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衛(wèi)公天王1
一 1.1 李衛(wèi)公不會證明費爾巴哈定理,他的數(shù)學(xué)也很一般,畢竟他不是數(shù)學(xué)專業(yè)的,李淳風(fēng)才是,王二撒謊了,不過,這不能怪王二。 不怪王二的原因不是因為王二無辜,不是的,是因為大家喜歡王二,覺得王二挺好的,就替王二開脫,說王二那不是撒謊,是幽默。 不管是不是幽默,其實王二都撒謊了,而且是蓄意地撒謊,因為王二是個作家,他說自己在證明費爾巴哈定理就是在撒謊,其實他在編瞎話在制造謊言,正如村上春樹所說,作家就是職業(yè)撒謊者。 王二是個作家。 1.2 呂清廣一直以為,作家的作并不是作業(yè)本的作,不是做做作業(yè)的作。 作是一個多音多義字,這是漢字一個很奇妙的地方,同樣一個字,有兩個、三個、四個或者更多的讀音以及含義,有些含義相互穿插有些則四六不靠。 作也有另一外一個音,按照被西化了的發(fā)音方式,聲母韻母都是一樣的,只是聲調(diào)不同,一個是四聲一個是一聲。 不作不會死,這個作就是一聲,作家就該是這個讀音,也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也就是以作死而成為磚家者。 成為任何一個方面的磚家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意味著你的板磚兒放平了你前面所有的人,而沒有被前后左右的板磚兒放倒,殊為不易。 以作死來作為板磚兒,其難度可想而知,一路拍過來,自己還能活得優(yōu)哉游哉的,那就更顯出本事,絕對是自己作別人死的狠角色。而作家中能爬到主席的就更加可怕,絕對都是笑里藏板兒磚,橫眉飛板兒磚,還帶召喚板兒磚等特效的。 1.3 作,會意字。甲骨文和金文本作“乍”,下從刀,上從卜?!秲x禮》有“ト人坐作龜”之語,此字正是ト人用刀刮削、鉆刻龜甲,然后灼燒,視其裂兆進行占卜之意。 作家不僅招搖撒謊,關(guān)鍵立場其實就是算命。 算命的目的僅僅是騙點錢財?shù)?,這的算是心慈手軟的,心狠地直接就往替萬民請命上面去了,那可就不僅要錢,什么都得要,包括大家的命。 從這種角度上看,嚴格要求之下,王二絕對不算好作家,他總想著怎么能幽默一把,這是一種病,還沒得治。 但呂清廣覺得王二比半了散人強,而且強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呂清廣不作別人,他只是死命的要弄死自己。 李衛(wèi)公則很穩(wěn)重,即使在沒有成為衛(wèi)公之前,即使還是追逐鹿群的半大孩子,輕易不會替人算命,也不讓人給自己算命,他相信,自己的命是靠自己拳頭打出來的。 不過,呂清廣始終覺得李衛(wèi)公為自己未來拳打腳踢的道路上,有或強或弱或明或暗或隱或現(xiàn)的裙帶關(guān)系在閃現(xiàn),不過,不可否認,他并不是靠關(guān)系上位的。 1.4 李衛(wèi)公在還不是李衛(wèi)公的時候,在家里并不是最得寵的一個,也不是家里內(nèi)定的接班人,屬于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咋,也不能完全這樣說,他大舅閻王爺還是很喜歡他的。 真要說到裙帶關(guān)系的話,李衛(wèi)公顯然比不上李天王來的顯赫,而究竟是閻王爺沾了李天王的光,還是李天王借了閻王爺?shù)牧?,這是一個比較難以決斷的事情,除非先將這倆分別雙規(guī),然后再調(diào)查,或許能有一線希望。 可問題是,天廷雖然機構(gòu)臃腫冗員成堆,但內(nèi)部卻是一團和氣的,講的是官官相護——呃,不是,是和諧友愛,是相互信任,是尊重隱私,是保障神權(quán)……總之,天條雖然很厲害的,但是,管的對象主體并不是神,尤其不是在職的神,主要是管理的子女以及家里仆役還有寵物什么的;管理的重點為是否偷偷摸摸下界,這其實是屬于移民局的工作范疇,不屬于紀檢委。 天廷之上,各位大佬自然是目光如炬,要想知道什么,都不用去調(diào)查,手指捏把捏把就知道了,這叫掐指一算便知詳細。因為知道得清楚,所以誰都不會提,誰提感覺上就像是半瓶水響叮當一樣,很丟臉很漏泄,一聲不出倒是很穩(wěn)重,高深莫測地,給人一種全知全能但我就是不說的牛逼感。 1.5 歷史上,李靖老了的時候,并沒有再次遇到呂清廣,這是被記錄下來的,當做歷史真相的一頁。 