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勝意紅著臉，尷尬地笑了笑，說：“好巧啊……”

    陸知許看了她一眼：“下樓拉著我衣服。”

    林勝意的臉更紅了。

    之前有一天晚上放學(xué)，她出了教學(xué)樓，下那四階臺階的時候，因為環(huán)境突然變暗，她沒看清，直接就在他面前踩空栽了下去，還把腳崴了。

    她想著自己那時一定很狼狽，還是在他面前出的丑。

    他已經(jīng)這么說了，林勝意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擺，跟在他身后一級一級地下著臺階。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下得很慢，四級臺階仿佛走了半個小時一樣。

    她心跳飛快，也感覺不到冷，手心甚至還冒著汗。

    下了臺階后，兩人朝校門口走去。

    教學(xué)樓里倒映出來的微弱燈光灑在前方的路上，明明滅滅，天邊月亮的弧度彎得溫柔極了。

    林勝意輕聲對他說了句“謝謝”。

    陸知許回了她個“嗯”。

    也不知道怎么了，林勝意看著前方那道頎長的身影，突然腦子一熱，小聲說了句：

    “我喜歡你?！?/br>
    本來她已經(jīng)打好了‘如果他沒聽到這句話，她就若無其事地問他一句今天語文作業(yè)是什么’的主意，但顯然他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可能是四周沒人的緣故，陸知許聽到了她的嘀咕聲，倏地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她。

    暖暖的燈光打在少年清雋的面龐上，襯得五官柔和極了。

    他微微揚著唇角，笑容有些輕柔。

    “你說什么？”

    微風(fēng)拂過他毛茸茸的頭發(fā)，他的笑容像是帶著某種誘惑一樣，林勝意大腦一片空白，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我說、我說我喜歡你?！?/br>
    “所以？”

    他雙手插在寬大的校服兜里，懶洋洋地看著她。

    “所以要不……我們在一起吧？”林勝意緊了緊圍巾，含糊不清而又不確定地說。

    她本來以為會得到早已預(yù)想過千百次的答案，卻聽到他堅定地說：“好?！?/br>
    “……？？”

    林勝意的背上猛地冒了些汗，手心濕漉漉地。

    “啥？？”

    陸知許突然走了過來，一把牽起她的手，又好脾氣地說了一遍：“我說，那就在一起吧?！?/br>
    寒風(fēng)轉(zhuǎn)暖，夜色也變得溫柔無邊。

    林勝意就這么愣頭愣腦地一路被他牽著手出了校園。

    校門口上掛的黑色圓鐘的發(fā)著白光的指針，在寂靜的夜里一下一下地漫步著，似乎整個校園里只有她的心是在快速運動著的。

    出了學(xué)校大門，她才回過神來，連忙將手抽了出來。

    地上倒映著學(xué)校公屏投下來的紅色暖光，昏暗中陸知許的眼睛格外清亮。

    林勝意腦子一抽，又說了句：“謝謝?！?/br>
    陸知許：“……”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半晌，陸知許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說了句“跟我來”，然后扭頭往右邊走去。

    林勝意這才意識到他們剛才竟然是在學(xué)校大門口“談情說愛”的，而此時門衛(wèi)大爺和路過的學(xué)生們都對他們致以曖/昧的神情。

    她紅著臉快步跟上陸知許，結(jié)果他將她帶到了學(xué)校旁邊賣各種小東西的巷子口前。

    放學(xué)后小巷子里人極多，陸知許看著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學(xué)生們，對她說：“等我一下?！?/br>
    然后便走進了人海中。

    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林勝意的腿都快被凍僵了，才看到他捧著杯飲料走了過來。

    他笑著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她，低聲說：“熱牛奶，暖暖手?！?/br>
    也許是兩人之間的氛圍太曖/昧的緣故，許多學(xué)生紛紛朝他們這里看來，林勝意將臉埋在毛茸茸的圍巾里，略帶羞澀地再次說了句“謝謝”。

    然后陸知許陪著她走到了路口，準(zhǔn)備過馬路時，他問：“我送你嗎？”

    本來那天林勝意受到的沖擊已經(jīng)夠大了，聽到他這么說，只覺得腿都開始發(fā)軟，她連忙丟下句“不用了”，然后便落荒而逃。

    回家的路上，寒風(fēng)依舊凌冽，但是牛奶的溫度卻順著指尖滑到了心底，暖得她的臉頰紅撲撲地。

    林勝意像是做夢一般就這么跟陸知許在一起了。

    .

