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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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您說梁娘子???”跟過來的宮女叫垂珠,心思活絡,嘴也甜,立即反應過來,“曲江離客舍遠,許是不方便過來吧。曲江這兒有花茶不錯,奴婢去給您取一壺來嘗嘗?” “慢著?!崩钍馓唇凶∷?,“到底怎么了?” 垂珠頓時面露難色,過了會兒,左右看看,才湊過去,嗓音壓得極低:“奴婢聽說呀,是梁娘子先前入宮陪皇后娘娘說話,正巧撞見陛下,不知怎么的,奴婢猜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吧,反正最后是說她沖撞圣駕,在禁足呢。您還是別問了?!?/br> 李殊檀覺得有點好笑,懶得管梁貞蓮又作了什么死,擺擺手:“那不提了。我吃不完,你也吃吧?!?/br> 垂珠一喜,猶豫著拿了小小一塊放進嘴里,先夸點心好吃,再夸李殊檀善心,最后繞來繞去,話題又到了新科進士身上:“殿下,這回來的可都是進士呢,保不準能做大官,其中有年輕又漂亮的,您不多看看?” “是你想看吧?”李殊檀喝了口茶,故意羞她。 “哎呀,您別羞奴婢了!”垂珠紅著臉,“奴婢一個宮女,就算真祖墳上冒青煙,讓哪位郎君看中,過去也只能當妾,奴婢又笨手笨腳不會說話,說不定沒兩年就讓主母打進偏院了。到時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還不如在殿下身邊伺候呢!” “你又不能伺候我一輩子?!?/br> “奴婢樂意!只要殿下不嫌棄,奴婢就伺候殿下一輩子?!?/br> 李殊檀笑著搖頭,沒答話。 垂珠說的話不算錯,世上男人多薄幸,有幾個人能舍下正妻的位置給個無依無靠的宮人呢,僥幸進府也只能做個如同物件的妾。但說起妾,李殊檀還不是給人做過妾,只不過運氣好,到死都沒吃什么苦。 最初她沒心思,也不在意崔云棲到底如何,后來病得越來越重,大概能猜到自己快要死了,恍恍惚惚又怕等她死了,崔云棲身邊沒人,才問他為什么一直不娶正妻。 崔云棲只搖搖頭,隨手拿卷起的書在她頭上輕輕一敲:“你又不愿意?!?/br> 一陣心痛驀地涌起來,李殊檀打定主意,等這場宴會糊弄完,她就借口都看不上,讓李齊慎送她去博陵,她親自去崔云棲的那一支,用紅線捆也得把這個人捆回家。 她正盤算著,垂珠突然叫起來:“……殿下,殿下!那是狀元郎,奴婢先前在宮外撞見過的!” 李殊檀沒興趣:“哦?!?/br> “是博陵崔氏的呢,不是奴婢說瞎話,長得可俊俏了?!贝怪榉且尷钍馓刺ь^,“您抬頭看看嘛,字也好聽,奴婢聽見旁人叫他時息……” “你說誰?!”李殊檀猛地抬頭,一把抓住垂珠的手臂。 “……時、時息啊?!贝怪楸粐樍艘惶安贿^奴婢不識字,不知道是哪兩個……” 她話沒說完,李殊檀一把甩開她的手,連長公主意思意思的姿態(tài)都不擺了,迅捷地撩起襦裙,急匆匆往外跑,哪兒管繡鞋踩過的是草地還是泥,急得像是跑向這輩子僅有的東西,決絕得像是飛蛾撲進油燈。 垂珠驚了,也不知道該不該追,愣在原地,傻傻地抬頭。 而在她視線所及的稍遠處,宴桌中間,新科狀元安然地穿過擺放整齊的小幾,腳步平穩(wěn)均勻,腰下的玉佩一聲不響。 不時有人上前和他搭話,他也不回避,停停走走,側(cè)影挺拔,如同曲江邊上陡然多了一株梅樹。 直到他面前突然多了個女孩,襦裙兩邊提得皺巴巴,發(fā)上微亂,在他面前站定時差點一個錯腳,跌倒給他行個大禮。 但李殊檀不在乎,她才不介意旁人會拿什么眼光看她,會不會背后笑她不矜持。 她只是站在狀元郎面前,定定地看著那張如同皎月的臉。 “……郎君?!崩钍馓淳尤挥悬c哽咽,只知道傻乎乎地重復,“郎君。” “何事?” 崔云棲問得冷淡,李殊檀驀地想起來崔云棲此時應該還不認識她,整個人都慌了,擰著袖角,磕磕巴巴地問:“郎君……可是今年的狀元?” 開口才知道傻得不行,她更慌,“不,我并無攀附的意思,只是聽人……” “無妨?!贝拊茥珦u頭。 剛才她沖到面前,他有一瞬間的詫異非常明顯,眼瞳都隱隱縮起來,這會兒倒冷靜了,恢復成李殊檀熟悉的那種笑,清清淡淡,“在下崔云棲。僥幸而已?!?/br> 李殊檀忽略了那點怪異的變化,反倒被他看得臉紅,想說的話全梗在喉嚨里,一時都挑不出該說什么,憋了半天:“我……那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去。