自問，以你之能力，夠得上內(nèi)閣嗎？”

    “你為利益背叛家父，為掌權(quán)與石卓宮變謀害顧將軍，為牟利你與邢瑞勾結(jié)毒殺先帝。你的每一步都是踐踏著別人的信任走上來的！會落得如今這般境地，全是你咎由自取?！?/br>
    “你可以殺了我?！背鹭懥颊f：“成王敗寇，我沒什么怨言?！边@時仇貞良的面上升騰起一陣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的情緒，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但少蘭好歹與你有過婚約，你稍微手下留情，放過她吧！”

    聽仇貞良此言的萬愔，眼睛微微垂下，羽翼般的睫毛輕顫著：“那時我在宮門外整整跪了半個月，若當(dāng)初你肯放過哥哥，也就不會落得現(xiàn)在的田地了?！?/br>
    “仇尚書?！比f愔抬起眼來，平靜地對仇貞良說：“仇皇后與我未有夫妻之實，與陛下卻是有的。若是迎立新帝進(jìn)京，以前的后患又怎么能留著。你若是疼惜仇皇后，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為了自己的利益將她嫁到宮中?！?/br>
    “萬愔！萬愔！”仇貞良想要上來抓住萬愔，卻被胡英略的部下死死摁在那里。

    “萬愔，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掌權(quán)了嗎？”仇貞良道：“不會的！告訴你不會的！和碩已經(jīng)南下，我會死，你也會死，所有人都會死，大燕亡了，大燕的宗廟也沒了！”

    “不，死的只有你，會被毀掉宗廟的也只有你。”萬愔一字一頓地對仇貞良道：“而萬家會登相封侯，垂范千年?！?/br>
    “陰險小人！毀我宗廟！陰險小人！”仇貞良罵道：“吾死后當(dāng)為厲鬼！日日啖爾rou！啜爾血！”

    “仇尚書！”萬愔卻提高了聲調(diào)，壓過了仇貞良的咒罵：“若真為厲鬼，你要先想想你回不回得來，顧鉞初、石卓、尚星文可都在等著你呢！”

    萬愔說完使了個眼色，胡英略拿過短劍，從仇貞良的脖子直插進(jìn)他的心臟，中斷了他哭嚎不停的聲音。

    一直到仇貞良死了，溫浚才從后面出來。他走到萬愔面前，似乎是對萬愔饒有興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你放了仇少蘭？”

    “他不配知道?！比f愔說：“他就應(yīng)該在失去一切的痛苦中死去?！?/br>
    “真可怕?！睖乜Ｐα诵φf，“接下來你要怎么辦？主動投誠？撈個藩王做做？”

    結(jié)果他這一句話卻引來萬愔怒目而視，萬愔轉(zhuǎn)身叫來胡英略：“京中三大營現(xiàn)在有多少人？”

    “七萬人不足?！?/br>
    而耶律旻的大軍卻有三十萬人。

    “隨我去大營?！比f愔道。

    燕京的狼煙從開平燃向了東勝，從東勝燒到了肅州。

    江南的安慶卻再未遭到圍擊，朝廷的軍隊要么四三潰逃，要么折返京城。

    是戰(zhàn)是和這個話題又在殿內(nèi)吵了起來。

    “耶律旻率領(lǐng)的軍隊已經(jīng)攻破了廣寧、永寧、開平?！痹櫿f：“從我們在燕京的線報看，仇貞良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現(xiàn)在北部世家紛紛潰逃，如果和碩部落一旦南下，燕京恐怕……堅持不過一個月?！?/br>
    “你們有什么看法嗎？”溫珩道，見下面眾臣均意欲表達(dá)，溫珩又補充：“簡單點，不要長篇大論。”

    “元將軍？”溫珩問。

    元功鴻站起身，猶豫了很久說：“臣只能建議不出兵?！?/br>
    身為將領(lǐng)他本應(yīng)建議出兵北上，沒有戰(zhàn)爭便沒有軍功，他們這些武將便無任何存在的意義，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他剛才說了，燕京堅持不過1個月，而溫珩的軍隊連夜奔馳也要兩個月才能抵達(dá)燕京。而到時候迎接他們的，將是只剩斷瓦殘垣的燕京，以及完成了整頓兵強馬壯的和碩軍隊。

    溫珩聽過沒有發(fā)表看法，又點到下一個人：“容高遠(yuǎn)?！?/br>
    容高遠(yuǎn)聽后站起身回答：“燕京是為大燕國都，燕京周圍尚有幾十萬百姓，燕京保衛(wèi)戰(zhàn)，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溫珩依舊沒有發(fā)表看法，他繼續(xù)點下一個人：“解翼?！?/br>
    解翼：“如今江南、川蜀的賦稅已經(jīng)很高了，如果我們再去馳援燕京，恐怕還要再增加賦稅，而且糧草可能也供給不上。如今的稅賦征收各官吏就已經(jīng)在收取賄賂了?！?/br>
    溫珩聽后冷哼一聲：“照你這樣說，我們退居江南也不行了。治理國家的不是你們嗎？這些問題你們不應(yīng)該解決嗎？和碩阻止你們征稅了嗎？仇貞良阻止你們鼓勵農(nóng)耕了嗎？戰(zhàn)時有戰(zhàn)時的困難，和平時也有和平時的艱難，別用這種什么時候都能用的借口來敷衍朕?！?/br>
    顯然解翼的話觸了霉頭，沒有人想再去觸第二個霉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好在，溫珩下一個叫到了歸雁徊，眾人都松了口氣。

    “若鄰，你怎么看？”

    一直安心聽著的歸雁徊起身，道：“燕京雖然現(xiàn)在空虛，卻仍有京中三營，三營統(tǒng)計至少有七萬余人。和碩如果攻下燕京，這七萬余人要么死，要么降，如果降我們將面對成倍的敵人，如果死大燕將元氣大傷。燕京周圍沃野千里，和碩若是攻下燕京，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中原危矣。”

    溫珩聽到這里也站起身，他注視著歸雁徊，又是那種感覺，那種心心相印的滿足，那種道同志和的充盈。

    溫珩的聲音有些干澀，但卻帶著十足的堅定：“朕不能容忍任何人、任何國家的侵略和挑釁，朕會御駕親征，馳援燕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