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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給殘疾皇子后在線閱讀 - 第112節(jié)

第112節(jié)

    常喜已經(jīng)跌在地上,抖若篩糠,話都說不出來,裴霄的視線又落在他的腳上,疑聲道:“聽說有人就算無手,用腳也可以寫字?真怕你練出這樣的本事。那就一并砍掉好了?!?/br>
    說完,他那張清雋面孔上揚(yáng)起和煦的笑:“你可不會(huì)怪我吧?”

    ……

    裴原在第二日收到了裴霄送來的大箱子,打開后,是幾乎被做成人彘的常喜。

    裴霄已經(jīng)收了孫興業(yè)為門客,讓他來遞話,說他并不知道常喜的所作所為,常喜逃脫回府后,瞞下此事,收拾錢財(cái)欲要離去,被他發(fā)現(xiàn),重刑處置,送還到濟(jì)北王府,算作致歉。

    這樣血腥殘忍的場景,魏濛見了也是吃了一驚,半晌才緩過勁兒來,與裴原道:“裴霄這廝,心腸越發(fā)毒辣可怖了!”

    裴原讓人給了常喜一個(gè)痛快。

    他這樣痛苦活著,還不如死了。送他一程,反倒是做了件好事。

    ……

    離中秋家宴還有一個(gè)月的時(shí)間,裴原逐漸變得忙碌起來。

    寶寧提前半個(gè)月收到了禮部送來的禮貼,邀她赴宴。

    七月流火,天氣漸漸涼快下來,挑了個(gè)日子,寶寧和裴原一起回了趟榮國公府。

    裴原是真的忙極了,顛簸的馬車上也要抽出空來看信。

    寶寧瞥了眼,落款是高大成。

    高大成就是孫興業(yè),他本名確實(shí)叫孫興業(yè),只是為了避人耳目,寫信時(shí)要換個(gè)名字。

    馬車大而寬敞,鋪著軟和的鵝毛毯子,寶寧跪坐在裴原身后給他捏肩膀,捏累了,直接枕在他肩窩的位置,問他:“寫的是什么?”

    裴原道:“孫興業(yè)說他已經(jīng)取得了裴霄的信任,并獻(xiàn)上了小香丹的方子。裴霄找太醫(yī)察驗(yàn)過方子里,鑒別后是真的,對他更為相信,把方子獻(xiàn)給了高飛荷。孫興業(yè)略懂些醫(yī)術(shù),制藥丸這件事裴霄也交給了他,他現(xiàn)在常常伴隨在高飛荷的左右,也是裴霄用來監(jiān)視高飛荷的眼線之一?!?/br>
    寶寧問:“你看完了嗎?”

    “完了。”裴原把信扔到車上的冰盆里,黑字沾著水就化了,糅成一團(tuán)。

    他手伸到背后把寶寧揪出來,自己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順勢摟著寶寧到腿上,勾她下巴問:“怎么,想我了?”

    寶寧道:“不想。”

    裴原瞇起眼,他不再想別的事,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拇指按著她的鼻子往上,笑道:“像小豬?!?/br>
    寶寧被弄疼了,不服氣地也要去按他的鼻子,裴原把她手腕攥住,低頭咬一口她下唇,輕聲問:“小豬不想我?那怎么黏黏膩膩的,非要往我的背后鉆?!?/br>
    “你日日早出晚歸的,多久沒正經(jīng)說過話了,好不容易在白天獨(dú)處一會(huì),你又要讀信?!睂殞幮÷曕洁?,“你這樣,老了后定會(huì)老眼昏花,說不準(zhǔn)還要瞎了,快別看了。”

    “只忙這一段,往后就好了?!迸嵩钟H一下她的眼睛。

    寶寧笑著躲開:“別亂碰,眼皮上抹了胭脂的,還灑了少許銀粉,你小心吃壞了肚子?!?/br>
    裴原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這才看清,果然特意裝扮過。

    寶寧問:“好看嗎?”

