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12月是省美術(shù)聯(lián)考的時間，之后便是長達三個月的各地“長征”。

    每個藝術(shù)生都受過高三的冬天四處搭伴擠火車去不同城市考試的折磨，逃不掉，因為好點的學校大部分都需要單獨考試。

    “反正如果不出國的話……我應該會多選幾個帝都的學校?！备涤韬终f。

    楊帆是個看上去沒心沒肺，但目標很明確的人，他說想考T大就一定會去。傅予寒為什么要多選幾個帝都的學校，原因不言而喻。

    窗口有陣風吹過，卷起聞煜的額發(fā)，他莫名想找茬，伸手將窗戶開大。

    風嘩地刮進來，將一個站不穩(wěn)的蘋果吹倒。

    傅予寒無語地閉了下眼，像是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咽回去。他站起來把那個蘋果扶成最開始的樣子，沒好氣地說：“你不能關(guān)窗？”

    “不能?！?/br>
    “那你不回家么？”傅予寒誠懇地問，“今天謝謝你，不過我看你待在這里也沒事干，不如回去？”

    “不回，”聞煜說，“難得來這邊一次，晚上準備吃葉記?！?/br>
    葉記是附近的一家小餐館，據(jù)說老板姓葉。

    里面的酸菜魚和炸餛飩是一絕，來這里的路上傅予寒聽聞煜念叨過了。

    傅予寒無奈，只好坐了回去：“那你別搗亂。”

    他又不能一拳砸聞煜臉上，聞煜真要開窗他也沒什么辦法。

    好在絨布有重量，本身不會被風吹跑，也就那個長得有點畸形的蘋果要遭殃。

    “開窗算搗什么亂?！甭勳险f著把窗戶關(guān)上一半，臉扭向窗外。

    楊帆。

    聞煜琢磨著這個名字。

    他其實有點不能理解注定無疾而終的深情有什么執(zhí)著下去的必要，誠然他喜歡楊帆，但那也只是喜歡罷了。

    他喜歡過很多人，也喜歡過很多東西，大多數(shù)都是過客，短暫出現(xiàn)在他的喜好列表內(nèi)，又悄無聲息地消失。

    聞煜并不能理解傅予寒那種如暗潮般洶涌又無聲的感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正是因為不理解，不曾擁有、經(jīng)歷過，他才會對傅予寒這個人產(chǎn)生探究的興趣。

    他也想讓傅予寒考T大。

    可這會兒聞煜不怎么高興。

    菜菜口才不太好，講不好課，但不愧是聯(lián)考第一名出身，改起畫來利落又一針見血，僅僅幾筆，整張畫看上去已經(jīng)不太一樣。

    傅予寒恍然，某些一直沒想太明白的疑惑頓覺豁然開朗。

    畫畫是個需要長期練習的活計，經(jīng)歷過的時光不容忽視，他沒系統(tǒng)學過，但一筆筆畫過，一點就通。

    聯(lián)考的內(nèi)容是三小時素描人物、三小時色彩靜物，以及二十分鐘的人物速寫考試，菜菜大致告訴了他日常練習的方向，四哥還說讓他有空就過去，有活可以介紹給他干。

    傅予寒一一記下。

    他在工作室待了一下午，然后一群人在聞煜的要求下跑去葉記餐館吃了酸菜魚和炸餛飩，這才各自打道回府。

    緊跟著九月末而來的，是高三學生不配享受的國慶長假。說是“長”假，其實他們總共就放假兩天半。

    傅予寒把其中的兩天都用來泡在四哥那里，一天半畫畫，半天拍照。

    四哥又給他找了個新活，是給一家文藝風的男裝店拍新款服裝寶貝圖。

    這家店需要的圖片風格強烈，強調(diào)衣服本身而弱化人物，傅予寒不需要怎么露臉，拍得最多的是背影和露小半張臉的側(cè)影。

    他身高182，寬肩窄腰、身形瘦削，跟這家店的衣服風格很襯。第一套樣圖發(fā)過去，那邊立刻確定要和傅予寒合作一整個季度。

    按每周上新一次算，也就是總共要拍12套衣服，傅予寒算了算收入，覺得足夠自己撐過一段艱難的時間的。

    四哥他們幾個還免費教他畫畫，節(jié)省了一大筆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