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遙走上前一巴掌捂住祁鏡澍的嘴。

    她和他距離極盡，褐眸盯著他，“我現(xiàn)在改了。”

    路之遙松了手。

    祁鏡澍薄唇微動，好幾秒，“那就好，你以前作息很不正常。”

    路之遙得意洋洋，“我現(xiàn)在半夜醒了就不睡了?！?/br>
    祁鏡澍：“……”

    好久之后，他道：“我以為會有人幫你改掉你的作息?！?/br>
    路之遙沉默了下，“沒有，沒有人能改變我，除非我想。”

    祁鏡澍看向路之遙，如同黑曜石似的眸子里愈發(fā)復雜，“確實，你已經(jīng)改變了很多?！?/br>
    “我在變得更好?！甭分b回答，對上了他復雜的眼神，“但你為什么卻像是在懷念過去的我？”

    她道：“從我們遇見開始，你就在反復提及過去，甚至連態(tài)度也和之前沒有差別。明明我們再也不是那種雇傭關(guān)系了，你也不是任我蹂躪的身份了。我以為你至少會恨我，就像我之前那樣對你感到厭煩一樣?！?/br>
    祁鏡澍再次沉默了，這次沉默顯得分外冗長。

    因為他沒有給出任何回答。

    辦公室內(nèi)，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祁鏡澍打破了這片安靜，卻并非是用答案，而是拋出了一個看似毫無相關(guān)的問題，“你能討厭我多久？一周？一個月？一年？”

    他道：“你連厭煩的情緒都是這樣的短暫?！?/br>
    “咔嚓——”

    門被推開。

    總經(jīng)理秘書道：“祁總，時間差不多了，車已經(jīng)在樓下了?！?/br>
    祁鏡澍起身，“走吧?！?/br>
    一行人下樓上了車，沒多時，就到達了目的地——一家地點頗為隱蔽的私房菜館。

    對方是個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身邊坐著兩個與路之遙年紀相仿的少女，還有幾個雙方公司作陪的經(jīng)理。

    “祁總，坐坐坐！”男人起身，眼睛在路之遙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噢喲，貴公司什么時候有了這么漂亮的一朵花。”

    祁鏡澍坐下，充耳不聞，只是指了下副手的位置。

    他看著路之遙，“坐這里?！?/br>
    路之遙垂眸，坐了過去。

    立時，男人便尷尬地笑了下，“哈哈哈哈，祁總好眼光。”

    祁鏡澍似乎沒有發(fā)覺男人的彎彎繞繞似的，舉起酒杯，“來晚了，不好意思。”

    商業(yè)應酬往往就是如此，再大的生意，再能造福眾人的項目，終于還是落實于這樣毫無意義甚至是顯得油膩的酒局上。

    酒過三巡，桌上的男人們就聊開了，各種葷段子和無聊話題讓各個男人聊得眉開眼笑。

    祁鏡澍一言不發(fā)，倒是顯得有些不捧場。

    他對路之遙道：“讓人送你回去吧，今天看來是沒什么好記錄的了?！?/br>
    路之遙：“倒也不是?！?/br>
    祁鏡澍看過去。

    路之遙拿著手機晃了下，“我還是記錄了幾個笑話。”

    祁鏡澍：“……”

    他呼出了口氣，道：“應酬大多如此，酒后丑態(tài)畢露。”

    路之遙看著祁鏡澍，支著臉，小聲道：“你還真是能忍?！?/br>
    她頓了下，又道：“難怪當初我那樣折磨你你都能不發(fā)一言?！?/br>
    祁鏡澍夾菜的動作停了下，沒說話。

    會議進行到尾聲，或者說，大多人都喝到要吐了。

    那中年老板卻拍了拍手，“為了慶祝咱們會議的成功，我有一杯酒必須敬一敬祁總。”

    門打開，一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女服務生捧著一瓶酒進來了。

    路之遙仔細看過去，那酒里跑著各種奇形怪狀的草藥。

    “這酒可是我珍藏很久的，只想給祁總敬一杯，各位怕是沒有口福了?！?/br>
    老板咧著嘴，嘴巴油亮，從瓶子里倒了杯橙紅色的酒液遞給祁鏡澍，“今天這頓飯祁總從頭到尾也不說什么話，是不是看不起我??？這生意沒這么談的，祁總喝一杯吧？”