    “……”他不能說不,又不想違心,便問,“化這樣妝容,要花多少銀錢?”

    “……”寶寧暗自道,她真是多余問他,什么都不懂。

    短暫的沉默后,裴原覺著尷尬了。不就是句違心的話,說便說了,他捧著寶寧的臉,夸贊道,“漂亮的如同嫦娥一樣?!?/br>
    寶寧問:“你見過嫦娥嗎?”

    裴原又沉默了。

    寶寧偷偷掐他的大腿一下,看他疼得皺下眉,心中舒服了。

    她將臉貼在裴原肩頭處,聽他心跳,想到什么,抬起身問:“魏將軍吃了那香丹也有大半個(gè)月了,成效如何?說起來,好像幾日沒看見過他了。”

    說起此事,裴原露出笑容:“有用極了。不過吃了十顆,我瞧著他,便覺得肌膚細(xì)膩了不少,身上若有若無香氣,只是他自己聞不見,營房里其他兄弟都背地里笑話他,但也不敢明說。后來陳珈告訴了他,魏濛極為高興,當(dāng)即決斷再去了次青羅坊……”

    寶寧拍手道:“那這事不是成了,這次肯定有姑娘看上他了!”

    裴原搖搖頭:“姑娘們覺得他變心了,圍起來將他冷嘲熱諷了一頓,說他肯定去了別家的花樓偷腥,要不然怎么身上那么重的女人香?尤其那幾個(gè)原先和他相好的,更認(rèn)準(zhǔn)他是個(gè)負(fù)心人,哭得淚眼朦朧,魏濛百般辯解無用,生氣喝多了酒,踩空了樓梯摔下去了?!?/br>
    “這我倒沒想到?!睂殞庴@訝地捂著唇,“魏將軍傷得怎么樣?”

    “傷倒是無礙,擦破皮而已?!迸嵩θ莞?,“只是他回了營房后,正好撞見幾個(gè)士兵在編排調(diào)侃他,大意是說他招蜂引蝶,女里女氣。魏濛一怒之下,懲治了那幾個(gè)碎嘴的士兵,回去后把剩下的香丹都扔了,想盡辦法要除掉那股香味。”

    寶寧問:“魏將軍想出了什么法子?”

    “以毒攻毒,香得太濃用臭治,他讓屬下去買京城里最臭的臭豆腐,連著吃了三日。”裴原看了看寶寧,“誰想到屬下買的豆腐實(shí)在太臭了,而后他便拉了三日的肚子,上吐下瀉,只能躺在床上,今日才勉強(qiáng)能起身,讓我得空歇一日,陪你回門?!?/br>
    “魏將軍過于可憐了?!睂殞巼@氣,又看裴原一眼,“你怎么很高興的樣子?”

    “有嗎?”裴原正色,“是看他的病有了起色,我替他高興?!?/br>
    寶寧不信。但馬車已經(jīng)停下來,陳珈在外頭敲門說到了。裴原率先下車,陳珈搬來小凳,寶寧慢慢地也下來。

    榮國公帶著一眾家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shí)了。

    在人群中,寶寧看見了一張熟悉的,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會(huì)在這里見到的臉。

    第127章 流言

    裴原也看見了季嘉盈,眉頭皺了皺。

    榮國公解釋道:“側(cè)妃娘娘也是回來探親的, 巧了, 姐妹倆選了一個(gè)日子, 正好一起聚聚?!?/br>
    他說完, 帶著身后眾人要行禮,裴原攔下, 淡淡道:“既是家宴, 就都是家人,不分尊卑, 不必行禮?!?/br>
    榮國公一聽,更加高興地腆起了肚子,連聲應(yīng)著:“好,好?!?/br>
    陶氏抱著小女兒站在他身后, 臉上掛著勉強(qiáng)的笑容, 卻沒了以往跋扈的神色。她唯一可以依仗的哥哥死了,女兒在太子府只是個(gè)不太受寵的側(cè)妃, 自己又無子傍身, 陶氏自覺沒底氣, 說什么做什么都是一股別扭勁兒,像是個(gè)被戳破了的皮囊子。