呂清廣沒有出現(xiàn),沒有呂清廣給的仙丹,張出塵陪著李靖在西域征戰(zhàn)受的傷就沒能治愈。 在貞觀十四年,也就是西元六百四十年,早春二月里。春天的溫暖才燦爛了那么一時,料峭的倒春寒就兇猛地襲來,反攻倒算,將剛開始融化的冰雪全都重新的凍住。 就在這時候,在春天的寒風(fēng)里,在早發(fā)的迎春花凋零中,一代女俠張出塵走完了她一生最后的江湖路,去世了。 在最后的日子里,李靖一直都抱著自己的師妹,自己的妻子,陪伴了自己走過腥風(fēng)血雨的張出塵。 張出塵很輕,人瘦成了一把骨,而且嚴重骨質(zhì)疏松,撞一下就會骨折,只能輕輕用錦被包住,然后李靖再將其抱在懷里。錦被的四個腳都用帶子加長,兩根繞過李靖脖頸之后打結(jié),兩根繞過李靖進腰部之后打結(jié)。這樣就能將李靖的手解放出來,也能將張出塵更穩(wěn)固貼切地跟李靖固定在一起。也讓李靖的受力更均勻,不至于讓某一兩塊肌rou嚴重勞損,畢竟,李靖的傷也沒有得到治愈,而且今年也已經(jīng)虛歲七十了,體力不濟。 近幾年,李靖的時間都用來陪伴張出塵了,朝堂根本就不去。 外人議論,說這是闔門自守。 要說是闔門自守,也不能說不對,張出塵目前這樣子,根本不能見客,李靖抱著張出塵也不適合出來見客,所以,為了避免有必須自己親自接待的客人上門,李靖直接將正門內(nèi)外鎖上。 角門,側(cè)門其實都是開著的,要不然一府上下那么多人,還不得全都餓死。每日里新鮮果蔬魚蝦雞鴨等物流水般送進來;府中的肥水也得每日清晨送出去,和城中各處府邸一樣,送到城外去漚肥澆地。 但這些都是不可能走大門的,大門是大人物走的,大門關(guān)上了,大人物被關(guān)在了外面,但小人物卻暢通無阻。 紅拂也已經(jīng)五十多快六十了,心氣兒也沒有那么高了,在府里管著大大小小各項事宜,將闔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 1.6 張出塵終于走了。 黎明的眼光有氣無力地照射進來,早在張出塵枯敗焦干的頭發(fā)上,沒有油氣,連跳耀的斑點都沒有,一片死氣。 張出塵死得很平靜,平靜地完全沒有一點兒征兆,也沒有告別。 在外間守著的紅拂揉著干澀的眼睛,終于搓出一些淚滴,這讓她眼睛舒服了很多,但心里卻是極度失望的。當寒風(fēng)壓抑住春風(fēng),當院門口兒的迎春花凋零,紅拂看到了希望。昨夜,在寒風(fēng)呼嘯聲中,紅拂一直豎著耳朵聽里面的動靜,大睜著眼睛,夢想著天亮之后,自己能夠被扶正。這個夢自己做了很多年了,這一夜的特別美而且真實。 然而,夢想?yún)s只實現(xiàn)了一半。 張出塵是真的死了,雖然之前已經(jīng)有過很多回認定張出塵必死無疑,但堅韌的張出塵都咬牙吊住了自己這條命,幾乎讓紅拂斷定這人就是上天派來懲罰自己的,就是要斷絕自己的希望,摧毀自己的夢想,別的什么都沒有。 1.7 張出塵是真的死了。 當李靖靠在床榻上睡了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張出塵的身軀已經(jīng)徹底冰涼,口鼻沒有絲毫氣息,胸口也再無心跳之聲。眼睛微微睜開,似乎是還想看李靖一眼,嘴大張著,也許還有話想要說。 能說什么呢? 幾十年在一起,還有什么話說不完呢?過去那些事情說了一遍又一遍,或者是難舍的別離與放不下的牽掛,來回念叨。 還有什么別的嗎? 李靖想不出來,如果是能想得出來的,應(yīng)該早就想到了,也早就說過了,絕不是此時再需要費腦子去想的;而現(xiàn)在去想那些自己不曾想到或者壓根兒就不會去想的,又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能想到的不必想,需要想的卻想不到。 這是老了呀! 李靖感嘆著,招呼紅拂,讓她去安排張出塵的后世。 1.8 李世民詔令:李靖墓的墳塋規(guī)格依照漢代衛(wèi)青、霍去病的舊例辦理。 死的雖然是張出塵,但要修建的卻是李靖墓,這是規(guī)矩。 李世民是講規(guī)矩的。 李靖也是講規(guī)矩的。 雖然衛(wèi)青和霍去病都是漢朝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唐朝了,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按照規(guī)矩,李靖的墳?zāi)箲?yīng)當修筑成突厥境內(nèi)的鐵山、吐谷渾境內(nèi)的積石山的形狀;因為當年霍去病墓是再造的祁連山,衛(wèi)青墓是仿的陰山,都是生前所謂開疆拓土的地盤兒,李靖也是。 