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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老方雖然有點驚訝,但也沒有表現(xiàn)的多為難,反而笑起來:“我早就說讓你坐前面幾排,你看坐后面都是些不愛學(xué)習(xí)的同學(xué),你的成績也很容易被影響下降,你這次月考就不如上次了,以后還是要多認真,爭取前進幾名,好吧?” 老方和所有的班主任一樣,喜歡熬雞湯,用來鼓勵人,雖然這些話聽在學(xué)生耳朵里,真的沒有一點激勵人心的感覺,十幾歲的孩子心里,自己的一點小情緒,討厭的雨天,同桌的壞話……一切都比學(xué)習(xí)更加令人在意。 老方拿起班級花名冊和座位表看了下,問:“羅青青也是你們寢室的是吧?” 羅青青和羅鄭麗是上下鋪,一向玩得最要好,她也是游余的同桌。 “羅青青之前也跟我說了,不想跟游余同桌。”老方不知道怎么嘆了一聲氣,抬頭問她:“那你跟游余同桌行不行?” 老方看樣子也知道,游余和其他女生玩不到一起去的情況。 池唐可有可無一點頭:“行。” 對她來說,只要擺脫身后那個傻逼王焦陽,去前面坐也不是不能接受。 下一節(jié)課剛好是老方的語文課,一起去了班上直接安排調(diào)座位。池唐到了前面第三排,成了游余的同桌,她原本的位置換成了一個男生,羅鄭麗的同桌往后,她的同桌換成了羅青青。 這一番安排要說最不滿意的,就是王焦陽。池唐搬桌子的時候他就在后面踩著椅子晃腿,問她:“你什么意思啊,搬前面去干嘛?” 池唐毫不客氣:“因為你很煩?!?/br> 大概是真的傷了他“男人的自尊心”,王焦陽大覺失了顏面,黑著臉扭頭去和人說話,沒有再繼續(xù)糾纏她。 池唐不想管這一堆人的破事,直接提著桌子,填了游余旁邊的空位。 一共八列,她們這兩列靠窗。之前羅青青坐在這,和游余的桌子之間有很大一條縫隙,是個劃清界限保持距離的意味,就和小學(xué)生的三八線差不多。池唐覺得這種行為幼稚可笑,她不在意,桌子靠在游余的桌子邊,嚴絲合縫。 身后沒了一個沒完沒了sao擾的人,清靜很多,池唐慢慢呼出一口氣。她的新同桌不像之前那個喜歡和前排聊天,非常安靜且忙碌地在學(xué)習(xí)。 池唐之前就知道年紀(jì)第一學(xué)習(xí)認真,但當(dāng)了她同桌,她才發(fā)現(xiàn)這人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學(xué)霸。就她搬過來那會兒抬頭看過她一眼,之后就一直埋首做筆記刷題目,擺在一邊的作業(yè)本上寫得滿滿的各種公式和解題過程,她竟然看不懂。 坐在這里,好像教室都安靜了很多,池唐感覺心情終于慢慢好了一些。 窗外又淅淅瀝瀝下了雨,打在外面那棵老銀杏葉子上。哪怕下雨了,溫度也沒有降,仍是悶熱濕潤。教室里的風(fēng)扇半死不活地晃動著,她們這個位置剛好沒有風(fēng)來光顧,她敞著校服外套,袖口擼到小臂,放在冰涼的桌面上。 老方在臺上講課,他把前面的詩兩首放到了這一課來講,于是他們又轉(zhuǎn)頭回去學(xué)。 他講《雨巷》,講丁香一般的姑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老方年輕時候大約是個文藝男青年,對這種詩尤其鐘愛,念起來也格外富含感情,池唐聽得有點困倦,等他講起這首詩象征著什么,比喻著什么,代表了作者的什么思想心情,她就更想睡覺了。 半夜的睡意,全都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冒出來。 下課鈴響,教室里昏昏欲睡的同學(xué)瞬間活了,周圍桌椅拖動,有人起身去上廁所,有人去喝水,有人去找人說話,外面的走廊響起一片腳步聲和說話聲。 池唐靠在手臂上,覺得有些累。 這段時間,她每晚都會做夢,一晚上的亂夢,醒來后又會把那些亂糟糟的夢全都忘得一干二凈,只是夢里不舒服的疲累好像延續(xù)到了現(xiàn)實,依舊影響著她。 閉著眼睛,她聽到旁邊傳來沙沙的聲響。 沙沙、沙沙,非常規(guī)律,是游余在寫字。 筆被放下,書頁翻動,很輕很輕。 第4章 外套 難得天晴,溫度一下子升高了很多,教室里簡直讓人待不下去,尤其坐在窗邊,哪怕隔了一層窗簾,陽光還是會照在人身上。 池唐趁下課買了冰水,一會兒就喝空了大半瓶,冰涼的手撐在腦門上,熱的沒有一絲余力分出思緒給筆下的數(shù)學(xué)題,于是轉(zhuǎn)著筆放空發(fā)呆。 飲料瓶上沁出一層白霜,凝聚成一顆顆小水珠,又匯聚成一顆大水珠滾落,很快打濕了那一角桌面。池唐沒管它,她完全不想多動彈一下。 數(shù)學(xué)老師布置了題目讓她們自己做,但這些題有些難了,不少人抓耳撓腮做不出來,湊在一起低聲互相問答案。 池唐往旁邊瞥了眼,她的同桌游余在寫題目,已經(jīng)快做完了,她寫字很有節(jié)奏,做起數(shù)學(xué)題幾乎也沒有停頓,這代表著這位學(xué)霸并沒有被難倒,所以她能保持勻速寫字。 池唐也不知道為什么,聽著她這平穩(wěn)的寫字聲音就犯困。 游余坐在靠窗那一邊,幾乎大部分的陽光都被她給遮住了,但她面上看不見因為悶熱產(chǎn)生的煩躁,仍是穿著肥大的校服外套,低著頭做題,不像其他人那樣愛開小差,或者四處張望。 有時候池唐會覺得,這人眼睛里除了學(xué)習(xí),看不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