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苗從殊一驚，趕緊擦嘴角，干的。

    苗從殊回頭便見倚靠在門邊的郁浮黎半闔著雙眸乜過來，兩手攏在袖子里，長發(fā)垂落而廣袖飄飄。

    近年來，他是越發(fā)懶散、不問世事，許是解決天道報完仇，心頭陰霾散去，又有道侶在身旁，脾氣沒以前那么陰陽怪氣了。

    可也因此，看上去飄然出塵，更像個神仙。

    好似無欲無求、隨時飛升。

    ——雖然郁浮黎早已是神主，沒有飛升那么一說。

    小石頭立刻站起，乖乖沖郁浮黎喊：“郁叔叔?！?/br>
    郁浮黎瞟一眼小石頭，應(yīng)了聲：“嗯?！?/br>
    小石頭對郁浮黎是又敬又畏，在他面前根本不敢放肆，挺直腰板坐好，偷偷學(xué)郁浮黎的行為舉止，可惜無論如何都學(xué)不來那份灑脫。

    郁浮黎過來躺下，沖隼崽說：“換曲?！彼f出個名字來，叫隼崽唱這曲兒。

    這曲兒是老生的唱調(diào)，和苗從殊喜歡的靡靡之音相反。

    苗從殊：“我還沒聽完?！?/br>
    郁浮黎合眼：“你聽過兩遍了。”

    苗從殊：“我想再聽一遍?！?/br>
    郁浮黎：“你不是錄下來了？”

    苗從殊想了想，嘆氣：“行吧。不過我發(fā)現(xiàn)這邊吳儂軟語的小調(diào)特好聽，回頭帶隼崽去觀摩，學(xué)幾首回來解悶?！?/br>
    “隨你。”郁浮黎懶得提意見，睜開一只眼看向發(fā)呆的隼崽：“愣著做什么？唱。”

    隼崽：“……”這對道侶近些年來是越發(fā)好逸惡勞了！

    小石頭看看委委屈屈但唱得比角兒還動聽的隼崽，再看看并排躺著、姿勢無比相似的郁浮黎和苗從殊，想了想便低頭吃果子。

    他知道苗哥哥他們不是普通人！

    或許是神仙也說不準。

    ..

    捧著紅果回來的小石頭聽幫傭回家的娘在燈下說：“好幾個月不下雨，莊稼都枯死了。鎮(zhèn)元觀要開壇祈雨，知府幫忙找童男童女，還有未出閣的少女。我?guī)蛡虻哪菓羧思遥糜袀€適合的女孩，聽聞被選中了?！?/br>
    小石頭的爹在嘆氣：“三條人命換一個時辰的雨，值得嗎？”

    “值不值得，不是我們說了算?！?/br>
    小石頭見過祈雨儀式，過程冗長無聊，最后要把挑中的童男童女和美麗的少女燒死。

    圍觀的人沉默不語，上面的道士跪地呼喊，然后就開始下雨。人燒成焦尸，大雨傾盆，人們歡呼，祈雨成功的道士就面色倨傲、洋洋自得。

    小石頭不喜歡，但是他以為祈雨儀式、鎮(zhèn)元觀里的神仙……等等都離他很遠。

    結(jié)果兩天后，家里的jiejie被他娘幫傭的那戶人家掠走，代替自家女兒送進鎮(zhèn)元觀。

    小石頭的爹和娘哭得兩眼通紅，去鎮(zhèn)元觀求情被打出來。

    鎮(zhèn)元觀里的道士站在臺階頂，高高在上的說：“你們女兒被龍君選中是福氣！別不識好歹！”

    這時有一靈動俏麗的少女被簇擁過來，小石頭見那群剛剛還趾高氣揚的道士們圍到少女跟前，姿態(tài)恭敬的說：“十七公主，您怎么來了？”

    少女是當朝十七公主，據(jù)聞出生時天降異象，國師道其乃仙人下凡、根骨上佳，言十七公主及笄后可去找他，他會為公主介紹仙緣。

    小石頭的爹抬頭要求情，卻認出十七公主正是當日茶棚里的小公子，頓時心寒不已。

    他記得那小公子草菅人命的言論。

    朝華公主：“門口派多點人守著，莫驚擾師尊。祈雨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別讓他們壞了龍君的心情?！?/br>
    “是！”

    言罷，朝華公主領(lǐng)著護衛(wèi)進奢華的鎮(zhèn)元觀。小石頭的爹和娘則被打傷，互相攙扶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