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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這個師妹明明超強(qiáng)卻過分沙雕[穿書]在線閱讀 - 第165節(jié)

第165節(jié)

    夫子勉勵幾句,飄然而去。

    留滿堂學(xué)子面面相覷,之前竊笑的幾人更是流露不屑和不滿。

    謝蘊(yùn)昭也不管旁人,顧自慢吞吞收東西。她的桌面上就書院發(fā)的紙筆硯臺,連裝東西的布袋都是托人縫的便宜貨。

    看上去完全就是個窮酸還不知禮的庶民。

    她正要去拿硯臺。

    橫里伸出一只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先一步按在了硯臺的蓋上。

    “看看這是誰哩,這不是交州鄉(xiāng)下來的許云留哩。”

    青年怪聲怪氣地學(xué)著她的口音,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另外幾人也圍在周圍,倏然將陽光擋住,只投下陰影。

    是剛才課堂竊笑的人。

    謝蘊(yùn)昭收回手,懶洋洋道:“是的哩,正是你爺爺我,孫子要做什么哩?”

    “什么?你這無禮的庶民……”

    “夠了?!?/br>
    有人冷冷斥責(zé):“蒼梧書院中不分身份,一律是晴雪苑學(xué)子。你們仗著身份耍弄威風(fēng),竟然耍到晴雪苑中來了?”

    他們所生活、學(xué)習(xí)的別苑因種滿梨花,過去起了“晴雪苑”的名字?,F(xiàn)在說到這些修仙學(xué)子,就都說是“晴雪苑的”。

    幾個紈绔回頭一看,見訓(xùn)斥他們的正是沈越。

    沈越是水木雙靈根,資質(zhì)第一,本人還是沈家嫡子。雖然沈家不比王、謝兩家,卻也是平京中的望族,不是他們?nèi)堑闷鸬摹?/br>
    何況,沈越還有個小叔叔……雖然他們對那位沈家小叔叔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卻也不敢招惹。

    “開個玩笑……什么了不起?!?/br>
    紈绔們沉著臉,悻悻地走了。

    謝蘊(yùn)昭才收了硯臺,笑道:“多謝你哩?!?/br>
    沈越搖頭,道:“本是同窗,不必言謝。云留敢于質(zhì)疑,我很該向你多學(xué)習(xí)?!?/br>
    很謙遜正直的模樣。

    說完,他就要離開,不防年輕人幾步躥過來,一張平凡微黃的面容掛著和善的笑,對他說:“沈越你才是我學(xué)習(xí)的榜樣哩,天資又好人品又佳,所以你現(xiàn)在要去用午飯?我們一起好哩?!?/br>
    世家子出身的沈越?jīng)]見過這么涎著臉的,糊里糊涂就答應(yīng)下來,走了幾步才覺得不對,但為時已晚。

    “沈越你說,仙門和我們真的那么對立嘛?”

    沈越遲疑片刻,坦然道:“我說不好。我只待在平京,并未覺得仙門哪里妨礙了凡人生活?!?/br>
    “嗯,嗯,我也覺得哩……”

    “不過,”沈越若有所思,“白蓮會的妖人也有許多修士。他們手段殘忍,確實(shí)不得不防?!?/br>
    “嗯,嗯,也有道理哩。好,我們努力修煉,早日打倒可惡的仙門!”

    沈越鄭重應(yīng)道:“是,首先要趕上有名的年輕修士,比如北斗天樞謝蘊(yùn)昭?!?/br>
    “不錯不錯?!敝x蘊(yùn)昭煞有介事地點(diǎn)頭,“打倒謝蘊(yùn)昭,打倒衛(wèi)枕流,勝利和未來都終將屬于我們哩!”

    沈越眼睛又一亮,似乎燃起了兩簇?zé)嵫男』鹈纾骸罢f得好!”

    如切如磋的君子形象,悄悄崩成了熱血少年。

    “尤其是沈越,你一定可以哩!”謝蘊(yùn)昭比了個大拇指,又抱起手臂,作出一臉疑惑,“可是好奇怪哩,不是說靈根和血脈沒有關(guān)系哩?可為什么晴雪苑只有我和其他幾個平民哩?世家子都好厲害哩?!?/br>
    沈越一想,也有些疑惑:“這……興許是巧合。晴雪苑今年才招生,未來一定有更多平民出身的修士?!?/br>
    “這樣哩。我還以為……”

    “以為?”

