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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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一下?lián)概约旱闹讣?,都摳出血了還無動于衷。 直到一滴血“啪嗒”掉在了地板上。 明明聲音很小,可卻仿佛一錘子砸在了梁詡墨心上。 眼前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整個人仿佛瞬間被拉回了近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她不到十歲,還沒有去明田孤兒院,更甚至,還在自己家里。 只是這個家,顯然不能稱之為家。 房子只有一間,沒有客廳,廚房和臥室是連在一起的,家里連一張多余的椅子都沒有,只有一張破破爛爛勉強可以吃飯的桌子。 桌子上倒這幾個空酒瓶,醉成爛泥的男人歪倒在床上。 蔡紅不敢上/床,她呆呆地坐在墻皮脫落了一半的墻角,看著床上的男人因為熱而脫了洗得發(fā)白的t恤,啤酒肚挺著,他張著嘴打呼嚕,震天響。 這個男人,當初把她從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走的時候并不是這個樣子。 他親昵地摸她的腦袋,說要對她好。 他撒謊! 蔡紅死死地盯著他。 電視劇里正播放著一部刑偵片,好人的那一方為了逼壞人招供在壞人臉上放了一塊毛巾,然后開始往毛巾上倒水。 沒多久,壞人便開始掙扎。 很快,壞人招供了。 好人的目的達到了。 蔡紅目光從電視機轉(zhuǎn)向床上,反復(fù)幾次,不由自主開始摳指甲,她眼睛里映出電視機的冷光。 這使她看上去像一個沒有任何生命力的娃娃。 直到指甲被她摳裂,一滴血“啪嗒——”滴在了地板上。 地板是水泥的,并不會暈染,它只會很快滲透地面。 然后留下一個深褐色的痕跡。 蔡紅盯著這滴血跡很久,才慢吞吞站起了身。 她其實下/面很痛,痛得幾乎站不起來??伤€是咬著牙,一步步走到了洗臉池旁邊。 瓷盆里,有一塊很舊很臟的毛巾。 蔡紅盯著它出神,近一分鐘后,她伸出手,拿出了毛巾。 然后一步步走向了床邊。 她把毛巾攥得很緊,水滴了一路。 她默念: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后來她被帶到了警察局,然后又帶去醫(yī)院,她看到那些大人帶著惋惜又憐憫的眼神看她。 他們在心疼她。 她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說。 他們都知道她才是好人。 才是受害者。 后來,他們大概知道了那些事情,把那個男人的很多鄰居和認識的人都喊到了警察局。 蔡紅聽到其中一個警察大吼說:“縱容!就會讓他變壞!” 縱容。 就會讓他變壞。 你不需要刻意引導(dǎo),也不需要加以灌輸惡意。 你只需要縱容他,滿足他想要的一切,澆灌他的欲望。 他就會變壞。 梁詡墨從記憶中恍惚抽離,指甲早已被她摳的血rou模糊。 她卻仿佛感受不到疼一樣。 她只是好奇。 為什么? 為什么呢? 為什么,梁硯沒有變壞。 為什么,他依然有那么好的生活。 為什么,他依然有可以隨時返回公司的能力。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梁詡墨猛地回神,她看到自己的手和地上的血,后知后覺終于感受到疼。 可是她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 于是她忙不迭拿紙巾擦干凈地面,丟進垃圾桶,順便若無其事地回應(yīng):“來了。” “已經(jīng)睡了嗎?”是梁母。 “還沒有。”梁詡墨收拾好才忍著痛意走到門口,打開門,站在門口,若無其事笑著,“怎么了?媽?!?/br> “我聽你爸說,他晚上說了不太合適的話?”梁母說。 梁詡墨笑笑,“沒有,爸也是關(guān)心我。我知道的?!?/br> 梁母嘆氣,很是憐憫地摸了摸梁詡墨的腦袋,“我們沒有逼你的意思,只是希望,能有人照顧你?!?/br> “我知道?!绷涸偰鬼劢拊谒尊难巯录∧w落了一層淡灰色的陰影。 這是在無聲拒絕。 梁母意識到,在心里嘆了口氣,又說:“那行,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說了。” “我們不強求,你根據(jù)自己喜好來,不要因為我們隨便兩句話就逼自己,好嗎?”她口吻小心翼翼。 梁詡墨笑,半撒嬌狀,“我知道啦,媽?!?/br> 看到女兒臉上的笑,梁母這才放心,“行啦,那你趕緊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我去看看那個臭小子在干嘛?!?/br> 梁詡墨點頭說好。 梁母敲門的時候梁硯剛從浴室出來,他頭發(fā)還沒吹,隨便拿毛巾蓋在腦袋上,“誰?” “你媽。” 梁硯懶洋洋去開門,果不其然只看到梁母一個人,他抱肩靠在門框上去,唇角翹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怎么啦?老頭讓你上來罵我啊?!?/br> 沒個正經(jīng)。 梁母抬手打他。 梁硯也不躲,一雙桃花眼笑得彎起。 梁母打他的時候手背滴了水,嫌棄地把他往屋里推,“趕緊進去吹頭發(fā),別仗著年輕瞎搞。” “真是跟我姐說得一模一樣?!绷撼幷f著轉(zhuǎn)身往屋里走,邊走邊拿著毛巾擦頭發(fā)。 梁母找到吹風機,把兒子摁在沙發(fā)上,像給小時候的他吹頭發(fā)一樣。 她嘆氣,“怎么總感覺你沒長大呢?!?/br> 梁硯想了下,“可能是因為我沒結(jié)婚。” 梁母笑,“那我們家小少爺打算什么時候給我領(lǐng)回來一個兒媳婦???” 梁硯又想了下,抬手阻止梁母給她吹頭發(fā),一臉認真地說:“您真地想要兒媳婦嗎?” 梁母被他弄得一愣,把吹風機放到一邊,表情嚴肅又認真,她坐到沙發(fā)旁邊,“什么意思?談了?” 梁硯摸了摸鼻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是……吧?” 梁母一巴掌落在他頭上,“什么叫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梁硯“唔”了一聲,“應(yīng)該是?!?/br> 梁母一喜,“哪的人?。孔鍪裁绰殬I(yè)???長什么樣?有照片沒?我看看,多大呀?哎呀你可別學(xué)娛樂圈那些人找什么年齡相差很大的,年齡差就是閱歷經(jīng)驗差,以后生活起來很麻煩的?!?/br> 梁母說了一堆,問了一堆,說完問完沒換來兒子一個回答。 她著急催,“說啊!” “說什么?” “今年多大,哪里人,在哪里上班,做什么工作的?” “……”梁硯憋了半天,憋出三個字,“不知道。” 梁母以為自己聽岔了,“什么?” 梁硯尷尬地“咳”了一聲,“要不……我給您問問?” “你問!趕緊問!” 為了證確有此人存在,梁硯當著梁母的面點開微信,找到置頂那位,開始真誠發(fā)問。 liang:你今年多大來著? liang:誒你在哪上班啊? liang:做什么的?。?/br> liang:我就隨口一問,你不想說也沒事。 他還打算繼續(xù)問,旁邊梁母忽然抬手碰了下自家兒子的胳膊,梁硯正認真著,頭都不抬,“干嘛?不是你好奇,等我問完啊?!?/br> 梁母語氣平淡,“別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