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森沒見過阮凝這么失控，從他們認識那天，她看到他的車沖向她時，臉上面無表情，眼神漠然，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覺得她好像在求一死。

    手術(shù)室的燈忽然熄滅，阮凝回頭，這么快？

    連未森都詫異，人進去才不到一小時，怎么就……

    趙凡站在兩人身后，偷偷拭汗，心里暗道，阮慶元恐怕真要出事了。

    阮凝推開未森，焦急的守在門口，朝里面看。

    搶救室門開啟，醫(yī)生先走出來，阮凝急著問：“醫(yī)生，阮慶元怎么樣？”

    主刀醫(yī)生摘下帽子和口罩，面色凝重，“你是阮慶元什么人？”

    “我是他女兒。”阮凝急道，雙手抓著醫(yī)生的手臂，“醫(yī)生，我爸是不是沒事了？”

    醫(yī)生搖頭嘆：“病人的胸腔打開，里面擴散的病癥比我們預(yù)想的嚴(yán)重。晚期了，已經(jīng)沒有手術(shù)價值，就算你們家屬要求強行手術(shù)，病人恐怕也很難走下手術(shù)臺。我們盡力了?！?/br>
    咔一聲，阮凝心里有什么裂開了。

    搶救室門第二次打開，一輛擔(dān)架車被推出來，阮凝看到父親，急忙走過去，緊貼著床邊，看病床上沉睡的阮慶元。

    “爸……”喊出口時，聲音哽咽發(fā)抖，眼淚順著眼眶流下。

    “你父親安排在重癥icu，你陪陪他吧?！?/br>
    阮凝抬起頭，紅著眼圈說：“謝謝。”

    未森低聲勸她，“別哭，你先陪叔叔去病房，我跟醫(yī)生談?wù)?。?/br>
    阮凝帶著濃重的鼻音，嗯了聲。

    “趙凡，你跟著凝凝過去，有事你幫忙跑下?！?/br>
    “是?！?/br>
    直到她的背影與擔(dān)架車一同消失在轉(zhuǎn)角，未森才轉(zhuǎn)身，與主刀醫(yī)生方文山一同走向醫(yī)生值班室。

    值班室門一關(guān)，方文山將手術(shù)服脫下，換上白大褂。

    坐下后，未森才開口問了句：“人不行了？”

    方文山點頭，“里面的擴散的病灶組織太多，區(qū)域也太大，按照他現(xiàn)在的情況，能撐過今晚都是奇跡。”

    未森眉心一擰，手在桌上煩躁的點著拍子。

    “有辦法讓他多撐一段時間嗎？”

    方文山難為的嘆了口氣，“盡力搶救吧，但不確定能維持多久?！?/br>
    “謝謝?！蔽瓷粝乱粡堛y行卡，離開。

    ……

    急診室沖進來兩個穿著工作服的人，到問診臺處詢問：“請問這里收治一個叫阮慶元的病人沒？”

    醫(yī)生查下電腦，“沒有?！?/br>
    蘇崢與楊瑞又跑出，去另一區(qū)詢問，結(jié)果找了一圈都沒有。

    醫(yī)大二連門診到住院部，好幾棟大廈，蘇崢站在一層大廳里，手卡著腰，眉心擰緊，急的心里亂糟糟的。

    根據(jù)手機定位，阮凝一小時前在這里，之后手機又在這里發(fā)出過信號。

    而且從小區(qū)門口的超市監(jiān)控里可以看到，阮凝是倉惶跑出來的，身上連外套都沒穿，腳下的鞋子也穿錯了，能讓阮凝這么慌亂太不正常了，一定是發(fā)生什么大事。

    楊瑞遞給他一根煙，“別急，我們挨層找?！?/br>
    蘇崢接過，往耳朵上一插，擰眉說：“我去找對面那幢，你找這棟，找到人打電話?！?/br>
    “好。”楊瑞也收起煙，從一層開始找。

    蘇崢腳下生風(fēng)，一溜煙跑出門口，進了對面的住院部。

    ……

    iuc內(nèi)，阮凝守在病床邊，人弓著身子，雙腳踩在凳子腿上，孤零零的樣子，從后面看，就像一個沒人要的小狗，蹲在那里。

    耳邊是儀器的聲音，房間里溫度剛好，可阮凝就是覺得冷。

    她一眼不眨的盯著床上的阮慶元，才多會兒功夫不見，他人憔悴的不成樣子，臉色發(fā)灰，嘴唇毫無血色，呼吸機一起一伏，阮慶元的胸口也跟著一個頻率起伏，這段時間她在忙著籌錢的事，竟然忽略了他，現(xiàn)在靜下來看，他人比幾個也前，瘦了好多。

    阮凝心里在不停的祈禱：保佑爸爸平安無事，保佑他沒事……

    趙凡站在icu外，時不時朝里面觀望，護士是特地安排的，時刻注意病人的情況。

    突然——

    心率監(jiān)測報警，其他的儀器也跟著一同發(fā)出警報。

    阮凝心慌，“我爸怎么了？他怎么了？”

    她剛要握住阮慶元的手，卻被護士拉開，“家屬先出去，我們要搶救病人！”

    “我爸怎么了？”阮凝癡語般的重復(fù)這一句。

    另一個護士喊：“快通知方教授！”

    心臟除顫器打開，阮凝聽到嘭一聲，父親的身子彈起，又落下。

    她終于意識到什么了，哭著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求你們了……救救他……”眼淚不自知的往外流，有人推她，阮凝抓住護士的手臂，“求求你，救救他，求你了，我就他一個親人了，你們一定要救他……”

    “我們會盡力，家屬先出去?！弊o士邊說邊往外走。

    方文山急匆匆趕到，神色肅然，看到阮凝催道：“快帶她出去！”

    一個小護士跑來，推著阮凝往外走，“請家屬配合下，我們要搶救病人?！?/br>
    門口又沖進來幾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原本安靜有序的病房，忽然變得緊張而慌亂。

    那么多人圍在病床邊，阮凝的眼睛死死的鎖著阮慶元的臉。

    “爸，爸，爸……”阮凝痛苦的低喃，歇斯底里的一遍遍喊：“爸，爸……”

    護士又推了幾下人，阮凝抓著門邊不松手，她抽泣這說：“你讓我留下，我就站這看他，讓我留下……”

    護士急了，沖著趙凡喊：“看什么，快過來拉人啊?！?/br>
    趙凡趕緊跑過來，抓著阮凝的肩膀，朝外拖，“阮小姐，你聽話，快出來，別耽誤醫(yī)生救人。”

    阮凝是被推出iuc病房的，趙凡扶著她說：“阮小姐，別擔(dān)心，”

    阮凝厲起眸子，吼：“你給我滾，那是我爸，我怎么不擔(dān)心！”

    趙凡唉聲嘆氣的蹙眉，“阮小姐，你冷靜點?！?/br>
    “我怎么冷靜，你給我滾！”阮凝猛力推開人，撲到icu窗口，看著里面的醫(yī)生神色凝重，做心肺復(fù)蘇，其他醫(yī)生護士也在各司其職，配合施救醫(yī)生。

    阮凝心跳越來越快，急的她直哭，嘴里喃喃，“求你了，求你了，爸你要好起來，爸求你了，你要沒事，爸，你要好起來，爸，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