待宴完,請郎君務必等一等,我有話要說?!?/br> 先前不在乎,這會兒和崔云棲搭上話,她又覺得周圍人混合著好奇和玩味的視線灼人,匆匆地行了個禮,扭頭就走,腳步亂得能讓教禮儀的女官擰斷竹鞭。 她一走,邊上的人立即圍過來,有個和崔云棲住在同一家邸店備考的進士故意拿肩膀撞他,笑嘻嘻的:“若是我沒看錯,剛才那個可是長公主殿下,崔兄這是要雙喜臨門啊?” “是啊,不說長公主多受陛下寵愛,光看那張臉,那個身段,就算不是長公主,”另一個進士擠眉弄眼,“換成我,立馬就提親去!” “這就是你和崔兄的差別了啊,殿下看都不看你,你瞎急;崔兄到現(xiàn)在可一句話都沒說呢!” “沒辦法,我要是也這么冷靜,保不準人家看中的就是我呢。” 榜上有名,一群年輕人心里的重擔都放下來,曲江宴算是進官場前最后放松一回,嘴上就沒把門,嘻嘻哈哈地調(diào)笑剛受了長公主青眼的崔云棲。 崔云棲卻不回應,他蹲下來,兀自從地上撿起一枚金花,正是剛才從李殊檀發(fā)上掉下來的,抵在指尖,硌得他隱隱作痛。 作者有話要說: 鶴羽:呵,在你面前的不是鶴羽,是鈕鈷祿·云棲(敲桌.jpg) 他沒特別反應的原因主要是腦洞很大,以為是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所以阿檀現(xiàn)在還不算掉馬(?)感謝在20200510 12:04:43~20200511 22:5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沙瀾之岸、蘇蘇喂蘇蘇~~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遲遲 1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1章 再會 天子親臨, 宴上自然其樂融融,裝也得裝出個賓主盡歡來。一張張小幾間推杯換盞,大半的人喝得微醺, 只有李殊檀從頭到尾沒動過酒杯,宴過大半, 就找了個借口退場,讓垂珠重新給她梳妝。 這方面垂珠委實是個手藝人, 三兩下就給李殊檀重新綰好發(fā)髻,大朵的絹花斜斜地別在發(fā)間,顏色濃得艷煞石榴花。 李殊檀卻有點擔心:“好看是好看, 但這樣子會不會太兇了?顯得氣勢壓人?” 垂珠覺得有理, 點點頭,換下絹花,改成花釵, 點綴在漆黑的發(fā)上, 發(fā)飾和排布一變動, 立即和先前的雍容富麗截然不同,轉(zhuǎn)而偏向鄰家貴女的隨性清麗。 但李殊檀還是擔心:“這是不是太素,顯得不夠莊重?” “……那奴婢沒本事,挽不出既華貴又素雅的發(fā)式?!贝怪闆]轍, 只能意思意思加了支扎眼的金步搖, “殿下, 您這樣好看,剛才那樣也好看,沒什么好擔心的。恕奴婢直言,去見個新科進士而已,您是君, 他是臣,能讓您去見,是他運氣好,若是他敢嫌棄您,您就叫人去撕爛他!” 說到最后,她氣鼓鼓地一咬牙,倒像是真為了李殊檀抱不平,只要長公主一聲令下,她這個忠仆就能沖出去。 饒是知道垂珠這話半真半假,多半是刻意討好,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李殊檀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片刻后,那點笑意化成苦笑,她搖搖頭:“君臣之別,所以我才擔心啊?!?/br> “有什么可擔心的?”垂珠不解。 “我既擔心他怕我是長公主,覺得我以權(quán)勢壓他,心里看不起我,”李殊檀閉了閉眼,“又怕他覺得我輕浮,厭惡我啊?!?/br> 垂珠雖進宮早,摸爬滾打見過不少宮闈密事,但從沒體驗過這種少女情思,接不上李殊檀的話,憋了半天:“……不會吧?殿下放寬心就是了?!?/br> 李殊檀嘆了口氣,擺擺手,取下剛才別進去的那支金步搖,出門赴約。 崔云棲倒是個守信的人,果然在等她,挑的地方離宴中不遠不近,既不至于讓人隨便就能聽一耳朵,也不至于顯得躲躲閃閃鬼鬼祟祟。 疏離得恰到好處,就像他面上含著的清淡笑容,就像他開口和李殊檀說的第一句話:“見過殿下。殿下先前說有話要說,不知是何事?” 李殊檀被他略帶防備的疏離樣子扎了一下,緩了緩,同樣克制而客氣:“沒什么大事,郎君不必緊張。只是我想請郎君一敘,不知郎君肯不肯賞臉?” 