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淮之聽到手機響了一下，隨意瞥了一眼，頓住，“再等等吧?！?/br>
    江母是去買菜，順路來找江淮之，一起回家里吃飯：“怎么了？你爸還等著我們兩回去做飯呢?！?/br>
    江淮之一邊回復(fù)周嘉樂，一邊和江母說：“我有一個學(xué)生過來交紙質(zhì)版作業(yè)，要等一等?！?/br>
    “哦?！?/br>
    過了大概十分鐘，江淮之收到了周嘉樂的回復(fù)。

    【周嘉樂：江老師，我在您公寓樓下。】

    江淮之立馬拿起東西：“媽，走了?！?/br>
    “來了來了。”

    到了樓下后，就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周嘉樂穿得多，幾乎把自己裹成一團球。鼻子被凍得有些紅紅的，眼簾半闔，面容還帶著幾分倦意，沒精 打采的樣子。

    “李霈陽。”江淮之喊了一聲。

    周嘉樂抬眼看他，吸吸鼻子，又咳嗽一聲：“老師，這是我的作業(yè)?！?/br>
    “嗯。”江淮之接過他手里的作業(yè)，“病好了？”

    周嘉樂垂下眼，說：“好了。”

    不過這樣子像是沒完全好，江淮之抿了抿嘴唇。

    “這不是陽陽嗎？好久沒見了?！苯竿蝗坏?。

    周嘉樂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的江母，有些驚訝：“阿姨。”

    “過得還好嗎？今天周末怎么沒回家??？還生病了?！苯竼枴?/br>
    周嘉樂笑了笑：“沒什么，一點小病?！?/br>
    江母想到他家的情況，也猜到幾分原因，更加疼惜他，說：“要不今天去我家里吃飯吧？”

    周嘉樂受寵若驚：“啊……這怎么好意思，還是不了吧，阿姨?！?/br>
    江母拉住他的手：“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就是吃頓便飯，待會讓淮之又送你回學(xué)校?！?/br>
    江淮之迎合點頭：“嗯?！?/br>
    看樣子是很同意江母的提議。

    “我……”周嘉樂面露幾分為難。

    江母不斷勸：“哎呀，別猶豫了，走吧走吧，我家里就缺像你這樣惹人疼的孩子，你就當(dāng)陪陪阿姨……”

    最后周嘉樂像是沒辦法，架不住熱情，不得已答應(yīng)了。

    周嘉樂的到來讓江父有些意外，但表達出的歡迎很真摯。

    看周嘉樂感冒，江母做飯還特意加了一份蔬菜粥。

    粥里的料很豐富，吃到胃里暖暖的，讓周嘉樂舒服不少。

    飯后，周嘉樂還想洗碗，又被江母趕出去：“哪有讓你這個孩子做家務(wù)的道理，你就出去待著吧……淮之

    啊，你要不就帶著陽陽在家里逛逛?！?/br>
    江淮之說：“走吧?！?/br>
    江家不小，但貴在歷史悠久，是從上世紀就留下來的宅子。雖然翻修過幾次，但還是保留了原有的昧道， 每個角落仿佛都留有歲月的氣息。

    畢竟是書香門第，最值得一看的就是專門存書的閣樓。里面有收藏著不少古玩古畫古書，都是價值不菲或 有價無市的。

    周嘉樂深吸一口氣，嗅到nongnong的墨香。

    江淮之說：“這里有些書很有意思，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帶回去看看?！?/br>
    周嘉樂隨意翻了一本，又放回去：“我不太愛看書?！?/br>
    “那字畫呢？ ”江淮之指了某一面墻壁，“這上面都是我作的，你喜歡可以挑?！?/br>
    周嘉樂抬頭仔細看。

    雖然他不懂字畫，但是不明覺厲啊。

    不愧是他的江老師，就是優(yōu)秀！

    江淮之見他不出聲，以為也不敢興趣，莫名心生出幾分挫敗感。

    雖然他比不上自己的父親和祖父，但作出來的作品在界內(nèi)還是小有名氣的，拿過的獎也不少。那墻上掛著 的幾幅字畫，是有些名人名士求也求不來的，到了周嘉樂眼里可能和白紙沒區(qū)別吧。

    江淮之創(chuàng)作這些，一向不在意世人的看法，褒獎和貶低對他來說都一樣?？扇缃?，他卻期待著身旁的少年 能夠多看一眼。

    “不喜歡嗎？ ”江淮還有些忐忑地問，“你覺得怎么樣？”

    “挺好的啊，但是我不懂字畫，放到手里就掉價了?！敝芗螛仿柭柤纭?/br>
    江淮之立刻說：“沒關(guān)系，你想要我就給你?！?/br>
    “阿?！敝芗螛份p笑一聲，轉(zhuǎn)頭看向江淮之，“老師這樣讓我有些受寵若驚?！?/br>
    江淮之凝視著他，也不說話。

    “老師，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挺好的。”周嘉樂說，“我已經(jīng)退回到你想要的距離了，不是嗎？”

    江淮之沉默片刻：“是……那是我之前想要的?！?/br>
    “我已經(jīng)努力做一個乖孩子了，那老師就不要再對我這么殘忍了。”

    “殘忍？”江淮之皺眉。

    周嘉樂走近他，手指撫摸過一排排書籍，說：“讓我退步的人是老師，接近我的人也是老師，難道老師還 不夠殘忍嗎？”

    江淮之啞口無言。

    對……的確是這樣。

    “老師，你看?！敝芗螛酚趾笸耍驹陔x他有一米的地方，“這樣就很好，我們互不干擾。等時間長了，老 師也就會漸漸遺忘我這個無名小輩?！?/br>
    江淮之盯著這段距離，卻覺得如同相隔天塹。

    “當(dāng)然……我也是?！敝芗螛肺⑽P唇，笑得有幾分難過，“我也會忘了老師的。”

    這一句話，宛如一柄尖刀，一點點刺入江淮之的心上。

    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