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透過云層灑下一片金色，昨夜下了雨，空氣里還彌漫著清新的泥土芬芳。

    這會兒正值京西一中上午的大課間，學(xué)生都在cao場跑cao，遠(yuǎn)遠(yuǎn)還能聽到領(lǐng)隊拎著喇叭的口號聲：“一，一二一?！?/br>
    問夏蹲在學(xué)校后門墻外，手里拿著個煎餅果子往嘴里塞。膝蓋上攤著個手機(jī)，頁面上是微信對話框。

    她咬一口，對面信息彈一條。

    “張問夏，你妹的！說好給我?guī)г绮偷娜怂滥膬喝チ耍俊?/br>
    問夏把最后那點一口氣塞進(jìn)嘴里，兩頰鼓鼓像只屯滿糧的倉鼠，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沾著油漬的手指小心翼翼捏起她爸剛給她買的新手機(jī)放進(jìn)粉色書包里，又抽了張濕紙巾出來擦手。

    紙巾被揉成一團(tuán)放進(jìn)了書包側(cè)邊的口袋，連帶著裝煎餅果子的包裝袋一起。

    等一切就緒，問夏甩著手臂，書包從她手里脫出去，往墻內(nèi)掉。等了兩秒，確認(rèn)沒有砸到什么，她才扭著手腕，磨拳擦掌地準(zhǔn)備爬墻。

    她很熟練，略略退了幾步再小跑助跳，腳尖在墻上突出的地方墊了一下，兩只手扒在最上面開始用力。

    沒費多大勁兒她就翻了上去，跨坐在墻頭上，那抹金色掠過她眼皮，問夏伸出手掌橫在太陽和眼睛中間，絲絲縷縷的光從她指縫泄出。

    浪漫了一會兒，問夏收回手，準(zhǔn)備往下跳的時候，她眼睛隨意一掃，突然定住。

    不遠(yuǎn)處的桂花樹下坐著一個穿藍(lán)白色校服的男生，背靠大樹，手里捧著本書，側(cè)對著她。

    而她早一步扔進(jìn)來的書包正落在男生腿邊，他的手此刻還握著那個棕色小熊。

    少年人五指骨節(jié)突出而修長，手背處浮現(xiàn)著青色血管，漫不經(jīng)心把小熊捏在掌心。

    一下一下地，問夏呼吸霎時頓住，盯著他的手，突然覺得他玩弄的不是她的小熊而是她。

    一張白皙的小臉，騰地爬上可疑的紅云。問夏連忙把視線挪開，往男生臉上看去。

    僅半張臉，問夏也能看出他五官的精致，眉眼略帶了點漠然，但金色的光暈撒在他身上，仍然覺得溫柔而神圣。

    大概是聽見動靜，男生懶懶地撩起眼皮看向她。

    李聿白。

    她知道他。

    高一開學(xué)以來，這個名字長時間霸在年紀(jì)光榮榜第二名。

    或者是偶爾聽班級里女生討論過幾句高一一班有個學(xué)習(xí)好，長得還不錯的男生叫李聿白。

    又或者是，高一一班班主任同時也是問夏他們班的數(shù)學(xué)老師，不止一次在上課時提起這個名字。

    一來二去，她也就記住了。

    也曾在諾大校園里和他擦肩過，但真論起來，這是問夏第一次清晰地和他面對面相遇。

    她失神了兩秒。

    那種感覺就像初三畢業(yè)的暑假，爸媽為了獎勵她考上京西一中帶她去玩蹦極，剛跳下去的那幾秒一樣。

    心臟停止，呼吸困難，腦袋空白。

    “要我?guī)兔?？?/br>
    清潤好聽的嗓音讓問夏回神。

    “什…什么？”問夏搖頭，“不…不用?！?/br>
    說罷，她輕巧地落了下來。

    但是也許是由于在同齡異性面前那一點點的害羞，導(dǎo)致她沒看到腳下那塊小小的石頭。

    腳底瞬間傳來疼痛，她沒站穩(wěn)，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算痛，卻著實尷尬，甚至還能感受到?jīng)]干透的草地把輕薄的校褲打濕。

    李聿白坐在原地看著她。

    那雙眼睛實在漂亮，可問夏沒來得及欣賞，只顧著捂著屁股站起來，順帶瞪了他一眼。

    罪魁禍?zhǔn)祝∶郎`人！

    “那是我的書包?！?/br>
    問夏說著，一瘸一拐走過去撈起書包抱在懷里打算跑走。

    “同學(xué)，你褲子…”

    那語氣，清清淡淡的，意在提醒。

    問夏聽到，止住腳步回頭：“我知道，你別說話！”

    兇巴巴的語氣，呲牙咧嘴的表情。

    李聿白卻莫名輕笑出聲。

    “笑屁！”

    問夏覺得自己語氣似乎有點重，但是又低不下頭道歉，只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尖，偷偷瞄了李聿白一眼。

    他看起來并不在意的樣子，眼睛又落回到書上。

    問夏挺了挺背，往前跨步離開。

    腳步聲漸遠(yuǎn)，李聿白才輕飄飄看了過去。

    少女穿著和他同款藍(lán)白色的校服，背影清瘦，馬尾隨著女孩走動而搖擺，發(fā)梢在她后頸處來回輕掃。

    —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