她知道初見就提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她等了那么久,從再度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她這一世就是為崔云棲而活的?,F(xiàn)在這個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得忍著才不至于撲上去,哪怕是最拙劣的借口,她也愿意試一試。 李殊檀咽了口唾沫,緊張地看著眼前的郎君,不自覺地放輕放緩呼吸,睫毛隨之輕顫,像是猶豫不決的蝴蝶,遲疑著該落在什么地方。 但崔云棲禮貌地拒絕了:“殿下錯愛。在下不過初入長安城,恐傷殿下名聲?!?/br> “……倒也是,是我想得不周全?!崩钍馓匆魂囀?,接著就是一股酸澀的感覺漫上心口。 是啊,這是不曾與她見過面的崔云棲,不是最后守在她榻前的夫君。 李殊檀忍住捂心口的沖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勉強擠出個笑,繼續(xù)試探崔云棲的底線:“那……我既有意與郎君結(jié)交,不知郎君可愿換個稱呼?我其實不太習慣旁人這么叫我。” 崔云棲看了看她:“殿下的意思是?” “若是郎君不介意,”李殊檀心里打鼓,小小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去,“不妨如我阿兄一般,稱我的小字?!?/br> “真要如此?” “自然!”李殊檀趕緊點頭,“叫我伽羅就好?!?/br> 小字脫口的瞬間,崔云棲神色一變,又強壓下來。他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沒說出來,只安然地抿住嘴唇。 這點變化當然被李殊檀看在眼里,她以為是初見就讓人稱呼小字太過親昵,迅速找補:“啊,郎君不必在意……是我越距了,稱名就好?!?/br> 她頓了頓,緩緩屈膝,端莊地福了一禮,再緩緩直起腰,抬眼看他:“我名為李殊檀?!?/br> 崔云棲也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露出個笑來。 不知道是不是李殊檀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笑和之前那種疏離截然不同,好像他整個人驟然放松下來,不再是對敵般的謹慎,反倒讓她想起蜘蛛那樣的東西,在網(wǎng)上緩緩爬行,不遠不近地看著落入網(wǎng)中的獵物。 崔云棲話里的意思倒是沒什么差別,依舊不愿意和她貼得太近:“未免太過失禮了。不妨順其自然吧,若是投緣,自然會換稱呼的?!?/br> 李殊檀哪兒能不應:“也好。” “先前殿下說要一敘,”崔云棲忽然提起之前的話題,“是在哪兒?” 李殊檀一怔,旋即歡喜起來,她本來想說公主府,轉(zhuǎn)念又怕崔云棲拒絕:“東市的酒樓,郎君可愿意?” “好。” “好。那便再過幾日,三月二十,郎君覺得如何?”李殊檀顧不上想崔云棲怎么突然改了主意,簡直是手足無措,“不,不對……我得先寫帖子,郎君現(xiàn)在住在哪兒?能收信嗎?” “暫居在邸店,過幾日大概會去大理寺的客舍吧。”崔云棲去范陽前就在大理寺,估摸著這回還是得去原來的地方,他微笑著推辭,“帖子就不必了,只是小聚而已,不必太費周折?!?/br> “……好,一切都依郎君。那我就不打擾了?!崩钍馓从指A艘欢Y,轉(zhuǎn)身要走。 “殿下?!贝拊茥蝗唤凶∷?。 李殊檀愣了愣,茫然地轉(zhuǎn)頭,卻見他上前一步,向著她伸手。 她看見一幅淺青色的袖角,然后發(fā)間微微一重。 “好了。”崔云棲收手,微笑,“物歸原主。” 李殊檀愣愣地抬手,在剛才那個位置摸了摸:“這是……” “殿下先前跑來,大概是沒注意,發(fā)飾落在地上了。”崔云棲含笑解釋,“如今交還。容我先告退?!?/br> 不過一支花釵,先前被再三拒絕的那點酸澀就一掃而空,李殊檀忍不住又摸了摸,總覺得有股糖砂的味道反上來,她笑著點頭:“好。那就約在三月二十,郎君可別忘記?!?/br> 崔云棲應聲,轉(zhuǎn)身回去。 轉(zhuǎn)過身一剎那,他臉上清淡的笑意消失,嘴角放平,尖利的犬齒無意間交錯。 ** 崔云棲得和同場的那些進士再拉拉關(guān)系,李殊檀也沒閑著,目送他走遠,她立即殺去找李齊慎,倒是殺他個措手不及。 “……有什么事?”宴上李齊慎多多少少也喝了幾杯酒,正摸著壺解酒的蜂蜜茶,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