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杉勾住侄女的肩膀，臉上掛著漫不經(jīng)心笑。“我說你這老爺子真逗，現(xiàn)在都21世紀(jì)了，還拿這副大老爺?shù)臉幼訃樆Ｈ?。嚇唬嚇唬小孩兒就算了，我一個三十好幾的人，也不會怕不是？”

    莫老爺子胸腔大幅度起伏幾下，氣得嘴唇發(fā)顫。轉(zhuǎn)而警告莫璟羽道：“今天敢踏出這個門一步，以后就不要再說自己是我莫家的人。你想清楚?！?/br>
    莫云杉拍了拍莫璟羽的肩，示意她不要說話。

    莫云杉道：“老爺子話可不要亂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這樣說，我們小璟羽可就要當(dāng)真了。你看你費(fèi)盡心機(jī)把璟羽送到豪門大戶，她也不拿自己當(dāng)莫家人，不為莫家打算，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么！”

    莫啟賢還未開口，莫云杉繼續(xù)說道：“我看啊，在場各位趕緊趁現(xiàn)在好好巴結(jié)璟羽，說不定以后能沾光喝口湯呢？”

    莫璟羽知道小姑姑這是在為她出氣。

    有那么幾秒，莫璟羽十分羨慕小姑姑如今的肆意。

    有些話，她這個孫子輩的人說出口，那就是大逆不道。更何況，母親還住在莫家，這是她的軟肋。

    莫璟羽能做的，只有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臥薪嘗膽，豐滿自己的羽翼，以求一招制敵。

    莫云杉正要帶著莫璟羽一起走，莫mama突然沖上來抓住莫璟羽的胳膊，歇斯底里道：“你爸爸去哪了？快去把那個狐貍精給我找出來！”

    莫璟羽竟意外地松了口氣，終于來了。

    如果今天母親不鬧一通，她反而放不下心。

    莫璟羽耐心地安撫道：“我先帶你回去休息，再去找爸爸好不好？”

    “你為什么不是個兒子！都怪你！”莫mama的聲音又尖又利，使勁拍打莫璟羽，手下沒個輕重。

    雖然那三個姑姑里，兩個都生了女兒，只有個三姑姑生了個兒子，還從小就不學(xué)好。但是對待同為女人的弟媳，就百般刁難，總拿莫璟羽的mama沒給莫家傳宗接代說事，什么“占著茅坑不拉屎”這種粗鄙的話都說過。

    莫璟羽小時(shí)候天真地想讓mama帶她離開莫家，但是莫mama情況時(shí)好時(shí)壞，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何況帶個孩子。更重要的是莫啟賢不會讓人把孫女帶走，兒媳婦帶著孩子出走，會成為莫家的一大恥辱。

    莫mama就向是拿莫璟羽撒氣似的，一下一下狠狠拍在她背上。

    莫璟羽忍著疼痛，不閃不躲?；蛟S幾年前她還會難過會心痛，會怨恨命運(yùn)不公。如今，已然可以不露出半分狼狽之色，只當(dāng)mama在發(fā)病，當(dāng)她說的……不是真心話。

    莫云杉十分心疼自己這個小侄女，人家24歲的年紀(jì)都還在跟父母撒嬌，享受年輕的恣意時(shí)光。莫璟羽卻要應(yīng)付一大家子亂七八糟的人，身不由己。

    莫云杉這些年不在家，更不知道曾經(jīng)溫柔的嫂嫂現(xiàn)在變成這副模樣。

    莫啟賢沉聲吩咐道：“帶太太回去?！?/br>
    “是?！?/br>
    管家讓兩個傭人將莫璟羽的母親架回屋。

    莫璟羽在屋里陪著，直到母親安靜下來，才與莫云杉一道離開。

    經(jīng)此插曲，其他人倒也沒再攔著她們，莫璟羽的母親會變成今天這樣，可以說每個人都有責(zé)任。

    他們總歸是心虛的。

    月光灑在柏油馬路上，鋪上一層銀霜。

    莫云杉收了方才虛假的笑，輕聲道：“小羽，莫家的這些孩子里，你跟我最像。我知道，你不會隨隨便便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br>
    莫璟羽知道小姑姑是有話要說，沒有出聲，靜靜傾聽。

    莫云杉此刻，倒有些像個長輩了。

    緩聲說道：“過剛則易折，感情里尤是如此?；畹竭@把年紀(jì)，回望過去，我怨你爺爺和三位姑姑，其實(shí)更怨的是自己。太堅(jiān)持自己認(rèn)定的東西，有時(shí)候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我那時(shí)懂得體諒你殷姑姑的苦處，說不定今天就是另一片光景?！?/br>
    莫云杉的語氣又恢復(fù)之前的慵懶隨意：“寶貝兒要是哪天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可不要走姑姑走過的老路?！?/br>
    路邊街市，霓虹燈光。

    莫璟羽看著前方噙了抹淡笑，道：“小姑姑，我喜歡上一個人?！?/br>
    莫云杉眼里的八卦之光閃了閃。“怪不得我總感覺小木頭最近有些不一樣了，原來是戀愛了。”

    “戀愛么？”莫璟羽搖搖頭，“大約還不算?！?/br>
    莫云杉笑道：“需不需要小姑姑給你參謀參謀？”

    “不用。”莫璟羽果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