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

    細節(jié)李貪想不起來。

    只記得她打得頭腦發(fā)熱，撿了別人掉地上的刀，準備戰(zhàn)術(shù)性撤退。

    但打頭的周坤根本不覺得她真的會捅，繼續(xù)逼了上來，陳貪腦子一熱，順手就回檔了起來。

    ——血流了一地，把其他人都嚇壞了，紛紛逃跑。

    那些鮮紅的點漬濺到腦門上，陳貪卻覺得心跳加速。

    陳貪蹲在地上喘了好久，她殺紅了眼，只覺得手上黏了把刀子，渾身發(fā)癢。

    一陣風(fēng)吹過，帶來一張破碎的紙。

    落在血泊上，鮮紅的筆記被融化在火焰里。

    陳貪冷靜了一點。

    她瞥著那張紙，是本筆記，語文的詩歌，旁邊用紅筆寫了很多批注。

    南朝后主李煜的，夢里不知身是客。

    陳貪盯著那句詩盯了很久，然后罵了句：

    “cao?！?/br>
    她提著刀就往回跑。想不明白為什么要回去，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要發(fā)泄。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那女孩已經(jīng)被帶走了。

    陳貪坐在一堆支離破碎的本子里，深吸了一口氣。

    ……

    后來她就跑到警局，說不清是出于自首目的還是想讓警方幫忙找到那個女孩。

    警方問在哪出的事。

    她故意說：“東門橋底。”

    之后的事情李貪就不知道了，她被李光找到，離開了合縣，把這段記憶死死鎖在箱子里。

    再后來，李貪就離開了海市。

    李貪離家的時候，什么都沒帶。

    就帶了那幾頁沾血的筆記。

    她也不知道原因。想帶，就帶上了。

    ***

    “滾?！?/br>
    只一瞬，成歡就幫她找回了思緒。

    李貪回過神來，一刀拔起，扭身對著身后湊來的周坤猛揮過去。

    刀鋒在周坤胸口拉開一道長疤。

    李貪猛地把他踹開，對方重重砸在了路邊樹上，滾落在地。

    “別讓我再看見你?！?/br>
    周坤咬牙，拖著殘缺的腿，狠狠剜了李貪一眼：“不要以為老子就這樣放過你?！?/br>
    說完，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李貪抽回思緒，看向成歡。

    成歡不知什么時候重新拿起刀，刀尖點到李貪腹部。

    只要往前伸一點，就能捅進去。

    李貪只覺得呼吸道里全是血絲，她張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說不出來。

    嗓子干得厲害。

    整個人仿佛都被架在火上烤。

    砰砰砰。

    腎上腺素急劇上升，李貪聽到心跳得厲害。

    也許是她的。

    也許是成歡的。

    連呼吸都變得短促起來。

    李貪默了默，“你想報復(fù)嗎？”

    她吞了口血沫，說著，往前邁了一步。

    插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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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小腹往內(nèi)凹了一塊，冰冷的刀尖埋入一寸。

    李貪感覺不到太多疼痛。

    她的痛覺神經(jīng)早就高速運轉(zhuǎn)，多這一下對比也不算強烈。

    只是覺得刀尖冰涼，讓渾身的熱度都消退了一些。

    成歡沒想到李貪竟然主動往前靠，她嚇了一跳，手里水果刀一抖，砸在地上，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

    李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那眼神仿佛在說，瞧，你果然下不了手。

    成歡腦子發(fā)懵，漸漸回過神來。

    她是瘋了才起了殺意。

    自從知道當年路過見死不救的人是李貪后，她就一直想報復(fù)。

    成歡想象著李貪的遭遇，想象著她的痛苦，甚至她越是不幸，她報復(fù)性的快感就愈是強烈。

    哪怕陰差陽錯讓李貪進了她對宋勝下的套，成歡也只是在短暫的錯愕迅速調(diào)整心態(tài)。

    她本來就想報復(fù)李貪，何不一石二鳥？

    所以她主動爆出了她和宋勝的消息，任由曲一鳴熱血上頭糾結(jié)人手找她算賬，甚至還同曲一鳴一起在一旁看戲。

    見死不救，當個看客。

    正如李貪曾經(jīng)對她做的那樣。

    成歡享受著這種身份倒轉(zhuǎn)的快感，但卻從來沒想真的殺死李貪。

    擔負殺人的罪責(zé)是需要擔當?shù)摹?/br>
    這不僅僅是法律問題，還涉及到勇氣，責(zé)任，以及一個人的良心。

    成歡光是看李貪挨打都能心理作嘔，會惻隱，會心軟，她不敢想象如果這一刀真的捅下去自己會受到心理上怎樣的無期徒刑。

    李貪把刀撿起來，手腕發(fā)顫，還是克制著把它套上刀鞘，放回口袋里。

    “借根煙?！?/br>
    她做完這一系列事情后，才慢慢轉(zhuǎn)向成歡。

    沒有質(zhì)問。

    沒有道歉。

    也沒有回憶往昔。

    在知道過去后，甚至連看她的眼神都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還有火。”

    成歡遞過去，李貪熟稔地點燃一根，長長舒了口氣。

    “多謝。”

    李貪下意識想還回去，突然意識到打火機和煙盒上全是粘黏上去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