    “我還以為世家可以用錢買來靈根哩,就像買糧食一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謝蘊(yùn)昭暗中觀察沈越的反應(yīng)。

    對方的反應(yīng)很正常,驚訝之余還被逗笑了:“不可能。如果能買,我家肯定早就囤得滿谷滿倉,也不會這么多年只出一個小叔叔和我……”

    “小叔叔?”謝蘊(yùn)昭一怔,“難道是……”

    “就是《點(diǎn)星榜》神游第一沈佛心,龍象寺行走,鎮(zhèn)守天塹抵御魔族,度化十萬厲鬼,被稱作‘天生佛子’的沈佛心?!鄙蛟侥樕戏派涑龀绨莸墓猓靶∈迨迨俏业陌駱?!”

    “啊,”謝蘊(yùn)昭目前對沈佛心不大感興趣,敷衍道,“是很值得敬重的人哩……”

    敬重?

    那一絲模糊的念頭又飛快地從她腦海里閃過。

    謝蘊(yùn)昭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此時此地,她莫名想起了一幕場景:郭真人提到弟子犧牲時的憤恨和后悔,還有他說自己完全不知道是誰送來玉簡又拿走,以及他在院子里說的那一句,他想起了一個值得敬重的人……

    對了,就是這個。

    郭衍在凡世生活了數(shù)十年。

    他是歸真境的大能。

    在平京,神游境幾乎就是仰望的頂端,看沈越談起沈佛心的表現(xiàn)就能知道。

    一個歸真境修為的修士,又對凡世了解深刻,難道不知道自己能力幾何?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謝蘊(yùn)昭處在郭衍的位置上,眼睜睜看見朝夕相處的弟子們被大陣格殺,起因是一塊來歷莫測的玉簡……

    她難道不會當(dāng)場暴起?若想做一件事而不去做,道心便有瑕疵。

    她都知道的事,郭衍不可能不知道。

    管你什么平京上古大陣,再厲害也是荒廢了十萬年、被神游小輩修復(fù)的陣法,難道真能隨便殺死我一個歸真境大能?

    然而郭衍不僅沒有暴起,反而自己封印修為,在事發(fā)后三個月中一直裝得潦倒凄慘,在平京中苦苦忍耐和等待著。

    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那大陣確實(shí)厲害得超乎想象,一面就讓郭衍這位歸真真人嚇破了膽,躲在下京區(qū)瑟瑟發(fā)抖,什么都不去嘗試,只苦苦等待師門來人,好將情報(bào)順利傳達(dá)出去。

    哪一種可能性更大?

    難道說……

    謝蘊(yùn)昭抱臂沉思。

    “云留……云留?”

    她放下雙手,重又笑瞇瞇:“對不住哩,我剛剛思考午飯吃什么好哩。書院真好,天天都有rou吃?!?/br>
    沈越信以為真,笑道:“總不好讓修仙的學(xué)子吃不好。聽聞今后過了辟谷境,就不用再依賴凡人食糧。咦,那是不是錢恒?”

    晴雪苑和蒼梧書院并不相連。要去書院用飯,就要穿過兩道大門。謝蘊(yùn)昭和沈越剛走出晴雪苑,正要往書院去,卻見一個眼熟的身影從大門右拐,顯然要去別的地方。

    錢恒也是晴雪苑學(xué)子,而且是和“許云留”一樣的平民。他是下京區(qū)人士,家庭貧寒,據(jù)說家中還有生病的父親、眼睛半盲的母親。

    他是金土木三靈根,在晴雪苑里僅次于沈越。此人平日沉默,少與人交流,只顧發(fā)奮苦讀,還偷偷攢下書院發(fā)下的物資,帶回家補(bǔ)貼父母。

    有幾次謝蘊(yùn)昭撞見別人言語欺負(fù)他,他也不言不語,她就幫著說了幾句,所以和錢恒還算熟悉。

    “錢恒!”謝蘊(yùn)昭叫了一聲,“你去哪里哩?”

