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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悲,是這漫天神靈,縱然擁有無盡生命,卻活的從不自由,聽從冥冥天命,縱為神靈,亦是籠中鳥獸,與天下蒼生,并無區(qū)別,此一悲,該如何解?” 這第三根香,卻是插不上去了。 “轟?。?!” 晴天霹靂,雷聲滾滾,似是天地震怒,一時間西日落下,東月不出,殿內燭光微弱搖晃不止,似要熄滅。 兩個小宮女被嚇得瑟瑟發(fā)抖,抱在一起不敢動彈,山鬼雙拳緊握,其余人皆是一臉恐懼,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這個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同天邊傳來的聲音,在心底響起,江尤身后出現一只手,捏住了她手中第三根香,想要拿走。 江尤想要阻止,卻發(fā)現自己完全沒法動彈! 她甚至連指尖都無法用力,身體如同被定格在那一瞬間,眼睜睜看著那只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手,要從她手上拿走那根香。 那怎么行! 江尤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只要入了她的手,她就不會輕易放開! 這世上不存在時間的定格,她不能動,一定是被人施了法術,在這個神鬼橫行的世界,中了法術是很正常的事。 她是東夏的驕陽公主!她身負國運,是天之子,怎么能被小小法術控制! 第136章 誰是真傻 江尤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指, 香很容易被捏斷,如果她無法保住這根香, 那就將它捏碎, 也不能叫他人搶去! 或許是江尤的毅力真的突破了法術的禁錮,在那只手馬上要將香拿走的瞬間, 香斷了。 從江尤的手指處,一分為二,上半部分捏在了來者手中,下半部分落在了地上,摔成兩節(jié)。 “三長兩短,可真不是個好預兆?!眮碚咻p聲嘆息, 抬頭望向玄女神像, 神像的表情一如既往, 不知悲喜, 唯有屬于神明的無邊威嚴。 外頭的滾滾雷聲不知何時漸漸散去,月亮升起,月輝代替日光, 照亮了靜謐秋夜, 殿內搖晃不止的燭光, 也恢復了光亮。 燭火搖晃下可怕的影子, 漸漸恢復了正常。 一切回歸平靜。 山鬼向來者行禮, 說道:“廟祝?!?/br> “參見廟祝?!迸琅c童子同時躬身行禮。 梁廟祝點點頭,她身為玄女廟廟祝已經百年之久,即使修為深厚, 她也不再年輕了,二三十歲的容顏,卻有一頭白發(fā),一身簡樸的麻布道袍,比之其他人華美的綢緞,她就像是闖入金窩的乞丐。 但當她站在明亮的大殿上,她就是屬于這里的一部分,誰也不會覺得她的存在過于突兀。 “梁廟祝,這是何意?”江尤可還記得剛剛那種無法掌控全身的感覺,這讓她無比厭惡。 江尤很少厭惡什么,這是她第一次對一件事,一個人,抱有純粹的惡意。 梁廟祝有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她的眉目如畫,比年輕的山鬼更像是山中鬼怪,因為她長得極媚,如果不是她神色清明,氣質高潔,說她是禍國妖妃,都有人信。 和江尤想象中的慈眉善目完全不同,但也沒有太讓江尤驚訝,修為高深的人,青春永駐也沒什么。 “公主勿怪,玄女廟供奉玄女,玄女乃是戰(zhàn)神,不能做到百求百應。人信奉神明,可解心中煩憂,卻無法解決眼下之難,還是要自行尋找生路,方為上策。若實在無法,求神也無濟于事?!绷簭R祝比山鬼的道行高很多,她對神道也有自己的理解。 江尤深深望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眼被梁廟祝判為三長兩短的香,暢然一笑,“梁廟祝所說,不無道理,卻也不對。玄女大人自然是無所不能的,是驕陽昔日目光短淺,不知玄女深意,才會說出冒犯之語,今日前來,驕陽是奉母后之命向玄女大人請罪的,您身為廟祝,請務必將此書傳給玄女大人,讓玄女大人知曉驕陽心意。書中所言,均是驕陽肺腑之言,半句不假。我東夏對玄女大人的虔誠,日月可鑒?!?/br> 江尤擺擺手,身上背著書的宮女愣了一下,隨后上前,將背后書盒中的書取下來,雙手呈給梁廟祝。 山鬼上前,躬身接過書來,低頭掃了眼書面上的字,山鬼心下駭然。 這個驕陽公主,究竟是有多么不可一世,囂張跋扈,才敢將學子們?yōu)樾鶎懙脑娋?,說是她的肺腑之言? 還能再敷衍一些嗎? 她可知,對神明敷衍,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后果?在江尤問出那三問之前,她確實想過后果,也覺得自己承擔不起后果,所以她來請罪了。 但當她問出三問,且第三問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后,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原主這件事,根本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簡單! 本以為只是原主不經意戳中了玄女不可見人的心思,所以被惱羞成怒的小心眼神靈弄死了,可今日一看,根本不是如此! 只怕這其中,還有其他原因。 若賠罪并不能換來友好,而是換來一樣的結局,又為什么要費心思去賠罪呢? 既然注定是敵人,在沒有好處的情況下,江尤可不會輕易向敵人低頭! “驕陽公主之心,玄女大人必能知曉。山上夜露深重,公主身子弱,還是不要在正殿呆著了,不如在下著人送公主回宮去?” “好?!?/br> 江尤沒有推諉,直接應下,她離開時,一如她來時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