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歡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樣的李貪了。

    她鼓起勇氣，走近，算了算這三瓶酒相當(dāng)于多少瓶啤酒，算得有點頭疼，干脆直接說：“你醉了。”

    “我沒醉?！崩钬澙潇o地回道，“這點還不至于?！?/br>
    “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醉?！?/br>
    “他們是，我不是?！?/br>
    李貪的表情太過鎮(zhèn)定，甚至隨著成歡的靠近而變得柔和了許多，成歡也不好確定李貪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狀態(tài)。

    也許手術(shù)時長還不夠長？

    也許還沒到李貪的臨界點？

    也許她喝醉了就是這樣？

    成歡也摸不準(zhǔn)具體情況。

    她覺得頭更疼了，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來找她。

    “你喝酒了。”李貪主動開口。

    她的目光太過炙熱，一直黏在她的眼里和唇上。

    成歡覺得自己仿佛被野獸盯上了。

    李貪見她遲遲沒動，緊跟著又問了句，“找我來做什么？”

    成歡深吸一口氣，“我來找你，怕你在這里發(fā)酒瘋。”

    李貪卻是冷笑道：“我什么時候醉過？”

    成歡卻盯著她，說：“我和時安琪談過了?！?/br>
    李貪捏酒瓶的手一滯。

    “我都知道了?！背蓺g覺得呼吸困難，“你在倫敦……”

    她沒說完，李貪就把酒瓶里的酒一飲而盡，她把酒瓶往臺上狠狠一摔，碎片飛濺，酒杯都震得響三響。

    酒吧里人全往這里看。

    “不是怕我發(fā)酒瘋嗎？”李貪歪著頭，“所以呢？你準(zhǔn)備怎么做？”

    成歡一時啞然。

    她不確定這是李貪真的發(fā)酒瘋，還是故意打斷她說話演給她看的。

    成歡被眾人的視線反復(fù)凌遲，脾氣也上來了。

    “李貪你在這里發(fā)什么瘋？”成歡說，“要發(fā)瘋也回家發(fā)去?！?/br>
    “好。那你送我回家?！?/br>
    李貪死死盯著她，仿佛狩獵的孤狼終于抓住獵物的尾巴。

    成歡下意識想要回避，她說：“我看你能說能走，既然沒醉，我就不……”

    她沒說完，李貪又當(dāng)著她的面砸了個酒瓶。

    “你不送，我還發(fā)瘋?！彼姓J得坦坦蕩蕩，毫不客氣。

    成歡確信這人是真的醉了。

    她嘆了口氣，反復(fù)提醒自己不要和一個醉鬼計較，好聲好氣地給店家賠了錢，看了李貪一眼：“能走嗎？我叫車送你。”

    李貪穩(wěn)穩(wěn)跟著她走出去。

    門口就是網(wǎng)約車，成歡讓司機停著沒走，這會兒直接帶李貪上車。

    很好，很安靜，一路都沒發(fā)瘋。

    成歡松了一口氣之余，不免覺得時安琪描述得過于夸張——這不是很冷靜嗎？只要把人哄著，也還不至于到“狂野”、“不可控”的地步。

    唯一需要讓成歡克服的是，李貪黏了一路的眼神。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成歡覺得自己一路都在被萬箭穿心。

    到了目的地，成歡讓李貪下車，準(zhǔn)備自己再折返回診所。

    成澤畢竟是她唯一在乎的親人，術(shù)后不看一眼怎么也說不過去。

    但李貪直接打開車門，伸手一拽，扯著她的手腕徑直把成歡扯到車外。

    成歡沒反應(yīng)過來，她死命掙開李貪的桎梏：“你又發(fā)什么瘋？”

    “送我回家?！崩钬澆[起眼睛，“要不然我還發(fā)瘋?！?/br>
    成歡氣急反笑：“這不已經(jīng)到家了嗎？”

    “還沒到。”李貪看了眼小區(qū)內(nèi)部，“得進家門才行?！?/br>
    成歡：“……”這人是真的很死板！

    她被李貪捏得手腕疼，只好連聲答應(yīng)：“行行行，我把你送進家，這總行了吧。”

    李貪松開她的手。

    神經(jīng)病！

    成歡翻了個白眼。

    她結(jié)了賬，和李貪肩并肩走進小區(qū)，電梯里全是酒氣。

    成歡突然意識到自己今晚也喝了不少。

    她在西達打拼了這么多年，酒量有所長進，基本上喝再多也就腦袋暈，但意識還是在的。

    再加上今天喝的酒屬于喝起來沒感覺，但后勁大的那種，成歡這時才覺得有點上頭。

    ……或許剛才頭疼時就已經(jīng)上頭了。

    到了七樓，成歡把李貪拎到她家門口，問：“你鑰匙呢？不是說送進家門嗎？”

    李貪雙手把兜扯開：“沒帶?！?/br>
    她說：“鑰匙放外套里了，外套在診所，所以沒帶。”

    邏輯鏈?zhǔn)滞暾?/br>
    李貪強調(diào)：“但你還是要把我送回家?！?/br>
    成歡：“……”

    她頗為無語地看著她，企圖跟李貪講道理：“你看，不是我不想送你回家，我又不會敲門撬鎖，現(xiàn)在問題出在你身上，你不能這樣耍無賴?！?/br>
    “我要回家?！?/br>
    “你不要強詞奪理?！?/br>
    “要不然我就發(fā)瘋?！?/br>
    “……你想怎么發(fā)瘋？”

    “回你家也行?！?/br>
    “……什么？”

    三輪回合下來，成歡成功地被李貪的邏輯所折服。

    李貪表情認真：“我要回家，你的家也可以?！?/br>
    成歡一愣，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李貪就直接牽著她的手把她往對門帶，站在指紋鎖面前，理直氣壯地說：“開門?！?/br>
    成歡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種沒有意義的爭執(zhí)。

    她一邊按指紋，一邊想怎么把李貪安撫住，然后趁機去診所，計劃著看完成澤后再好好跟李貪談一談倫敦那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