    寶寧喚了她一聲母親, 陶氏“誒”了聲, 笑著道:“進(jìn)去吧,快到飯點(diǎn)兒了。”

    她還從沒這么和顏悅色過,自己都覺得尷尬, 走路的時(shí)候順拐了下,險(xiǎn)些把懷里的孩子摔著。陶氏趕緊緩過來,把小女兒遞給旁邊的乳娘,笑著道:“我去安排活計(jì),你們先歇著吧?!闭f完匆匆走了。

    看著陶氏低三下四的樣子,寶寧本以為自己會(huì)高興。

    她回娘家這一趟,其實(shí)也是抱有這樣的小心思的,過往誰都看不起她,覺得她嫁得不好,那她今日得勢了,就挺直腰板回來看看。讓那些從前俯視她的人都心生酸意,妒忌著,卻不得不諂媚待她,卑躬屈膝。

    但現(xiàn)在真的見著了,寶寧卻沒有想象中暢快,只覺得沒意思極了,還顯得自己分外的小家子氣。

    裴原和榮國公一同走在最前面,談笑風(fēng)生,女眷們稍后一些。

    季嘉盈走到寶寧身邊,她還是從前盛氣凌人樣子,即便境遇不如從前,仍舊不見怯懼之色,哼了一聲,偏頭問寶寧:“怎么,你現(xiàn)在一定很得意了?”

    寶寧目不斜視問:“哪里見出來的?”

    “時(shí)過境遷,現(xiàn)在這國公府里最尊貴的是你了,還不夠得意嗎?我母親見了你也得腆著笑,你看你多大的面子,是了,你面子是夠大的,成了王妃,多好的運(yùn)氣啊。一個(gè)不入流的庶女,一下子飛上枝頭成鳳凰了?!奔炯斡戳搜叟嵩秤?,撇撇唇道,“我若知道濟(jì)北王能有今日,當(dāng)初的婚事,哪里輪得到你?你真是該感謝我?!?/br>
    寶寧站住腳,看她一會(huì),忽然抬手抹了把她的臉。

    季嘉盈嚇了一跳,慌忙躲開,面色竟紅了,氣急敗壞道:“吵架便吵架,我譏諷你,你譏諷我回來就好了!再不行,打一場,你叫你那個(gè)護(hù)衛(wèi)來,再把我推到湖里??赡忝业哪樧鍪裁??女流氓!”

    寶寧撣撣指尖,問:“你瞧見這飛起來的脂粉了嗎?”

    季嘉盈警惕看著她:“什么意思?”

    “下次別擦那樣多?!睂殞幮χ?,“顯得臉皮厚?!?/br>
    “你!”季嘉盈恨恨地咬牙,手背蹭了下剛被摸過的位置,“行!這一仗,算你贏了,但別得意,我還有后手的!”

    說完,她氣鼓鼓地走了。

    見季嘉盈背影轉(zhuǎn)個(gè)彎不見了,許氏才快走幾步到寶寧身旁,小聲道:“怎么又和她吵起來了?!?/br>
    “只是拌句嘴,沒真的生氣?!睂殞幫熳∷直郏p輕捏了捏,見沒變瘦,高興道,“姨娘最近身子不錯(cuò),您體弱,以后還是要多吃些。”

    許氏拍拍她的手:“放心吧,別惦記?!?/br>
    頓了頓,許氏又道:“你四jiejie回家來的原因,并不像你父親說的那樣簡單。”

    寶寧驚訝問:“不過回門而已,還有別的隱情嗎?”

