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喬郁成年后，生活就一直是這種沒時間喘氣的狀態(tài)。

    如果可以，喬郁也想睡滿十個小時，再精神抖擻的起床……但他不行。

    喬郁閉著眼翻身，還想忙里偷閑地多睡五分鐘。誰知道他剛翻過去，額頭就撞上了某個說硬不硬、說軟不軟的東西。

    “……”他這才睜眼，映入眼簾地是雙灰色的眼，還有散在枕頭上的橘色頭發(fā)。

    他混沌的記憶慢慢復蘇，他和那雙眼睛對視了五秒左右，才想起來這是什么——是他那臺“需要睡覺”的特價機。雖然998還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但喬郁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他啞著嗓子，口吻不善道：“你看著我干什么?！?/br>
    “看你什么時候起床。”998非常坦誠地說道，“你現(xiàn)在要起床了嗎？”

    “嗯……”

    “那你每天都是這個時候起床嗎？”

    “不是……”

    “那為什么不是？”

    “……”

    喬郁被問得一點賴床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干脆掀開被褥，盤著腿坐在那里醒神，不回答998的問題；998就像在模仿他似的，也跟著坐起來，還保持著那副欠揍的表情盯著喬郁。喬郁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又說：“我今天很忙，嘖……反正你待在家里就對了?！?/br>
    “……你要忙什么。”

    “上課！”喬郁沒好氣的說著，實在不想繼續(xù)這么被橘子頭盯著，干脆起身去浴室洗漱。

    誰知道昨天還是死傲嬌的998，這一夜過去后突然變成了好奇寶寶。他跟著喬郁去浴室，就站在他身后，鍥而不舍地發(fā)問：“那你什么時候回家。”

    喬郁正刷牙，滿嘴含著泡沫也說不出話來。

    他能從鏡子里看見998沒有表情的臉，對方表現(xiàn)得非常有耐心，正在等他的回答。喬郁草草地再刷了幾下，咕咚咕咚吐掉泡沫：“……你怎么那么多問題啊，我十二點之前能到家……你在家里待著就行了，別給我搗亂。”

    喬郁剛說完，忽然福至心靈，又添上一句：“你在關(guān)心你的主人嗎？”

    剛剛還面無表情的998，聽見這話后瞬間后退了一步，神情也變得古怪：“沒、沒有啊……”

    嘁，心口不一的時候還會結(jié)巴，真是不要太好猜。

    他在心里吐槽了句，下一秒又覺得鏡子里那個害羞橘子頭有點可愛……不行！他不能覺得這玩意兒可愛——998被退貨回去就是「Reset」一下從頭來過而已，他可沒有“一鍵失憶”這么便利的系統(tǒng)。

    人類在這方面顯得太脆弱，一旦和另一個“人”建立了情感上的聯(lián)系，再想割斷就不是那么輕松的事了。

    一開始就沒有，總比失去要輕松點……喬郁是這么想的。

    他扯過毛巾繼續(xù)洗臉，時不時抬眼看看身后站著的998。他的公寓哪哪兒都擠，浴室也擠；他平時一個人用都嫌小，現(xiàn)在還有臺體格比他還大一點的998杵在那里，浴室便更局促了。他本想讓998出去，別站在這兒礙事，可嘴才剛張開又不想說了。

    喬郁索性垂下眼簾，假裝998不存在。

    可他大概是太習慣一個人生活了，以至于998什么都沒做，對他而言依然存在感極強，甚至讓他很不自在。

    喬郁假裝若無其事地換衣服、收拾他的包，又很勤快地收拾好家里的垃圾，打包放在玄關(guān)。998也不知怎么的，像個背后靈似的一直跟著他，看他忙這忙那，也不動手幫忙。

    直到喬郁準備出發(fā)，坐在門邊穿襪子時，998才說話：“你……”

    “你什么你啊，”喬郁煩躁地說，“有事說事，沒事閉嘴?！?/br>
    998哪里知道他在煩躁什么，光是他這種囂張又惡劣的態(tài)度，就能讓傲嬌特價機瞬間爆炸：“我當然有事！你為什么不通過認證信息？！”

    “什么認證信息？”

    “呵?！?/br>
    喬郁綁上鞋帶，背上他的包，抓起鑰匙開門往外：“不說拉倒。”

    他把門甩上，跟往常一樣大步流星地朝著電車站走去。

    在電車上這一個小時，對喬郁來說也能算休息。通常他會看看新聞，或者一些娛樂性的短視頻，權(quán)當消遣。但今天喬郁沒有，他抓緊了這個時間，非常迅速用ID進入了之前的購物頁面，一頓cao作后接入了客服。

    「客服」：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喬郁」：我之前在這家店買了臺特價AI，現(xiàn)在想退貨。

    「客服」：請輸入訂單號碼。

    「喬郁」：xxxxx34862910

    「客服」：請輸入產(chǎn)品編號。

    喬郁懵了——998臉上根本就沒有編號！

    不排除他的編號寫在別的位置，但至少現(xiàn)在他沒辦法查實，甚至沒辦法聯(lián)絡(luò)上998。

    正當喬郁煩躁不已時，他余光一瞥又瞥見光屏右上角的閃爍著感嘆號。等等，出門時998說的那什么“認證信息”，是不是這個？他想了想，再次點開待辦消息。

    「有新AI信息登錄，是否綁定、錄入相關(guān)信息？」

    喬郁又茫然了。

    感情上他不想點擊“是”，這種確認儀式總讓他覺得像在做什么人生的重大決定；理智上他也不敢隨隨便便點擊“是”——萬一商家說認證了之后不退怎么辦？！

    「喬郁」：申請人工客服。

    「客服」：稍后人工客服將致電聯(lián)系您，請選擇空閑時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