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戚然明立刻反駁。

    只是眼眶濕潤而已，眼淚還沒掉下來，怎么能算哭？

    姜羽不同他爭，呼吸有些沉重，聲音沙?。骸皩Σ黄稹！?/br>
    戚然明卻不回答，低聲說：“太醫(yī)已經(jīng)來過了，現(xiàn)在回宮里去回稟燕侯，走了有一陣兒了，燕侯的人應(yīng)該很快就來了?！?/br>
    “燕侯的人來時，你便繼續(xù)睡你的，我來替你答便是。”

    姜羽微微點頭，目光是一瞬不瞬地落在戚然明略顯疲憊的臉上的。

    他知道他大抵是生氣了，但又不知道如何能安慰。他其實不想讓他這樣辛苦，擔(dān)驚受怕，但人力有時盡，他也無法面面俱到，有時候只能犧牲一些，來實現(xiàn)另外一些。

    戚然明說得不錯，燕侯的人確實快來了。

    但戚然明說錯了的是，燕侯并非派的人來，而是親自來了一趟睢陽君府。

    燕侯收到內(nèi)侍稟告的消息，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立刻從王宮出來，直奔睢陽君府。到府門前，也沒等得及讓人通報，下了馬車就徑直向臥房而來。

    聽著臥房外一溜的“參見殿下”，丫鬟小廝們跪了一地，戚然明知道是燕侯親自來了，便對姜羽道：“燕侯來了，你睡罷?！?/br>
    姜羽緩緩闔上眼眸。

    旋即戚然明起身，回頭時，公孫克剛好打開房門，便見燕侯大步走進來。

    戚然明立刻在床邊跪下：“微臣參見殿下?！?/br>
    燕侯對他揮了揮手，焦急地望向床榻上的姜羽，見他依舊閉著眼，面容消瘦，臉上毫無血色，問道：“睢陽君這是怎么了？現(xiàn)在情形如何？”

    戚然明起了身，答道：“微臣和大夫們都以為睢陽君是因為天牢中陰寒，感染了風(fēng)寒，但今日屈太醫(yī)來，說是中了毒。微臣不懂醫(yī)術(shù)，也看不出來。不過，自從那日自天牢中接出來，睢陽君便一直昏昏沉沉，沒怎么清醒過?！?/br>
    “感染了風(fēng)寒？”燕侯臉上的怒意簡直掩蓋不住，憤然拂袖，冷笑道，“睢陽君一向身體強健，他又是習(xí)武之人，區(qū)區(qū)天牢，怎么可能感染風(fēng)寒？還這么多天不醒？”

    戚然明道：“但屈太醫(yī)說，癥狀與脈象都與風(fēng)寒相似?！?/br>
    “癥狀相似，”燕侯諷道，“必然是怕被人看出來，只好做這些陰損事，掩人耳目，讓人誤以為他是染風(fēng)寒而死。屈太醫(yī)都已經(jīng)同寡人說了，此毒發(fā)作之癥狀與脈象都與風(fēng)寒相似，但它會逐漸侵入心脈，直至中毒者死亡！”

    “這些狼子野心之徒，實在膽大包天，寡人不處置睢陽君，他們倒是想替寡人來處置他了！簡直豈有此理！”

    燕侯罵了一會兒，發(fā)泄過后，想起身旁還有人，不宜失儀，便收斂起怒氣，沉著臉問：“公孫克，你是姜羽的護衛(wèi)，你來說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寡人倒是要看看，是誰這么膽大妄為！”

    “回殿下，”公孫克上前道，“請殿下恕罪，小人不知。”

    “殿下將大人關(guān)入天牢之后，小人便一直沒能進去探望過大人，直到大人被殿下赦免，小人去天牢接大人回府時，大人便已經(jīng)這樣了。”

    “沒能去探望？”燕侯皺眉，“為何？寡人那日，似乎并未下令不許探望?！?/br>
    公孫克低著頭不答。

    燕侯一想便也明白了，掌管天牢的，是那些貴族們，他們怎么可能允許公孫克進去探望姜羽。思及此，燕侯更是出離地憤怒，這些人竟敢將天牢當(dāng)做自家私牢，想不讓誰進，就不讓誰進！簡直目無王法！

    “那戚愛卿呢？”燕侯問，“你可知道什么？”

    “回殿下，臣也不知?！逼萑幻鞯?，“睢陽君進天牢前，曾囑咐我，不要進去探望他，以免被人誤會我們結(jié)黨營私?！?/br>
    “這個姜羽……”燕侯此刻竟有些恨鐵不成鋼，他知道姜羽愛惜自己的名聲，但這種時候，只是探望一下而已，竟也不許，“……罷了罷了?！?/br>
    “你們既然不知，便也罷了。他們那些老jian巨滑的東西，做下這種事，怎么可能讓人知道?！?/br>
    這些話，戚然明自然不便接，只是俯身伏在地上，說道：“微臣懇請殿下徹查此事，還睢陽君一個公道?！?/br>
    戚然明說罷，公孫克也跟著跪下來：“小人懇請殿下為我家大人主持公道?！?/br>
    “免禮，何必行如此大禮，”見此，燕侯有些欣慰，“不枉姜羽待你們好，此事寡人是定會徹查，絕不會姑息的，不論行兇者是誰，寡人都不會容忍他們?nèi)绱撕鞣菫??！?/br>
    “謝殿下。”戚然明和公孫克齊聲道。

    這時燕侯發(fā)現(xiàn)戚然明神色倦怠疲憊，似乎多日沒有休息好，指了指姜羽問：“你這些日子告假，便是一直在此照顧姜羽？”

    “是?！逼萑幻鞔鸬?，“睢陽君于微臣有知遇之恩，如今睢陽君身染沉疴，微臣自當(dāng)盡心照顧?！?/br>
    燕侯微笑著點點頭：“你有這份心，姜羽沒有看錯人。”

    “寡人會讓屈太醫(yī)領(lǐng)著太醫(yī)院其他幾位太醫(yī)一起，到睢陽君府來替他解毒，直到睢陽君恢復(fù)如初?！毖嗪畹?，“這里，便由你們二人，好好照料了。睢陽君是寡人的左膀右臂，萬不可出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