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齊賊，過來與我一戰(zhàn)！”

    目光從蛇蛻轉(zhuǎn)到忠良身上，齊豫面色沉穩(wěn)的可怕。

    “齊豫，不要沖動?！鄙咄懢o攥住齊豫的胳膊。齊豫一旦出了暖梅谷，所有一切都完了。

    齊豫厭惡的甩開蛇蛻，直勾勾的望著忠良道：“我不出去，你進來啊。”

    此話一出，蛇蛻懸著的心放下了，忠良氣的怒罵：“你這個縮頭烏龜，只敢待在谷中與我叫囂，有本事出來與我痛快打一場?！?/br>
    齊豫聽后不怒反笑：“只有莽夫才打架?！?/br>
    齊豫身后可是萬千妖兵的性命，自答應(yīng)與蛇蛻合作便是將這個擔(dān)子放在肩上，不是不能一戰(zhàn)，只是還沒有贏的把握不能隨意出戰(zhàn)。

    “你！”忠良舉刀對準(zhǔn)齊豫，可終究還是不能進谷。

    “今日若是無事，那我就回去睡覺了?！敝伊歼t遲不進攻，也驗證了蛇蛻說的，林脩與……

    想到此，齊豫怒火中燒，勢必要加緊反擊，打到天宮捉回林脩。

    知道忠良進不來，齊豫把爛攤子扔給蛇蛻后退回小樓，準(zhǔn)備等天兵散去后去一趟西方圣天。

    “既然忠將無心作戰(zhàn)，那我們就回去了。”蛇蛻扔下一句，跟著離開了。有林脩捎來的消息，有恃無恐。

    忠良預(yù)測到了這種情況，沒得辦法，遣散天兵在暖梅谷周遭扎營，將各個出口守得密不透風(fēng)，絕不讓一個妖走出去。

    這夜里，一道流星從天際劃過，眨眼間的功夫消失在濃墨色的夜空中。

    “哎，這兒的風(fēng)景真不錯，還能看到流星?！笔匾沟奶毂e聊。

    “別亂看了，守好出口，別讓妖跑出去?！?/br>
    “怕什么，他們插翅難逃，除非跟剛才的流星一樣快?！?/br>
    “說不定剛才就是跑出去的妖呢?！?/br>
    “別逗樂了，好好守著吧?！?/br>
    “就那一顆流星，看到一點也不過癮?！碧毂洁熘亓俗约旱奈恢谩?/br>
    齊豫看都沒看底下亂糟糟的軍營，踩著長戟飛出去十里多路，也就轉(zhuǎn)瞬的功夫，直至戟尖摩擦出的火花后不得不放慢步伐，一夜之后到了西方圣天的隨欲洞。

    “齊將，天尊真的不在。”童子攔著齊豫。

    齊豫按住兩個童子的小腦瓜，冷言震懾道：“要是我想闖，你覺得能攔住嗎？”

    童子嚇得冷汗直冒，頭頂上的手仿佛千斤重，壓的他不敢動彈。

    齊豫拍了下腦袋，從兩個童子中間進了洞，直奔無為臥房。

    房門幽靜空寂，好像真的許久未開過一樣，可齊豫深知，無為就在里頭。

    戰(zhàn)事吃緊，齊豫不信無為不知道，這般淡然實在讓人氣惱，猛地推開房門，齊豫闖了進去。

    冬日里的塵埃撲簌簌的飛起，迷恍中，齊豫看見案前坐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男子，看背影是無為。

    齊豫不敢認，上前探望。

    無為放下手中的畫像，轉(zhuǎn)頭迎接齊豫。花白的發(fā)絲使他蒼老了幾十歲，枯黃的臉上蒙了一層倦怠，唯有那雙淡泊的眼眸多了一份羈絆。

    “你這是那般！”齊豫更加氣惱，這不是他認識的無為，素來無欲無求的天尊怎得染上三千煩惱絲，又有何事讓他牽掛！

    齊豫上前一步，望見他手中的畫像，無言了。又是朗逸，蠱惑人心的狐妖。

    無為不加掩飾此刻的模樣，苦笑道：“年紀(jì)大了，往日的瑣事漸漸模糊，反而是放在心底舍不得拿出來的記憶越發(fā)清晰，尤其是得不到的那些，越發(fā)的折磨人?！?/br>
    齊豫一心念著戰(zhàn)事，又氣朗逸攪亂了時局，根本聽不進無為感嘆，揪著他的衣領(lǐng)問道：“我已經(jīng)與天宮開戰(zhàn)，你來不來幫我？”

    無為僵硬的眼珠轉(zhuǎn)向齊豫，眼底多了一份笑意，自顧自的笑道：“也是，你不是我，永遠也體會不到這種滋味，即使體會到了也不會后悔，你有比兒女之情更重要的事做，我輸在了無欲無求，只看了他一眼便只心向南墻。”

    “我只知道，不爭不搶只會讓自己更后悔?！饼R豫目光堅定，無為臉上閃過一絲窘迫。齊豫揪著他更貼近一寸，再問，“你借不借我兵？”

    無為搖頭：“你與寒蟬都是我的侄兒，我……”

    “好了，我知道了?！饼R豫放開無為起了身，毫無波瀾向門外走去。

    無為痛苦的望著齊豫，到了嘴邊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寒先凈亡了，他這個做叔叔的雖然沒怎么照看過兩個孩子，但也不會隨意站邊，一旦站了，那便預(yù)示著親手毀掉其中一方。

