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呼啦……’什么聲音這么吵。

    從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感，讓阮凝痛苦的嚶嚀出聲，“唔……”

    她睜開眼，模模糊糊的視線里，是一片破敗的灰與黑，似夢非夢，難辨虛實。

    意識恢復(fù)的一瞬，最先沖擊大腦的是紀(jì)峰血流如注的畫面。

    阮凝嗚一聲哭了，蜷縮在地上抽泣，咬牙忍著，肩膀瑟瑟的抖。

    流了那么多血，“紀(jì)峰……嗚……”她哽咽低喃，痛苦不堪。

    她要掙脫，卻發(fā)現(xiàn)手腳被捆綁，越是發(fā)瘋的掙扎，繩索越緊。

    她幾近絕望，紀(jì)峰的死讓阮凝無法面對，自責(zé)而崩潰。

    一切責(zé)任都在她，如果不是她讓紀(jì)峰來取餃子，就不會趕上今天的事。

    她又害死一個人，又一條命。

    阮凝面對不了現(xiàn)實，用頭磕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歉：

    “紀(jì)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遍遍不斷重復(fù)，是為他超度，還是為自己贖罪，阮凝也不知道她能做什么。

    只求一切是夢，只是夢而已。

    那就快讓這夢醒來——

    阮凝將頭朝地上磕，疼痛、眩暈，幾下而已，額頭已磕出血。

    皮rou之痛，不急心里的疼。

    “啊——”她嚎啕大哭，“嗚……”

    空曠的廠房內(nèi)，回蕩著阮凝凄厲的哭聲。

    她已經(jīng)背著兔子的命了，現(xiàn)在又是紀(jì)峰，讓她怎么活下去，拿什么勇氣活著。

    絕望、悲愴、折磨……

    她哭得聲嘶力竭，渾身脫力。

    不知多久，她呆愣著盯著頭頂殘破的窗戶，臉上是還未干涸的淚痕，那里有一塊發(fā)黑的塑料布，就像她，不堪、污濁，被風(fēng)撕扯得胡亂搖曳，呼啦作響。

    這里好靜，除了那塊塑料布的聲音，就是風(fēng)聲。

    以前，她不信天，不信地，即便生活時有艱辛，可她依然心存善念與感恩。

    如今，命運的齒輪一次次翻轉(zhuǎn)、逆行，讓她不得不信天不遂人愿這句話。

    她透過破舊的窗看天，湛藍如水洗，云潔白無暇，越是干凈的東西，越襯著她骯臟。

    阮凝閉上眼，我錯了，放過我，放過我身邊的人吧。

    在這個精心又殘忍的現(xiàn)世里，她懷揣希望，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殘酷起來，從來都是那么不留情面。

    呼一陣風(fēng)刮過，遠處傳來一聲悶響，聽起來像木板拍在墻上的聲音。

    阮凝睜開眼，開始環(huán)視周遭。

    從房頂高度判斷，這里面積不小，擋住視線的機器碩大，生銹程度都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轉(zhuǎn)過頭，破敗的紅磚墻，漆黑的屋頂，角落里放置著幾個廢舊油桶，身后堆砌著一人高的枕木，兩邊是銹跡斑斑的鐵架，判斷不出原來是做什么用的，墻壁上隱約能看到‘倉庫重地禁止煙火’的字樣。

    她躺在地上，雙手反剪在后綁著，腳也被捆住，腰上系著一條鐵鏈，鏈接在鐵架上。

    阮凝吃力的站起，靠著背后的枕木，跳著往前移動，鐵鏈不足半米，跳兩步，就被扯住了。

    她哭了半天，也沒見人來，說明這里只有她一個人。

    低頭看鐵鏈鏈接的位置，被一把大鎖鎖住，阮凝掙脫不掉。

    逃不掉了。

    ……

    彼時，欒和軒。

    “阿財，宋哥叫你?！彼螣ê愕乃緳C阿越推開門喊。

    蘇崢垂眸，掃眼手機上的信息，未森已被帶去警局調(diào)查。

    他按住信息，點刪除，確定。

    不留痕跡。

    “來了?！碧K崢揣好手機，起身出門。

    來到宋煥恒房間，他示意，“坐。”

    蘇崢坐在對面，一臉鄭重。

    “晚上你帶我去談，至于價錢，”宋煥恒唇角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不管財神出多少，你比他高一成。”

    這是明著跟未森掙了。

    蘇崢不動聲色，頜首了然。

    “還有，”宋煥恒身子向前傾，壓低聲音，神秘謹慎，“糯坤問你關(guān)于走貨的路子，先不要告訴他我們換了渠道?！?/br>
    “明白?！?/br>
    “自從老三走了，我身邊能放心辦事的人，除了你也沒其他的了，”宋煥恒狀似感慨，“阿財，你好好做，事成之后，我不會虧待你。”

    蘇崢與他對視須臾，略勾唇，“好說?！?/br>
    為了讓蘇崢安心，宋煥恒又許諾，“不出兩天，人我肯定給你找到?！?/br>
    蘇崢收回眼，“盡快?！奔s定的時間快到了，他起身，“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br>
    宋煥恒起身去送他，“讓阿越送你?！?/br>
    “嗯?！?/br>
    兩人走出門外。

    “阿越，你送阿財去。”

    車駛離欒和軒。

    宋煥恒去進屋簡單收拾下，李雪進來，看他彎腰闔上行李箱。

    “又走？”

    宋煥恒直起身，拎著箱子說：“出幾天門?！?/br>
    李雪已經(jīng)習(xí)慣宋煥恒的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或是莫名的失蹤好久。

    他干的生意不干凈，在哪都住不長。

    “記住咱倆怎么訂的沒？”

    李雪點頭，“打電話說我大姨住院了?！?/br>
    “聰明?！彼螣ê爿p拍李雪的臉頰。

    宋煥恒要走，李雪突然喊住他，“宋煥恒?！?/br>
    “……”

    宋煥恒頓住腳步，她鮮少喊他全名的。

    回頭，“有事？”

    李雪走過去，“別干這行了行不？”

    “！”宋煥恒瞇起眼，“怎么了？”他笑。

    “我想跟你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李雪走進他懷里，圈住宋煥恒的腰，頭靠在他心口，“咱別這么漂著了，找個小城市，買個房，做點小生意，行不？”

    宋煥恒蹙眉，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拍拍她背，“別傻了?！?/br>
    李雪眼波微動，肩膀被推開，聽他說：“錢還沒賺夠，我們倆下半輩子吃什么喝什么？”松開她肩膀，“真是的，傻不傻?！?/br>
    她看著他拎起行李箱走出門外，李雪沒追，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轉(zhuǎn)角。

    宋煥恒開車離開的，誰也不知道他去哪。

    每次如此，放出一個人去帶他談生意，去交易，如果有警察找來，他少則十天半月，多則半年不露面。

    ……

    與此同時，東城某別墅內(nèi)。

    糯坤看時間，起身說：“走吧。”

    瑙闞和阿星立刻跟出去，展羽緊隨其后，三人上了兩輛車。

    平時出去，展羽也是獨自開一輛車，糯坤和手下的兩人開一輛。

    上車后，糯坤問：“人怎么樣？”

    阿星從副駕處回頭，“鎖得緊，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