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照山被他說服了，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可我不是十七。”他說，“肖池甯，我們還需要一段時間來互相理解?！?/br>
    肖池甯撇著嘴嘆了口氣，屈服了：“好吧。那在我們理解彼此之前你不要理池凊。”

    肖照山想笑：“你就這么討厭我選擇的人？”

    “對啊，討厭死了。”肖池甯直截了當(dāng)?shù)卮?，“你以前眼光怎么這么爛，為什么就給我找了個這種媽？”

    “那時候我只是想找個妻子，并沒有考慮過要給我的孩子找個什么樣的媽。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br>
    “哦，好，可以了，你不要再重復(fù)我是個意外了?？旖o意外打錢，意外餓了，意外要吃飯。”

    肖照山這才想起來加肖池甯微信的初衷是給他轉(zhuǎn)錢。

    是從哪兒開始歪的，他竟然順著肖池甯不知不覺扯到了八百里開外，扯到他都忘了自己原本只是想轉(zhuǎn)一筆錢。

    “要多少？”

    “五百?！?/br>
    “你要喝鮑魚粥？”

    “對啊?！毙こ劐笁旱土寺曇?，“我他媽喝垮你！”

    肖照山見他原形畢露，不僅沒有生氣，而且還感到了一絲欣慰。

    這才是肖池甯，他想。

    “行啊，你試試看能不能喝垮我?！?/br>
    “北京最貴的飯店是哪家，我明天就去點一桌滿漢全席?！?/br>
    “去，花傳美濃吉、釣魚臺國賓館，隨便挑一家去?！?/br>
    “爸爸這么舍得的嗎？”

    “你不是我的寶貝兒子小甯嗎？”肖照山勾起嘴角，敲了敲桌子，“多長點rou，別抱起來就是一把骨頭，不然我這錢白花了。”

    肖池甯哪兒享受過這待遇，相當(dāng)不適應(yīng)，不自覺在沙發(fā)上蜷起了身子，嘟囔道：“爸爸，你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肖照山停頓片刻，沉聲說：“一，這不是突然，二，這也不算多么好。你健康活著比什么都重要?！?/br>
    肖池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掛的電話，怎么點的海鮮粥外賣，怎么滾到了沙發(fā)拐角。當(dāng)手機屏幕的亮光熄滅，他只看見了一個男孩情難自禁的笑，幸福無比又陌生無比。

    他怔住了。

    他宛如受了驚嚇一般，把手機背面朝上蓋在了沙發(fā)上，翻身縮進抱枕之間，按著自己的嘴角陡然冷了臉色。

    臨近復(fù)出的日期，肖照山為免打草驚蛇，還是放權(quán)把越來越繁重的工作交給那個豹子——他的新助理去辦，由是他能騰出晚上的時間約董欣吃一頓飯。

    這件事他需要岳則章知道。所以他特地以“要和老朋友敘舊，估計會喝酒”的名義讓豹子開車送他去。

    豹子是個知分寸的人，除了回答畫廊的工作進度，絕不主動探聽他的隱私，一路上很是安靜。

    肖照山難得不用自己開車，坐在副駕逍遙自在地玩手機。他點開微信，和董欣說完今晚的相關(guān)事項，就點開了和肖池甯的對話框。

    肖池甯的頭像刷新了，一片純黑變成了一張他熟悉的老照片的翻拍。

    肖照山有不好的預(yù)感。

    他點開大圖，果然發(fā)現(xiàn)這張照片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許多年前，穿著寬松的襯衫和淺色的牛仔褲，滿面笑容地站在大學(xué)門口慶祝錄取的自己。

    他以前出差的時候順道去過幾回岳母在杭州的家，如果沒記錯，這是裘因放在那個家的照片。

    “給我把現(xiàn)在的頭像換掉?！?/br>
    他真是服了肖池甯了。

    肖池甯秒回：“爸爸你不是說要活潑一點的？”

    他堅決不換：“我覺得現(xiàn)在這個就很活潑啊，還特別可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