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回過頭，恰巧對上他的目光道：“要是有興趣，都可以拿去看。”

    “謝謝……”

    沈一卓拿過帽子進(jìn)臥室，將它放回衣柜里，揚(yáng)聲道：“你想看書，還是來看個電影？”

    “……都可以。”

    “陪我看電影吧?！?/br>
    “好?！?/br>
    “那你先去洗漱，躺著看。”

    “嗯。”

    這天晚上，曲哲和他并排躺在床上，用小小的MP4看著那部壓抑沉悶的《春光乍泄》。沈一卓看得認(rèn)真，偶爾會坐起身抽根煙，但卻一言不發(fā)。

    曲哲其實看得不怎么明白，在最開始看見同性間的激情戲碼時，他還有些臉紅，可看看旁邊沈一卓波瀾不驚的樣子，他又還是羞愧于自己的膚淺。鏡頭停留在瀑布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傻傻地問沈一卓，是不是想去丹佛。

    最終電影到底說了什么悵然若失的故事，他不清楚。

    可那晚沈一卓垂著眉眼，抽著煙認(rèn)真看電影的沉靜模樣，卻鐫刻進(jìn)了他的心里。

    接下來的每個休息日，曲哲都在沈一卓家里看書，那本詩集被他帶去學(xué)校，打發(fā)了他無聊的時間。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一卓偶爾會讓他一起去天臺吃——但其實天臺上的風(fēng)很大，冷得曲哲牙都直哆嗦。沈一卓卻像沒事人似的，一邊問他詩集讀到哪兒了，一邊啃著吐司。

    元旦的前一天，在天臺吃飯的時候，沈一卓突然遞給他一片鑰匙：“拿著吧，我懶得給你開門。”

    “這……”

    “這是我家鑰匙?！辈坏人鲃尤ソ?，沈一卓已經(jīng)把鑰匙塞進(jìn)了曲哲手里，“放假你得在家待一天吧至少，到時候過來自己開門。”

    “好?！?/br>
    他捏著那片鑰匙，說不出當(dāng)時是什么心情。

    就算是再不善言辭的人，跟另一個人天天相處，甚至有大把獨處的時間，也能逐漸適應(yīng)。

    曲哲把鑰匙塞進(jìn)口袋里道：“那我……二號給你買早飯過來。”

    “嗯可以?！?/br>
    “你元旦不用……”曲哲頓了頓，小心翼翼道，“不用回父母那里么？”

    “不用?！鄙蛞蛔靠戳搜蹠r間，這才十二點過十分，離下午上課還有好些時候。他從口袋里拿出煙，含在嘴邊，輕聲問：“你有打火機(jī)么？”

    “這……在學(xué)校不好吧。”

    “無所謂，天臺沒人來?！鄙蛞蛔课⑽Ⅴ久?，“有沒有？沒有下去幫我買一個。”

    “有、有……”

    自從跟沈一卓時常說話之后，曲哲的口袋里便一直備著打火機(jī)。但他一次都沒用過，沈一卓通常要抽煙的時候都用自己的打火機(jī)。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念頭——希望哪天他忘記帶了的時候，自己能派上用場，能給他點上。

    他想著，拿出劣質(zhì)打火機(jī)，小心翼翼地用手擋著風(fēng)，遞到沈一卓面前，打上火。

    天臺上恰好掛起一陣風(fēng)，火苗還沒來得及蹭上香煙，就被吹滅了。

    “噠、噠、噠……”他一連點了三次，也沒能幫沈一卓點上。他不由地開始著急起來，眉頭緊皺著，還想繼續(xù)。沈一卓垂著眼看他，對方長長的睫毛隨著緊張時不自覺地眨眼而上下動著，鼻尖被冷風(fēng)吹得通紅，頭發(fā)也跟著被吹亂。

    “等等?！鄙蛞蛔亢磺宓卣f著，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眼鏡摘了吧?！?/br>
    “啊？”

    “摘了。”

    打火機(jī)順勢到了沈一卓手里，他依言摘掉眼鏡，塞進(jìn)了上衣口袋里。他以為沈一卓是打算自己點上，卻沒想到對方只是握著打火機(jī)，下一秒便跟他對視著，慢慢湊近，然后貼上他的嘴唇。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會是最后一次。每次在沈一卓家過周末的時候，他們總是莫名其妙地親吻起來。而這種親吻，曲哲不得不承認(rèn)，滋味很好，令人迷醉?？稍趯W(xué)校里這樣，曲哲還是不由地緊張。他抓著沈一卓的外套，指節(jié)凸起，抓得很用力。

    每一次沈一卓都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反抗，可他從沒反抗過。

    他根本不想反抗。

    “唔……”

    對方慢條斯理地入侵他的口腔，靈活的舌舔舐過他的牙齦后，輕車熟路地撩撥藏著的舌頭。

    吻得并不激情，也不沖動，反而像真情實感地在享受唇舌相接的快感。

    他時而深入，時而淺嘗，在呼吸的間隙里似呢喃耳語般地問他：“你想不想試試……”

    “什么……”

    “做、愛?！?/br>
    “……”

    “嗯？”

    “……嗯?！?/br>
    曲哲猶豫著用沉悶的鼻音回答后，沈一卓勾著嘴角笑，鼻尖在他鼻尖上蹭著，再度含著他的唇瓣道：“你想得倒好?！?/br>
    “對不起……”

    通往天臺的門邊，暗角處蔣昱昭正站在那兒。他驚訝地抓住了門框，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他經(jīng)常看見曲哲中午來天臺，卻不知道沈一卓也在——更不知道他們在天臺接吻。

    蔣昱昭看了好一會兒，在他們松開彼此之前放輕腳步離開了。

    “我回來了。”隨著厚重的防盜門關(guān)上的聲響，曲哲脫了鞋走進(jìn)家里。林秀顏正伏在桌面上，左手捏著一把零錢，右手拿著筆，不知道在干什么。

    聽見曲哲的聲音，她連頭都沒抬，淡淡道：“回來了你去把飯煮了?！?/br>
    “哦，好?！彼c點頭，把包扔回自己房間里，又換了件稍微薄些的外套，走進(jìn)了廚房，“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