    “是和殿下吵架了?!痹S氏嘆氣,“這事說起來不大不小,我聽了個(gè)大概,起因是太子在家中宴請輔國大將軍馮虎昌,請了女眷作陪,四姑娘也在其中。馮將軍是個(gè)好色之徒,宴上夸了句四姑娘長得很漂亮,太子便讓四姑娘去給馮將軍斟了杯酒。四姑娘心性高,覺得受辱了,當(dāng)場大鬧,昨晚上就回家了。”

    寶寧無言。季嘉盈確實(shí)干得出來這樣的事,她心思其實(shí)很單純,只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寶寧蹙眉道:“只是,給將軍斟酒這樣的事實(shí)在是有些折辱人,好歹是側(cè)妃?!?/br>
    許氏嘆氣:“側(cè)妃又怎么,不過名分上好聽一些,說白了也只是妾而已,哪里能受到太多尊重。也就是四姑娘,人傻,膽子大,才敢這么鬧,換做旁人就忍了。”

    寶寧唏噓。

    一路沉默,眼看著就要走到宴廳的門口,許氏終于忍不住,將寶寧扯到一邊去,附在她耳邊道:“我旁敲側(cè)擊與你說了那么多,你往心里去了沒有?你要看好了你家王爺,別納妾,對你不好,對那姑娘也不好。還有,我一直不好意思與你說,別只顧著防女人,男人也要防一防,別被人鉆了空子……那個(gè)魏濛,和王爺一直走得很近?京城中已經(jīng)有風(fēng)聞傳出來了,說魏將軍不檢點(diǎn),勾引王爺……你回去千萬要仔細(xì)盤問一番!”

    寶寧大驚:“什么?”

    ……

    吃過飯,女人們都離席去別的屋子聊天了,席上就剩下榮國公,裴原,和季蘊(yùn)。

    裴原回想著剛剛寶寧看他的眼神,怎么想怎么覺著不對,喝酒也心不在焉。

    榮國公被陶氏壓制了快二十年,懼怕幾乎刻進(jìn)骨子,雖然現(xiàn)在陶氏不再欺壓他了,有陶氏在場,他還是喏喏的。等陶氏走了,才敢暢快地喝酒,沒幾杯,竟然就醉了。

    “姑爺……”榮國公喝醉了便哭,“我對不住你??!我也對不住我的女兒!”

    裴原打起精神安撫他:“岳丈莫哭,你哪里有對不住我的地方,快吃菜?!彼麏A一筷子青菜在榮國公的碗里。

    “你不怪我便好。”榮國公激動(dòng)地握住裴原的手,“當(dāng)初你病著,我本該盡到岳丈的本分,至少要給你些錢財(cái)上的幫扶,但我那虎妻,她不許我啊!我不敢妄為,只能委屈你了,也委屈了寶寧,讓你們連回家一趟也要看人眼色……”

    裴原道:“岳丈多心,我并不在意?!?/br>
    他們拉著手,裴原的心思紛雜,一會(huì)要安慰榮國公,一會(huì)又想到寶寧的眼神,沒注意到旁邊季蘊(yùn)也正古怪地瞧他。

    “你不知道……”榮國公抹了抹眼角,又飲下一盞酒,大聲道,“你不知道,我那個(gè)大舅哥死了后,我有多高興!”

    “……”季蘊(yùn)打了個(gè)激靈,這越說越離經(jīng)叛道,他趕忙扶住榮國公,要拉他去歇息,“父親醉了,快別說了?!?/br>
    “陶茂兵死了,我那虎妻就沒有猖狂的身后盾,她只能依附我,再不敢沖我吼叫!”榮國公推開季蘊(yùn),他搖頭道,“誰想到,我竟還是怕她,她眼睛一瞪,我便哆嗦,是因?yàn)槲冶黄畚陸T了,骨子變得低氣了嗎?我真是……”榮國公捶胸頓足,“我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br>
    季蘊(yùn)傻眼了。榮國公這些年因著陶氏的管制,幾乎沒醉過,誰想到酒品竟然如此不好,胡言亂語不說,還力大無窮,扯都扯不開。

    榮國公淚眼朦朧地攥住裴原的手腕:“姑爺,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可一定要回答我。”

    裴原道:“你問吧。”

    榮國公問:“寶寧打你的時(shí)候,踢的是左邊屁股,還是右邊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