    祁鏡澍抽出紙巾擦了擦手，笑了下，“不至于?！?/br>
    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

    祁鏡澍伸出手，和那中年老板握了下手，“合作愉快?！?/br>
    中年老板這才滿意了，“合作愉快?！?/br>
    這個飯局，終于算是完美結(jié)束了。

    臨走時，那老板還不忘看了眼路之遙，意味深長地道：“祁總，我這酒用處大了，您好好享受啊。”

    祁鏡澍皺著眉，沒再說什么。

    那酒酒勁兒倒是很大，祁鏡澍在椅子上緩了十來分鐘，領(lǐng)帶松散，面上微紅。

    這是醉了。

    秘書和路之遙將祁鏡澍扶到車上，送到了附近的酒店。

    祁鏡澍剛沾上床，便沒忍住伸手攥著了枕頭，身子微微蜷縮。

    他喘.息很急促，黑眸恍惚，喉間溢出了幾聲呻吟。

    聽得路之遙恨不得當場給他就地正法。

    秘書紅著臉，“咱們出去吧，祁總這——”

    這樣子還挺像吃了春藥是不是？

    路之遙十分粗俗地想，卻突然愣住。

    等等，那個酒，還有那個油膩老板的話。

    難道……？

    她微微俯身，湊近了些祁鏡澍。

    卻發(fā)覺祁鏡澍咬著牙，身子微微發(fā)抖，似乎控制著什么似的。

    他道：“出去。”

    路之遙瞪著眼，腦子里閃過了一個猜測，“你是不是很想——”

    祁鏡澍嘴唇有些發(fā)干，沒說話，像是默認了。

    哦豁，還真是。

    路之遙迅速拉著秘書出了酒店房間。

    秘書還有些迷惑，“怎么了？”

    路之遙拉著他，小聲說了幾句話。

    秘書瞪著眼，理了下思路，皺緊了眉頭，有些慌張，“啊這？這怎么辦？完了出了這個事情我別說年終獎，估計連工資都要扣了！”

    他雖然這么說，眼睛卻盯著了路之遙，心里沒忍住想：祁總對路之遙的態(tài)度一直聽微妙的，說不定，這次是個好機會。

    路之遙抿著嘴吧，眼睛卻有些亮，“我有個辦法，你交給我，我保證，這次事情之后你不僅不會扣工資，年終獎都會翻倍！”

    她想了下，又道：“你走吧，這里交給我處理，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

    秘書看著路之遙，咽了口口水，眼睛也亮了，“那！那就交給你了！”

    路之遙深呼了口氣，還有點緊張，推門進去了。

    祁鏡澍似乎更難受了，西裝外套被甩在地上，襯衫領(lǐng)口大開，露出他好看的鎖骨。

    路之遙湊近他，“你想——”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祁鏡澍瞇著眼看她，黑眸里蒙著一層水霧，“出去?！?/br>
    她眼神灼灼，“你現(xiàn)在給我轉(zhuǎn)五萬，我有辦法，你懂的！”

    祁鏡澍殘存的理智讓他神情愈發(fā)復雜，他沙啞的話音響起，“不必如此，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br>
    他重復，“不要這樣，遙遙?！?/br>
    祁鏡澍費勁地拿出了手機，幾秒后，他放下手機，“出去吧?！?/br>
    “支付寶到賬伍萬元?！?/br>
    路之遙的手機提示音響起。

    媽的，進賬了，進賬了，終于，雪上加霜的賬戶終于！

    路之遙開心極了，沒忍住抱著祁鏡澍的頭“?！钡匚橇讼?，“你等等，我馬上幫你解決?！?/br>
    祁鏡澍愣了下，薄唇微動，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只剩下一連串喘.息的粗氣。

    她說著便走了出去。

    祁鏡澍的意識愈發(fā)模糊，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視線混亂。

    十幾分鐘后，門“咔嚓”地被打開。

    路之遙興奮地拍了拍祁鏡澍的臉，“我回來了！”

    祁鏡澍睜開眼。

    路之遙拉著一個相貌漂亮的少年走過來。

    漂亮少年面上的甜美笑意僵在臉上：“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