當然,這不外乎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事兒,那些地盤本就是咱家的。這就是家大業(yè)大的不好,經(jīng)常忘記自己有多少不動產(chǎn),比如西域,比如新疆,還有很多,未來還會有的,不斷遺忘不斷重新發(fā)現(xiàn),這是很好玩兒的游戲。 在張出塵死的時候,修建李靖墓地時,衛(wèi)青墓和霍去病墓是統(tǒng)一的規(guī)制,是一種標準,是一個規(guī)矩。 但終歸時間會改變一切,在位面里,又一次,呂清廣想去衛(wèi)青霍去病墓地瞻仰一下,動身前上萬一查。才知道這緊挨著的叔侄倆的墓地已經(jīng)不是級別了。 1961年3月4日,霍去病墓被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wù)院公布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在劉徹的茂陵之內(nèi),屬于茂陵博物館的一部分,門票八十元人民幣。 衛(wèi)青墓免費。 1.9 紅拂終于還是沒能轉(zhuǎn)正,雖然家里大事小情錢糧莊戶都是她在安排打理,但她卻并沒有獲得正妻的頭銜,這難免讓紅拂有些失望。 但更讓紅拂揪心的是李靖的身體每況愈下。 以前有張出塵做對比,總讓紅拂覺得李靖的身體還不錯,起碼是比張出塵要強上百倍,但這個托底的現(xiàn)在沒有了,李靖的身體就成了最差的,必須要時刻關(guān)注著,而越是關(guān)注似乎也就越揪心。 紅拂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也已經(jīng)蒼老,來年就六十歲了。 李靖在外征戰(zhàn),跟他在一起的一直都是師妹張出塵,紅拂則一直都留在府內(nèi),而府邸從小到大,換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是張出塵花心血去收拾,李靖和張出塵基本沒在這個事情上cao過心。 紅拂喜歡管家,院子越大,事情越多,錢糧人丁越是繁盛,紅拂就越是開心,而且,紅拂很會管家,千頭萬緒庶務(wù)陳雜人情往返調(diào)派審核,以及耕種收藏支用存蓄招人遣返獎勤罰懶等等,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在紅拂看來就都是樂趣??赡芤簿褪且驗榧t拂樂在其中的關(guān)系,所以做起來就不僅是兢兢業(yè)業(yè)還能津津有味津津樂道。 齊家治國平天下是連在一起的,似乎齊家最為簡單,又好像將齊家作為了基礎(chǔ),但齊家跟治國是兩碼事,而治國跟平天下又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三樣原則上來說,靠不到一起來,強行捏在一起,就一個原因:腦子不好使。 紅拂不理會平天下的理想,也不過問治國方略,她只是齊家,對于家園以外的事情沒有多少興趣,也沒有這方面的野心。 拎不清這里面關(guān)系的慈禧,將國家當成她自家院子來cao持,將天下當成她大號的度假別墅來對待,女主心態(tài)爆棚,于是,整個家國都給她陪葬。 紅拂腦子是清醒的,她出生于士族公卿家庭,但從小卻是以奴仆的身份生活在楊素府里,接人待物訓(xùn)練嚴格,又總是能保持住頭腦清醒,明白自己的處境。最為難能可貴的是,即使是在奴仆之中,紅拂自己從沒有被搞傻掉,她心中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她不僅幻想著要做女主人,而且視線開闊——這座府邸不行,自己換一座又有何不可呢? 紅拂是有機會纏上楊素的,而同樣機會在紅拂身邊其他女人身上也有,未必比紅拂多,也未必比紅拂少。 紅拂應(yīng)該一直都在猶豫,在考慮自己應(yīng)當怎么上位,而且還得想辦法穩(wěn)住上位之后的地位。 當紅拂遇到了李靖,另一種可能性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想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