    第二天林勝意八點多就醒了，剛收拾洗漱完就接到了方今的電話，她說方茴已經(jīng)走了，她今天可以回家了。

    林勝意掛了電話，走到餐桌前看到陸知許買來的小籠包和熱牛奶，突然有種不舍的感覺。

    他似乎已經(jīng)吃完了，正坐在沙發(fā)上刷著微博。

    桌上擺著兩籠包子，一籠rou餡，一籠素餡，靠近桌邊的地方擺著一個料碗，料碗旁放著一瓶辣椒油，桌子里側(cè)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甜牛奶，似乎是他買回來后放涼了，又熱了一遍。

    林勝意坐下來，對他說：“那個……昨天麻煩你了，我一會就準(zhǔn)備回家了，回頭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陸知許劃著手機的手指頓了頓。

    “哦。”

    吃完了早飯，林勝意收拾了一下，準(zhǔn)備出門。

    她扶著門把手，想了想，又客氣地對著正在喝水的陸知許說了句：“麻煩你了，謝謝啊，那我就先走了?！?/br>
    她說完便準(zhǔn)備離開。

    “等下?！标懼S突然說，“我送你?！?/br>
    “真不用麻煩你了，今天你還有事吧，我家離這里也不遠(yuǎn)，十分鐘就到了?！绷謩僖庹f。

    但陸知許還是堅持：“我送你?！?/br>
    最終林勝意半推半就地答應(yīng)了。

    微風(fēng)中搖曳著寒冷的氣息，之前灑落滿地的金色銀杏葉被清潔工用掃帚堆在角落里，像是在家長面前老老實實的孩子們。

    十分鐘左右后，兩人漫步到了林勝意家小區(qū)前。

    林勝意在門口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面對他說：“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br>
    陸知許抿了抿唇，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那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別擔(dān)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林勝意頓了一下，想著他可能知道自己家里的事了，便輕輕地點了點頭，再度對著他說了聲“謝謝”。

    他垂了垂眼，說：“去吧?！?/br>
    林勝意如釋重負(fù)般轉(zhuǎn)身往小區(qū)里走。

    卻聽到他喊住了她：

    “等一下?！?/br>
    林勝意心跳飛快地停住腳步，緩慢地扭過頭。

    總覺得他要說些什么曖/昧的話。

    陸知許雙手插著兜，臉上浸著淡淡的笑，卻并不明顯。

    或許是他昨晚睡的沙發(fā)的緣故，頭發(fā)有些凌亂，又穿著一件毛茸茸的黑色毛衣，看起來像是一只剛出生的懵懵懂懂的小狗。

    他看著她，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像是無雜質(zhì)的黑色晶體。

    “別再跟我客氣了?！?/br>
    他懶散卻又認(rèn)真地說。

    林勝意與他對視著，心臟險些融化在溫柔的朝陽中。

    第27章 二十七槍

    林勝意直到走到家門口, 才平復(fù)了自己的心潮澎湃。

    想起剛才落荒而逃的模樣，林勝意為自己感到丟人。

    她平復(fù)了一下躁動的心，從門口的地毯下摸出了方今給她留的備用鑰匙。

    開了門后，林勝意踏入這片被侵略過的領(lǐng)土。

    正準(zhǔn)備將門合上, 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她看著那扇門, 若有所思。

    方茴有這扇門配套的鑰匙。

    要不要將門換掉？

    林勝意站在門口想了將近十分鐘，直到鄰居大媽出來扔垃圾。

    “呦姑娘, 您怎么站門口不關(guān)門兒呢？”

    林勝意連忙對她說了句“謝謝”，然后快速將門關(guān)上。

    她邊脫下陸知許借給她的外套, 邊想著還是不換門鎖了。

    這樣未免做得有些太過了。

    畢竟她是她的母親。

    .

    下午的時候, 方今來了，還帶了兩個美顏攝像頭和麥當(dāng)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