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琴瞪了瞪眼“你傻嗎？接回來誰養(yǎng)？”

    小柱子一個人在后座玩得開心，桂琴笑看兒子，突然三角眼一亮“是得接回來，不過不是現(xiàn)在。”

    路文松納悶道“咋地，再讓她多蹭幾個月飯啊？”

    “你眼皮子淺的……”桂琴斜眼看他，“傻了吧？丫頭過年才十二，找婆家還早著呢?！?/br>
    路文松恍然大悟。夫妻倆沉默了半晌。路文松想起今天的事情，池慕云對丫頭那么上心的樣子，又不甘心道“丫頭都不說要回家，在別人家住得心都野了。”

    說到底他心里也是不甘愿的。雖然是個女孩，腦子也不好使，卻也是他的種，竟然已經(jīng)在別人家住了那么久……

    作為一個男人，他其實很難去面對這個事實。

    桂琴笑了一聲“談婚論嫁的時候，由不得她不回家。你就放心吧。再說，現(xiàn)在把她接回來，她在那邊過的什么日子，在咱們家過的什么日子？她還能愿意待在家里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點能耐。”

    路文松沉默了。桂琴說話難聽，說的卻也是事實。路文松能力平平，當個小部門主管只能勉強應(yīng)付得來，原先在老家是掙得少花得少，現(xiàn)在到了城里，住著大舅家的房子，做著大舅給的工作，一年到頭依然剩不下多少錢。

    要是等到小柱子上小學，那可就更加拮據(jù)了……

    路文松點頭，這樣也好吧。總之女兒的彩禮錢，桂琴是不會放棄的，丫頭遲早得回來。

    “還難受嗎？”池慕云拉了拉路清明的被子。少女就剩下鼻子和兩只大眼睛露在外面了，看起來嬌憨得很。

    “難受……”路清明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悶聲說道。

    她確實很難受，卻也沒有嘴上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難受。

    這小小的狡猾，很快就贏來了池慕云的注意。她把手伸進被子，一下一下按著路清明肚子上放的熱水袋。路清明瞇起眼睛，悄悄地瞟著池慕云。

    看書的時候，池慕云習慣把頭發(fā)松松地扎起來，戴一副細框眼鏡，冷淡的金屬光澤和她白皙的面容交相輝映，丹鳳眼低垂溫和，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路清明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一直知道池慕云很美，可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心臟像是被電了一下，麻酥酥的。

    池慕云一邊慢慢給她按摩肚子，一邊低聲解釋著月經(jīng)的成因。

    路清明冷不丁問道“為什么男的沒有月經(jīng)？”

    池慕云想了想，笑著說道“可能是因為……造物主想給女生們一個共同的小秘密，但這不代表月經(jīng)就是不能見人的。這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沒有什么可丟人的，明白嗎？”她看著少女臉上的茫然，突然笑了，伸手弄亂少女的頭發(fā)，話音如泉水泠泠般清澈動人，“逗你的，快睡吧，下次再跟你講為什么男生沒有。”

    可能因為身體強壯，路清明睡了一覺起來，只覺得渾身舒爽。去衛(wèi)生間笨手笨腳地換上日用衛(wèi)生巾，她忍不住又小小地蹦了兩下。

    感覺體內(nèi)一股暖流往下竄過去……

    不能蹦跳，叫人挺難受的。

    她不敢蹦了，洗漱完畢，想找那件染血的內(nèi)褲洗一洗，看盆子，空的。

    她盯著空盆子愣了兩秒，走到陽臺上一看，那淡藍色的小內(nèi)褲飄蕩在清晨的寒風里，干干凈凈的。

    池慕云給她洗了？路清明低著頭，突然有些想要傻笑。

    池慕云對她好這件事帶給她的愉悅感，遠遠勝過了她獲得實際好處的愉悅。

    池慕云那么美好，卻只對她好。

    她低頭真的傻笑出了聲。

    吃過早飯，池天祥去公司開過年前最后一個員工會議。凌素珍則電話打不停，準備池爺爺壽宴的各項事宜。

    下午，一家人開車出發(fā)了。

    順著來時的路線，車子疾馳向闊別已久的鄉(xiāng)村。路清明扒著窗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枯黃的土地，灰撲撲的殘雪，揮著鞭子的放牧人。

    親切，熟悉。

    壽宴很是熱鬧，最令路清明感興趣的是，壽宴上的菜。

    當?shù)厝宿k壽宴，要的是熱鬧喜慶的好寓意，菜不需精致，分量要足，材料要好。凌素珍找的是當?shù)貜N師，豬羊雞鴨、魚蝦海鮮都用最好的，小院里滿滿當當擺了二十幾桌，著實是熱鬧了一把。

    老人高興，比什么都重要。

    趙春華摸了摸肚皮，抹嘴說道“這菜不太行啊，我還以為有啥新花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