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李牧身上的，茉莉天尼的味道。岳人歌沒有動，因為李牧的唇已經(jīng)吻了過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李牧松開了他。

    “三倍薪水我沒有意見?！崩钅炼⒅廊烁璧哪?，看著他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上下扇動，“這次回來，我不是想看你的笑話，也不是想拯救你。如果可以，我想為狄俄尼存活下去出一份力。還有……”

    還有。

    說不出口的，躍動的心情，已經(jīng)寫在臉上。

    岳人歌握緊了他的手，不讓他再說下去。李牧猶豫了一下，也反握住他的。

    陽光鋪天蓋地地籠罩了整個世界，好像釀好的淺金色的酒液。岳人歌的心臟被捏緊了，他悄悄別過臉去，不想讓李牧看見他的眼淚。

    第113章 這樣就好

    “這么大了還哭?！崩钅恋降资前l(fā)現(xiàn)了。紙巾貼到岳人歌的眼角，頹廢的小貓掙扎了一下，還是乖順地轉(zhuǎn)過頭來。

    李牧看著他笑了。他的微笑浸沒在冬日午后盛大的陽光里，眉眼和嘴角都是暖融融的。讓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摸一摸。

    過了半天，岳人歌才囁嚅著開口道：“……你想清楚了？”

    李牧看著他。

    岳人歌有些急促地剖白，“我……我脾氣不好，現(xiàn)在當(dāng)然也沒什么錢……你要是想過舒服日子，現(xiàn)在肯定是沒有的?！?/br>
    李牧笑著點點頭，岳人歌又繼續(xù)道：“而且現(xiàn)在我肯定沒辦法照顧你。真的，照顧人這種事情，需要時間精力，也需要心情。我事情那么多，肯定……”

    所有的從容優(yōu)雅都是建立在事業(yè)順遂的基礎(chǔ)上。他現(xiàn)在忙亂如喪家之犬，又怎可能與從前一樣，無條件地給與對方無盡的繾綣與溫柔？

    “好了。”李牧抬起手擋住了喋喋不休的唇，“我都知道。我們現(xiàn)在是戰(zhàn)友，不提這些?！?/br>
    岳人歌茫然地眨著眼睛。

    李牧的手伸過來，覆蓋住岳人歌的。對方有些微的猶豫和掙扎，李牧輕輕“噓”了一聲。

    世界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小小的車廂像是一只溫暖的睡袋，體貼地包容著他們疲倦的身軀和茫然的靈魂。人是孤獨的，此刻亦然。院落里的樹葉勉強地維持著最后一點翠綠，似乎有蕭瑟的風(fēng)吹過，那葉子一晃，一晃，搖搖欲墜。

    正如他此刻的心。

    他聽見李牧喃喃地說：“就這樣，這樣就好?！?/br>
    在這樣倉皇的、紛亂的時刻，在這個不知流向何處的時間湍流中，他們得以短暫地靠在一起，共享片刻久違的寧靜。他們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平穩(wěn)地呼吸著。過了一會兒，岳人歌小心翼翼地翻轉(zhuǎn)過手掌，扣住了對方的手心。

    李牧是在岳人歌家廚房忙碌的時候接到電話的。

    蒜末和香蔥下鍋爆香的時候，岳人歌舉著李牧的手機跑過來。

    “有位叫葉琳的女士找你，”岳人歌的表情有點復(fù)雜，晃了晃正亮著的手機，“已經(jīng)打了兩次電話?！?/br>
    “哎喲?！崩钅烈宦?，趕緊擦了擦手，接通。岳人歌的表情更復(fù)雜了。

    “怎么了？”李牧沖著電話另一邊。

    “什么怎么了？你這個死小子！不會被抓走了吧？還是被隔離了？你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老媽劈頭蓋臉地一頓咆哮，“當(dāng)初我就不該放你出去。你有沒有看新聞?。楷F(xiàn)在那邊什么情況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崩钅另樖职鸦痍P(guān)了，耐心地安撫，“我又不是傻子?！?/br>
    “我看你就是個傻子！你現(xiàn)在有地方住嗎？住的酒店還是哪里？我聽說有些酒店有感染者！很危險啊你知不知道？”

    “我現(xiàn)在不住酒店，”李牧看了岳人歌一眼，“我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br>
    葉琳被氣笑，“安全？現(xiàn)在哪有地方是安全的？”

    岳人歌干脆不偷聽了，跑到客廳去喝啤酒。李牧笑了笑，一邊打電話一邊繞到沙發(fā)邊，輕輕摸著岳人歌的長發(fā)，緩緩地，“我現(xiàn)在在我男朋友家?！?/br>
    岳人歌喝了一半的啤酒“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葉琳女士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糧，“反正安全就好。你啊，現(xiàn)在不要到處亂跑?？谡謮虿粔虬。柯犝f那個流感傳播得很快……”

    李牧順勢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看著無聲的電視，新聞里正在播報本地疫情?！皦?，我們也不怎么出去……你放心，我再怎么樣也是有個度的，總不能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吧?！?/br>
    又聽了一耳朵絮絮叨叨，李牧估摸著過兩分鐘得把這電話掐了。飯做到一半呢。

    “沒什么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崩钅量戳搜蹓γ嫔系臅r鐘。

    “等等，”葉琳叫住他，“你那個男朋友……是個什么樣的人？”

    李牧愣了一下。

    岳人歌正在專心致志地看電視，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到少兒頻道，正在播放老少咸宜的動畫片。那是李牧小時候就看的，沒想到現(xiàn)在文藝復(fù)興重播，更沒想到岳人歌看個動畫片還這樣專心致志。

    岳人歌是個很難定義的人。

    美麗。當(dāng)然，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又不流于任何審美的俗套。

    強大。當(dāng)然，他一手創(chuàng)立了這樣優(yōu)秀的酒吧，已經(jīng)是業(yè)內(nèi)翹楚。

    自信。優(yōu)雅。甚至有點叛逆。李牧的腦子里開始閃現(xiàn)各種詞匯，都很貼切，他想，岳人歌值得很多美好的形容詞，而眼下，還包括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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