    “畫終究會舊，人也終究會死，別給自己設(shè)牢籠了?！弊叩介T口，齊豫勸了無為一句，只聽見后方一聲長嘆，再沒了回應(yīng)。

    齊豫折返回暖梅谷，又到了夜里。蛇蛻前來商議戰(zhàn)事。

    “糧草還能支撐三個月，除非將梅樹砍了種上糧食?！?/br>
    “不行！”齊豫喝住，“我再想旁的法子，天宮之上，最經(jīng)不起推敲的便是人心，更何況是散亂的人心。”

    “怎么說？”

    “聽說妖界的雀鳥可將信封送到天宮？”

    蛇蛻點頭，與林脩的往來就是通過雀鳥，看來齊豫已經(jīng)確定了。

    “那我就用這它來攪動風(fēng)云。”齊豫心生一計，祭典既然揭明了他天君兒子身份，那便好好利用一番。

    百萬天兵下凡，宮中少了許多熱鬧，百無聊賴的仙子們極其期盼著三年一次的蟠桃會。

    寒蟬不喜宴會，差宮中老仙官擺弄。仙官年歲很大又極其的傳統(tǒng)，除了平日的鶯歌燕舞再想不出其他樂事，遂在宮中征召點子給宴會助興。

    幾日過后，貼子收了不少，可七嘴八舌的沒有管用的，老仙頭上又多了一簇白發(fā)。

    今年時局又不同以往，寒蟬上任掌管凌霄殿，宮中傳言奪位指日可待，老仙年紀(jì)大了 ，想借此機會討好一番好保住職位，要是這次辦不好，明年估計就要退了。

    正愁著，來了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老仙急忙上前作揖，客氣道：“林仙怎么來了？”

    如今小狐貍的身份不同以往，憑借著與寒蟬的關(guān)系，任誰都得讓他三份，這就是天宮仙人不愿與他打照面的原因，既要對他客氣可心里又確實不服。

    平日里能躲就躲，可今天林脩直接進了府，老仙只能迎面而上。

    “宴會辦的可還順利？”林脩開門見山直言問道。

    老仙正頭疼這件事，面上不免露出窘意，結(jié)巴道：“還…還算順利?！?/br>
    “順利就好?！绷置戫?biāo)熘舷傻脑捯猓值?，“我有個助興的表演，不知能不能在宴上顯顯眼。”

    “哦，什么表演？”聽了這么多主意，也不差這一個，說不定能解近急。

    “雀鳥朝鳳，從西方圣天請來鳳鳥，再從人界尋來千百只雀鳥，將其腹部抹上五彩螢光，追隨鳳鳥在宴堂上空盤繞，假造琉璃燈頂，雀鳥腳爪再勾上裝有蟠桃的籃子，等宴會高潮送至每一桌仙神的面前，你覺得怎么樣？”

    “好啊，既不用勞煩仙女送蟠桃，又將宴會推到高潮，最重要的是寓意極好，好，太好了?！崩舷晒儋澆唤^口，忽而想起對面坐著的林脩，不好意思的收斂起激動，作揖道，“多謝林仙指點?！?/br>
    林脩擺手：“不足掛齒，宴會事多，你忙著。”

    隨即起身離去了。

    老仙官急忙差人去尋鳥，還沒走出多遠，承仙鎮(zhèn)的郊外便遇著一群棲息在樹上的鳥，羅網(wǎng)展開，很快搜羅回來。

    有了這群鳥在，老仙松了一口氣，那些辦過幾百年的宴堂也不管了，直接交給手下，等著蟠桃宴會的百鳥朝鳳驚艷全場。

    明日就是蟠桃宴，林脩望著籠中的傻鳥出了神，心想，不到萬不得已蛇蛻不會走這一險招，看來是沒請到援兵。

    “唉！”深嘆一口氣，林脩也準(zhǔn)備行動了，再一瞥桌上的華衣，又犯難了，寒蟬差來送衣裳的隨從說，明日大宴要與寒蟬齊坐。

    林脩想拒絕，可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明天肯定要一直跟寒蟬坐在前頭，不說明晃晃的招人閑話，而且根本就走不開。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凌霄殿！

    林脩心意已決，轉(zhuǎn)身去柜子里翻找出一藥罐，挖了兩小勺放進華衣袖中。

    當(dāng)然，寒蟬不是傻瓜，不過林脩也根本沒想過退路，他怕的是，十三叔察覺后便不再是十三叔了。

    又是一夜未眠，林脩在腦中演練了幾百次，至到黎明寒蟬從凌霄殿回來換衣裳，林脩頭一次早早的敞門房門，與他問安。

    寒蟬先是詫異，而后關(guān)心道：“天兒還涼著，怎么沒穿外袍就出來了，快回去歇著?！?/br>
    林脩任由寒蟬攙扶回房，臉上難掩笑意，道：“悶了幾月，終于可以參宴了，十三叔你知道的，我最喜歡湊這些熱鬧，以前只能在外圈的夾縫中看歌舞，這次多虧了你，我能占個好位置。”

    錦華沒來，寒蟬的位置緊排兩側(cè)，自然是最好的。

    寒蟬捏了一下林脩的臉頰，看他開心比看歌舞好多了：“以前委屈你了，從今往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享最好的待遇?！?/br>
    “多謝十三叔?！绷置懧冻鲂』⒀溃鹛鸬囊恍?。

    寒蟬稀罕的不行，這早晨親自侍奉林脩穿戴好衣裳，帶他參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