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婷不是，她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小鹽巴回想起他們剛下車，大巴送完最后一位有罪之人，失蹤已久的司機(jī)出現(xiàn)，調(diào)轉(zhuǎn)方向回到原點(diǎn)。

    聽?wèi)T了悲戚絕望的嘶鳴聲，車門打開，外面是豆大的雨滴和悶熱的空氣，反而沒有適應(yīng)。

    李婷周身的黑霧淡了很多，等小鹽巴和白盼下車，再回頭，大巴已經(jīng)不見了。

    “她去投胎了嗎？”

    “還不行。”白盼抬眸否認(rèn)：“懲戒靈車內(nèi)除了王嵐其他全滅，雖然痛快，李婷也要墜入地獄，承受萬針扎心的苦楚?！?/br>
    “為什么？”小鹽巴不能理解：“她明明是受害者啊……”

    白盼說道：“能坐上懲戒靈車，都是剩下不少陽壽的人，李婷折了他們的壽命，提前把他們?nèi)舆M(jìn)十八層地獄，已經(jīng)違反自然規(guī)律，所以要受到懲罰?！?/br>
    小鹽巴沮喪道：“要是這樣，還不如直接害人?！?/br>
    “小笨蛋，直接害人會魂飛魄散的?！卑着螐椓艘挥浰哪X門：“像李婷這種程度的惡鬼，劉洪頭花點(diǎn)小錢隨便請個驅(qū)鬼的，就能打得她投不了胎，懲戒靈車為地府所開，即使滅了別人的陽壽，去地獄走上一遭，投胎以后，也不用承擔(dān)做鬼時殺人的因果?！?/br>
    小鹽巴揉了揉腦袋，心里想，人死后的規(guī)矩怎么也條條框框，多得嚇人？

    “所以，上了懲戒靈車的人基本不可能活著回來，惡鬼的心中只剩下恨，加上自己也會受到懲罰，巴不得把曾經(jīng)辱罵過一句的人都報復(fù)上?！?/br>
    小鹽巴還是不開心，癟癟地說：“那王嵐真算死里逃生了。”

    “你苦惱什么？”白盼眉眼彎彎，覺得眼前的小孩比剛開始遇見時表情豐富太多了：“李婷做的善事，王嵐做的錯事，紅十月做的惡事，自有地府幫忙記著，到了投胎的時候，便會相應(yīng)的去處?！?/br>
    小鹽巴好奇：“那李婷會投什么樣的胎呢？”

    白盼想了想，回道：“富貴人家的獨(dú)生女，或者出生小康家庭的優(yōu)秀女青年?！?/br>
    “紅十月他們呢？”

    “大概淪為畜生，一生短暫痛苦?！?/br>
    “嗯。”小鹽巴高興了，眼睛亮晶晶的。

    走了一個上午，終于回到赤土村。

    離開不過短短幾天，整個村彌漫著一股頹然的氛圍，死氣沉沉。

    一問才知道，原來田老頭的兒子田福慶夫婦死在自己的紅洋房里，等發(fā)現(xiàn)尸體時，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了。

    這是意料之內(nèi)的事，田家作惡多端，死后無人收尸才是他們最好的報應(yīng)。

    小鹽巴拐了好幾個彎，走到梅子家，站在雜貨店門口，看著上鎖的卷簾門，竟然覆上了一層薄灰，茫然問道：“……紅臘姨呢？”

    門窗緊閉，毫無半點(diǎn)人氣，梅子一家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全不在了。

    隔壁的李老伯看到他，停下腳步?jīng)]好氣地喝道：“你還回來做什么，繼續(xù)跟著你那頂香人到處騙錢?。　?/br>
    “我們沒騙錢。”小鹽巴回想起來，村民們還欠了白盼一大筆報酬呢，現(xiàn)在卻跟沒事人一樣，全當(dāng)這件事不存在。

    “那為什么他一走，田福慶就死了？梅子也跟著失蹤了，她家里一夜之間人去樓空又怎么解釋？”李老伯的質(zhì)問氣勢洶洶。

    “梅子失蹤了？”小鹽巴急急問道：“那張廣興呢？他在嗎？”

    “張廣興……？”李老伯皺了皺眉：“是誰啊？”

    小鹽巴一愣，手足無措地解釋道：“就是住在梅子家對面的光頭，手臂上有紋身，大概這么高?！?/br>
    說完，把手舉到頭頂。

    李老伯瞪圓了眼珠子：“鹽巴，胡說八道沒意思了啊，你住在這村，難道我不??？別瞎整個名字轉(zhuǎn)移話題！”

    小鹽巴大腦空白了一霎那。

    他不記得張廣興了？故意的還是認(rèn)真的？天天碰面的人，真的可能在幾天之內(nèi)忘得一干二凈嗎？

    小鹽巴又問了幾個村民，他們態(tài)度不好，口徑倒一致，對張廣興這個名字沒有印象，至于梅子，小鹽巴和白盼離開赤土村的那天就不知去向，梅子父母剛開始還到處尋找，結(jié)果隔天雜貨店關(guān)門打烊，一起失蹤了。

    “怎么會這樣……”

    小鹽巴站在茂盛的莊稼旁，天空盤旋著一層層的薄云，環(huán)繞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像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籠罩了整個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