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國的行李里有一所學(xué)校用五線譜譜成的校歌，只是我走的匆忙，沒有帶出來?！编嵓椅挠行┻z憾。

    楊徽芬迫切地想看，微微有些失落后道：“上海是不是有很多新鮮事物？沒準(zhǔn)我去了上海就能看見五線譜了。鄭小姐，你能不能再和我講講國外的戲劇和咱們的有什么不同？”

    “國外的戲劇啊，其實(shí)對觀眾來說，第一觀感就不同，因?yàn)槲枧_布置的差距。比如你們之前唱的《后花園會》，之前就兩個人上去唱，后面掛著你們祖師爺?shù)漠嬒?，一打眼觀眾很難想象你們身處在什么地方。如果你們把祖師爺?shù)漠嫇Q成掛著畫有月亮花圃角門的畫，舞臺上放一張石桌幾張石凳，條件充足的話還可以在舞臺邊上放置一顆假樹，把舞臺布置的讓人看一眼便知道這一幕是在花園發(fā)生的，我想，觀眾會更愛看。”

    楊徽芬閉上眼想象了一下，她敢保證這一帶絕對沒有哪家戲班這樣做，如果能夠?qū)崿F(xiàn)絕對會有人來看的。

    “鄭小姐，你真厲害?！睏罨辗矣芍缘刭潎@道。

    鄭家文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把所見所聞和你說罷了，這樣的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编嵓椅恼f罷只覺眼皮困的厲害，便緩緩闔上。

    楊徽芬還想再問，見鄭家文一臉疲倦的樣子，便打住，牽著鄭念的小手悄悄走了出去。

    門被關(guān)上時，鄭家文翻了身，右手緊緊地抓著衣服，想象回國后一展抱負(fù)，抱負(fù)還沒施展，一堆事兒便涌現(xiàn)出來，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小姨，阿耶要帶我走，我可以帶上那個小兔子嗎？”屋外的臺階上，小鄭念坐在楊徽芬旁邊，眸子閃亮地問道。

    “可以啊，不過那個小玩偶都破了，還有補(bǔ)丁.......”

    “沒事的呀，有補(bǔ)丁也是小兔子，我很喜歡。”小鄭念的小表情微微嚴(yán)肅起來，那是她阿娘留給她的，她晚上都要抱著睡。

    “好，好，帶著去吧?！睏罨辗颐嗣∴嵞畹念^發(fā)，嘆了口氣道：“念念，小姨和你說個事，雖然你還小，但是我覺得你必須知道這里面的關(guān)系。鄭家文這次帶你去上海，是要去找一位林小姐。如果鄭家文這輩子認(rèn)準(zhǔn)了那林小姐，那么從今后你就需要和那林小姐生活在一起。”

    “那林小姐是誰呢？”小鄭念低頭捏著衣角。

    楊徽芬摸了摸下巴道：“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有林小姐這么個人，鄭家文剛回來幾天，應(yīng)該是在德國就勾搭上的?！?/br>
    “什么是勾搭？”小鄭念抬起頭。

    “額.......勾搭就是喜歡的意思?！睏罨辗乙膊恢肋@樣解釋對不對，說過了之后看向小鄭念道：“所以現(xiàn)在，鄭家文喜歡那林小姐，可是問題來了，今天是鄭家文和侯小姐結(jié)婚的日子，念念，這個侯小姐外面都傳是合法的?！?/br>
    小鄭念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來，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小姨。

    “這樣說吧，鄭家文之前喜歡你娘，后來呢你娘和她分開，之后鄭家文又喜歡上了林小姐，但是呢，回家之后又和侯小姐結(jié)婚了，所以，你等于現(xiàn)在有兩個阿娘，但這樣是不道德的，你要認(rèn)清出這個關(guān)系然后去和他們生活?！?/br>
    “我只有一個阿娘?！毙∴嵞顨夤墓牡卣玖似饋?，甚至有些想哭，“阿耶為什么要喜歡那么多人？”

    小鄭念這一句話喊的響亮，屋內(nèi)扶著桌子要出來的鄭家文停了下來，她在床上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費(fèi)力下床想阻止楊徽芬胡言亂語，可還沒得及。

    楊徽芬把她說成了一個濫情的人，此恨綿綿無絕期。

    第十一章

    鄭家文深吸兩口氣，轉(zhuǎn)身回到床上，解開發(fā)帶，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散開，幽怨地看了門一眼，緩緩躺下，她要養(yǎng)精蓄銳。

    到了夜里，鄭家賓客散去，一家人愁眉苦臉地坐在一起。

    “這天都黑了，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家文的消息，今晚家文住在哪里？晚上又是否吃飽飯了？”鄭老太太哀嘆道。

    “娘，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讓她出去這一番沒準(zhǔn)是好事，出去了就知道難了。她前面太順風(fēng)順?biāo)?，全然不知道挫折困難是什么，出去之后處處用錢，真到了山窮水盡那一天，不怕她不回來?！编嶁x仁認(rèn)為自己養(yǎng)出來的女兒，過慣了錦衣玉食不缺錢的生活，在外面去過受苦的日子根本過不了多久。

    “你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家文離家出走是不是身上沒帶錢？”鄭老太太整個人瞬間不好了。

    鄭鈞仁回道：“娘，她沒帶錢這才好呢，如今這個社會，無錢寸步難行，她沒有錢火車都坐不了?！?/br>
    “我不關(guān)心家文有沒有錢坐火車，我就想知道沒錢她今晚住在哪里是不是還餓著肚子?。?！”鄭老太太抬了抬胳膊，“去找，快去找，對了，許先生家里找沒找過？”

    “我讓茗山去了許先生家，許先生壓根沒看見家文?！编嶁x仁嘆道。

    “那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家文之前的同學(xué)家里也去問問?！?/br>
    “好?！编嶁x仁無奈，站起來，拿起帽子，轉(zhuǎn)身離開。

    “娘，這么晚了，您回房睡去吧，家文這剛回來沒好好陪您幾天，反讓您跟著cao心受累?！碧彰糇叩洁嵗咸磉叺?。

    “自己的親孫女，有什么法子，倒是真的委屈淑儀了?！编嵗咸^意不去，拉著侯淑儀的手道：“孩子啊，放心，人一定找的回來，到時候給你們在族里認(rèn)領(lǐng)個孩子，你就什么都有了?！?/br>
    有孩子分的東西就多，在老一輩人眼里，給你個孩子承認(rèn)你的身份，吃穿不愁便是好的。

    侯淑儀不想在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發(fā)表自己那人微言輕的想法，只得微微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