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鬧心了。

    林然的建議不錯(cuò)，穆能選定后策，找了與前齊公主年齡相仿的女子，扮作公主，在江南一帶行走，且之前找到不少分部，得知些許內(nèi)部消息，恰好有了底子，與趙浮云周旋一二，不成問題。

    方策擬定后，一行人便回洛陽。

    離開之際，林然距離昏迷那日醒來已有半月，大半的事情都記住了，細(xì)枝末節(jié)的忘了也就忘了，人非神魔，哪里能記住發(fā)生的每一件事。

    林然對(duì)穆涼更為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她不快，暗道女子心思細(xì)膩，真的難以揣摩，漸漸地就摸索出規(guī)律來。

    阿涼做什么，她附和就是。

    阿涼想要親她，她不動(dòng)就是。

    阿涼想要抱她，她躺進(jìn)她懷里就是。

    想通這個(gè)辦法后，果然就沒再見過阿涼生氣，女子的心氣不大，尤其是阿涼。雖說溫柔，可生氣時(shí)也很嚇人。亦或許習(xí)慣她的溫柔，乍然被她冷落，就覺得不適應(yīng)。

    啟程后，洛陽也接到信，陳知意讀信時(shí)，陳至微抱著貂在玩，戳戳它吃得圓滾滾的肚子，模仿著乳母的口氣說話：“瞧你、吃得，圓滾滾，多難看，以后不給吃燒雞?！?/br>
    小孩子記性好，多聽?zhēng)状尉湍艿贡橙缌?，陳知意心中歡喜，聽到這句老成的話后，摸摸她腦袋：“你阿娘要回來了?！?/br>
    “阿娘是什么？”小孩子好奇，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迷惑，看著手中的貂，“是不是可以玩？”

    陳知意笑了笑，“回來讓她陪你玩。”

    她抱起孩子，往后殿走去，貂跟著兩人，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

    ****

    一路披星戴月的趕路后，崔大夫吃不消，回到郡主府后，人就病倒了。

    老醫(yī)者脾氣大，請(qǐng)來的太醫(yī)不給看，自己開方抓藥喝，進(jìn)入公主府才知那兩位東家的身份不俗，又是一氣，病上加病。

    林然性子也大好，面對(duì)崔大夫時(shí)忍著，也不理會(huì)他的叫喚，喚來太醫(yī)，將藥灌了下去。

    不知是被林然氣的，還是藥有療效，病了幾日也好了，林然這才松口氣。

    回到洛陽初，每見一人，就要強(qiáng)顏帶笑，她有些不大適應(yīng)，入宮見到皇帝，也無那股親近之意，倒是皇帝將孩子扣在宮里，不讓帶回府。

    阿涼每隔一日都會(huì)入宮，她無事也會(huì)跟著去，孩子與她也并不親近。

    初見那次，粉雕玉琢的孩子抱著貂，見到她后撇了撇嘴巴，“阿婆騙人，阿娘不能玩，不是貂……”

    穆涼莞爾，林然反是很平靜，靜靜坐在一旁，看著二人嘻戲。

    皇帝忙碌朝政，時(shí)而召她過去，說上幾句話，就有朝臣來見，半月下來，摸清了朝堂大致局勢(shì)。

    大周文人在太后時(shí)期多受重視，清高自詡，藐視武將，就連幾位異姓王都不放在眼里，久而久之，不成名的習(xí)慣就養(yǎng)成了，文人清高，武將功高而不得寵，郁郁寡歡。

    如今換了兩回皇帝，今上又是武將出身，改革除弊，提拔不少武將，文臣自覺阻礙他們，想要改回舊觀，阻止陛下改革。

    林然聽了幾日朝會(huì)后，將那些言辭激刁鉆的文臣記錄在心，笑了笑，沒有在意，反是那些沉悶不語的權(quán)臣，才是最大的隱患。

    陛下沒有看清那些人背后是在挑撥，如今的大周繼承先帝遺風(fēng)，武將掌握實(shí)權(quán)，文臣管吏崇尚太后在位時(shí)的制度，還當(dāng)作是楷模，但凡陛下有旨意，都會(huì)推三阻四，言辭回?fù)粢环?/br>
    幾次下來，言官猖獗，陛下也被吵得頭暈?zāi)垦?，就連林然也是兩鬢泛疼。

    陳知意讓她旁聽數(shù)日后，才問起見解。

    林然道：“陛下心慈手軟，不如逮住幾人當(dāng)?shù)畲驓⒘巳?，震懾一番文臣的傲骨，手中有兵，還懼怕文臣反了不成。”

    “并無打殺言官的道理?！标愔獍櫭?。

    “近日我看了太后在位時(shí)記錄冊(cè)，登基初期，打殺言官不計(jì)其數(shù)，既然他們奉行太后初期的主張，不如就以此為理，讓他們吃一回啞巴虧。”

    當(dāng)時(shí)陳知意在邊境，未曾注意到這等細(xì)節(jié)，聽她道來，有些贊同，又道：“要職之人，哪里隨意打殺的?！?/br>
    “寧要庸人，不信陰險(xiǎn)狡詐之輩，這是我觀舊史之中，先帝所言，后被記錄在冊(cè)。且秋考在即，未必就沒有陛下想要的良才?！绷秩绘告傅纴?，近日看得舊史有些多，想法也多了些，對(duì)先帝也頗為敬佩。

    她自信，言辭間也無卑微，讓陳知意大為松氣，點(diǎn)頭信她。

    又問過幾句話后，林然氣身去殿后接阿涼一道回府。至微在宮里生活多日，她二人想帶走，陛下也是不肯的。

    穆涼考慮到林然的病情，也不敢將孩子帶回去，得空就入宮看一眼。

    到殿后時(shí)，庭院里菊花開了，就聽到稚嫩的聲音數(shù)著：“一、二、三、四、五、七、八、九……”

    她站著不動(dòng)，片刻后又?jǐn)?shù)了一回，穆涼的聲音響起：“六呢？”

    “六、六、八、九……”

    又將七給丟了，林然覺得有趣，站著門后聽了須臾，直到里面?zhèn)鱽砗哌蟮穆曇簦⒆铀茞懒?。她跨過門，就見到菊花旁一地的花瓣，小人踢了兩腳，嘀咕幾句：“壞、壞、壞，娘壞?！?/br>
    腳下踢的是菊花，口中罵的是穆涼。林然搖首，踏腳走近，陳至微抬起腦袋看她，“貂、貂?！?/br>
    穆涼無奈：“阿涼不是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