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耕地用的農(nóng)具，令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仰頭左看右看，見小喵站在窗戶下，還招呼她：喵喵你也來看！這都是什么呀！rdquo;

    喵。rdquo;懶洋洋地應(yīng)了一聲，小喵優(yōu)雅地走到他身邊，看棚子上掛著的鎬頭，房檐下還立著兩把鐵鍬。

    鐵鍬他認(rèn)識，前段時間顧一城還用這東西鏟雪來著，此刻他指著的是鎬頭。

    小喵又不能變成人回答他，他的注意力沒多久就被其他東西給吸引了。

    繞了一圈后，他來到了牛棚，直勾勾地盯著里面正閉目趴著的大黃牛。

    他從幼兒畫冊上見過牛的樣子，但一時之間還是不能確定。這頭牛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肚子圓鼓鼓的。

    黃牛見到有人來了，也沒睜開眼，尾巴來回掃著并不存在的飛蟲，嘴巴還一嚼一嚼的。言言很疑惑，他并沒有見到它吃東西啊。

    蹲下來，他捧著臉頰問小喵：喵jiejie，這是牛嗎？rdquo;

    小喵點點頭，牛棚的味道太沖了，她隔遠遠的，不靠近。

    真的是牛！rdquo;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真的牛呢！

    小喵仔細(xì)聽了聽，鄰居家的院子里還傳來的豬的哼哼聲，顧家院子?xùn)|南角，一個低矮的小棚子里，還有雞鴨的味道。言言若是喜歡小動物，在這村子里肯定能見到不少呢。

    牛，rdquo;言言朝著大黃牛擺擺手，好奇地問，你在吃什么呢？rdquo;

    黃牛自然是沒辦法回答他的，言言把這問題牢牢記下，準(zhǔn)備一會兒問問顧一城。

    此刻飯桌上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顧一城平靜地問：我給你們寄回來的衣服你們怎么都不穿？還有錢，你們都沒用嗎？rdquo;

    父母不識字，他基本上不會寫信，但只要是從南城寄來的東西，他們肯定知道是顧一城的手筆。

    顧家有一口很破的鍋，四周缺了好幾塊，把手也搖搖欲墜，每次都要用抹布墊著才能炒菜。在顧一城的記憶中，這口鍋都快有他歲數(shù)大了。

    他寄回來的錢也不少，想著父母怎么也能換口新鍋，沒想到還是舊的。

    聽了他的話，顧父馬上說：家里也沒什么需要置辦的，錢我們先給你攢下了，等你以后娶媳婦用。rdquo;

    怎么沒需要置辦的？換口鍋也是好的。rdquo;

    顧母不贊同地說：這不是還能用么。再說了，新的也沒有舊的用著順手。rdquo;

    顧一城有些無奈。畢竟是自己的父母，那種刻在骨子里的節(jié)省，也不是他三言兩句就能改變的。

    過幾天鎮(zhèn)上有集市，缺什么，到時候他自己買回來吧。

    剛剛顧父提起了娶妻這一茬，顧母也有些心思活絡(luò)，放軟了聲音問顧一城：兒子，現(xiàn)在有沒有對象??？rdquo;

    最讓這些大齡子女們頭疼的，就是父母時不時地逼婚，顧一城皺了皺眉頭，心想他這才剛回來就開始了。

    還沒有。rdquo;

    顧母驚訝地問：可你不是在大學(xué)里教書，還有個律所嗎？就沒有合適的女老師，女同事什么的？是不是你眼光太高啦？rdquo;

    不等顧一城說話，顧父就得意地說：我兒子這么出息，當(dāng)然得好好挑挑。不過啊，差不多就行啦，我們就希望你找個城里姑娘，生個娃，好好安頓下來。rdquo;

    顧一城腦仁兒有點疼。還不如繼續(xù)說言言呢，怎么還扯到他身上來了。

    我不急。rdquo;他淡淡地道。

    怎么能不急，你都二十八了啊！你看看整個村子，像你這么大的，人家娃都滿地跑了！是不是你工作太忙了，沒空找??？要不媽讓你嬸娘打聽打聽，給你介紹個知根知底的對象？等你們結(jié)婚后，讓她到跟你到城里去，給你洗衣服做飯生孩子！rdquo;

    顧一城剛剛才平靜下來的心情，一下子又被點燃了。他面色雖然沒變，但推眼睛這個動作，已經(jīng)摻雜了些許的不耐煩：我感情上的事，你們就不要cao心了。rdquo;

    他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喝醉酒的父親打母親。雖然怕，還是去勸架。因為顧父重男輕女，往往他是不會受到責(zé)罰的，顧父只會把怒氣撒在jiejie身上，認(rèn)為是她沒看好弟弟，才讓顧一城出來添亂。

    母親自己也被打了，還幫著父親教訓(xùn)jiejie，明明jiejie什么錯都沒有。

    這種事情見的多了，顧一城就勸她們兩個，不要那么懦弱。可顧母總是有很多的理由為顧父開脫，還說都是她的不好，不然顧父也不會打她。

    jiejie好些，雖然沒有勇氣反抗，卻躲著父親，和弟弟悄悄說他的壞話。

    但隨著年紀(jì)的增長，jiejie連在心里掙扎都不會了，她就像是家里那頭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仿佛存在的意義，就是供弟弟讀書。還沒成年就出去打工，結(jié)果沒過幾年，難產(chǎn)死在了外面。

    顧一城說不清這到底是誰造成的悲劇，或者說，在顧父顧母眼中，這本來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村子里其他人都喜歡兒子，都想給兒子娶個能生養(yǎng)的媳婦。別人家的婆娘，都任勞任怨，cao持家務(wù)，要是有誰家女人少干點兒活，還會被指指點點，說不會過日子。

    在父母的眼中，城里的女人可以當(dāng)寶貝兒子的踏板，鄉(xiāng)下的女人能給寶貝兒子延續(xù)香火。

    但是顧一城在外面這么多年，見到了很多努力奮斗的女人。論起聰明干練，她們完全不輸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