    錢恒緊張地回頭,看見是她和沈越,才放松一些,又趕快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怎么了,你要做什么壞事哩?難道要逃學(xué)?”謝蘊(yùn)昭走上去,看看外頭繁華的街道,一把摁上對方的肩,“好兄弟一起走哩,你逃學(xué)怎么不叫上我哩?”

    沈越在背后哭笑不得:“云留!”

    錢恒卻笑不出來,低聲說:“家里托人傳信,說父親病重,叫我趕快回去看看。今日并非休沐,我……”

    沈越也走上來,聞言安慰了他幾句,又說:“孝道為重,你不若告假,在家中照顧令尊一段時日,學(xué)院定然會應(yīng)允?!?/br>
    錢恒看了他一眼,苦笑一下,沒說話。沈越有些疑惑,下意識看向謝蘊(yùn)昭。

    謝蘊(yùn)昭再拍拍錢恒的肩:“沒事哩,你去告假好哩,我那份補(bǔ)貼分你一半,沈越也可以分你一半哩。”

    “補(bǔ)貼……啊?!鄙蛟讲欧磻?yīng)過來,有些羞赧。學(xué)院會按日為學(xué)子發(fā)放些許錢財(cái)、干糧,但如果告假,告假期間的補(bǔ)貼也就告吹。

    沈越家里不缺這些,本人也從沒放在心上,雖然知道錢恒家貧,一時卻想不到那里去?,F(xiàn)在明白過來,便覺得自己那句“告假”說得太輕松、太不食人間疾苦,一時叫他耳朵羞紅。

    “對不住……不,對,我的補(bǔ)貼也分你一半,不對,是全部……”

    “錢恒你不要聽他放屁哩。”謝蘊(yùn)昭很干脆地踩了他一腳。

    沈越吃痛,震驚、茫然又有點(diǎn)委屈地看著她。

    錢恒遲疑再三,終于還是低頭一禮,羞愧又感激地道了一聲謝,掩面回到晴雪苑,去向師長告假。

    等他走遠(yuǎn),沈越才虛心求教:“云留,我方才說錯了什么?”

    謝蘊(yùn)昭使勁一拍他的脊背,語重心長:“沈少爺,你知道什么叫‘自尊心’哩?你想幫助別人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你跟平民差距太大,這種事本身就讓人很受傷哩?!?/br>
    沈越訥訥:“原來如此……”

    “所以我覺得課堂上夫子說得不對哩?!蹦贻p人語氣散漫,仿佛只隨便提起,“對普通的平民來說,平時根本接觸不到修仙者哩,反而和本地小官小吏、有錢人家接觸更多。我從老家過來,靠的是給有錢的商人當(dāng)護(hù)衛(wèi)哩,我家女郎從老家過來,也是因?yàn)樵谀沁叡豢h令和大戶欺負(fù)哩?!?/br>
    她看向怔然的沈越:“那些仙門可能有欺負(fù)世家,但欺負(fù)平民的好像是世家和官員,不是修仙者哩?!?/br>
    年少的世家子頭腦有些困惑。

    “我……”

    “說得不錯,正是這個道理。”

    微啞的聲音從另一側(cè)傳來。普通的、本該毫無辨識度的男聲,卻因?yàn)檫^于冰冷淡漠而能夠讓人記得住。

    白綢蒙眼的青年似乎剛從書院那邊過來。他手里還抱著個雙層食盒,應(yīng)該是剛剛領(lǐng)了飯蔬回來。

    眼看他越走越近,謝蘊(yùn)昭連忙指著他腳邊說:“王離,有門檻!”

    王離身形頓了頓,面無表情地抬腿跨過。

    “嗯?!?/br>
    沈越見禮道:“原來是王十一郎?!?/br>
    青年沒說話,謝蘊(yùn)昭好奇道:“十一郎?原來你排行十一哩?!?/br>
    王離“看”了她一眼,淡淡:“嗯。”

    沈越還試圖搭話:“聽聞十一郎平日都在院內(nèi)由專人教導(dǎo),如果課業(yè)上有疑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