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倒更像是孩子。

    為了哄爺爺奶奶開心，池慕云做了幾盤拿手菜，晚上爺孫三人還燙了一盅酒喝，很是熱鬧。

    吃過飯，外屋熏上了干艾草。

    曬干的艾草就是天然的蚊香，點上一些，整個晚上就都不怕蚊子了。池慕云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順便把外屋的艾草灰燼掃進(jìn)了灶膛。

    西屋傳來爺爺?shù)镊暎葑油饷媸球序袃旱镍Q唱。

    池慕云頭上包著毛巾，蹲在灶膛前，對著灶里不時閃爍一下的火星發(fā)了會兒呆。

    不一會兒，身后傳來了腳步聲，池慕云身后一暖，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云，”路清明蹲在她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你不困嗎？”

    池慕云“嗯”了一聲，站起來往東屋走，“困了，快進(jìn)來睡吧。”

    路清明撓撓頭發(fā)，也跟著上炕了。

    池慕云側(cè)躺在炕頭，感覺到了身后的熱氣。她起身，借著皎潔的月光，對上路清明明亮的眼睛。

    “挨這么近……怪熱的?！背啬皆戚p輕地嘆口氣，低頭看著兩張挨在一起的褥子，“怎么又都鋪到這邊了？”

    路清明仍然只是定定地看著池慕云，聲音里帶上些委屈“今天一點都不熱，我都沒熱，你怎么會熱？”

    池慕云不怕熱，怕冷。況且今天這天氣，著實稱不上熱。

    剛才池慕云去洗澡，路清明擦著頭發(fā)坐在炕沿上，就發(fā)現(xiàn)炕上的被褥已經(jīng)鋪好了。應(yīng)該是她剛才洗澡的時候，池慕云鋪的。

    一套被褥在炕頭，另一套在炕梢。

    中間隔得好遠(yuǎn)。

    路清明癟癟嘴，使勁兒擦了幾下頭發(fā)，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上炕把炕梢那套被褥拖過來，和炕頭的被褥挨在一起。

    池慕云停頓了一下，慢慢地躺了回去，閉上眼說道“小路，我睡了，你想起夜的話……”

    “可是你還沒晾干頭發(fā)呢?！甭非迕髯谒磉叄杨^發(fā)撥到臉側(cè)，看著她說道，“你還說讓我不能濕著頭發(fā)睡覺呢?！?/br>
    池慕云背對著她，睜開眼睛，對著墻壁微微一笑。

    她都說不過小路了。

    她要起身，路清明按住她的肩膀，長腿一邁下了炕，笑嘻嘻地在她頭上說道“云，我有辦法。你不用起來啦。”她說著低下頭，小心地把池慕云的頭發(fā)順著炕沿?fù)艹鰜怼?/br>
    “云，我?guī)湍懔李^發(fā)，一會兒就干，你困了，就瞇著吧?！甭非迕骷?xì)長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發(fā)間穿梭。

    池慕云沒說話。平躺著，任由路清明撥弄自己的頭發(fā)。

    路清明看到她睜著的眼睛，小聲問道“云，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困了？要不你還是睡吧。”

    池慕云微微一笑“你在我耳朵邊啰里啰嗦的，我早就不困了?！?/br>
    路清明“嘿嘿”一笑，高興地瞇起眼睛。池慕云的頭發(fā)又軟又香，她喜歡手指穿梭其間的觸感，更喜歡這樣的芬芳。

    好像不管是池慕云的什么，她都非常非常喜歡。

    可想到晚飯之前池慕云和太姥說的話，路清明的目光又黯淡下來。

    什么“對象”，什么“一米八五以上的男生”……

    池慕云覺得她以后會找對象嗎？

    不知道為什么，池慕云這樣的認(rèn)知，令她有些煩躁不安。

    “云……我不想找對象?！甭非迕髀龘軇又L發(fā)，開口道。

    池慕云看著窗戶?？戳藥酌腌姾螅]上眼睛說“只不過是大人們閑聊天，你不用想那么多。你還小呢，這些，你還不懂。那些事情都是長大以后……”

    “可我不是已經(jīng)長大了嗎？”路清明悶悶地說道，“我以后也不會找的?！?/br>
    女孩語氣中的堅定直白，讓池慕云微愣了一下。

    “云，那你呢，你會找對象嗎？”路清明湊近了一些，有些緊張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