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解約風(fēng)波
沈大媽離開盧家后開始細細盤算這件事,盧家兄妹雖然肯幫忙,可是他們畢竟勢力單薄,怎么去抗衡擁有軍隊和權(quán)利的吳傳慶呢? 這件事情,還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想到這里,心情又灰暗下來,這時,聽得一陣木魚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顧著想心事,不知不覺路過了一個關(guān)帝廟。聽說,這座廟雖然小,但是香火頗盛,人們都相信此廟求簽極靈的。這會兒正應(yīng)了沈大媽的心事,就走進去想求一簽。 她走過廟門,穿過林木颯颯的神廟,林間幾只鳥兒在枝頭撲楞著飛去,傳來動聽的啼叫聲,大雄寶殿門口已經(jīng)走出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和尚,是住持僧。 沈大媽雙手合十行了禮,住持僧也雙手合十,口念著“阿彌陀佛”,引著沈大媽進入大雄寶殿,走向香案。沈大媽抽出一支竹簽,遞給住持僧。住持僧接過來后,說道:“夫人此番前來是為了兒女的事情吧?” 沈大媽一見他說穿了自己的心思,就有幾分信了,說道:“是的。” 住持僧說:“小姐雖衣食不愁,但是卻無法獲得尋常百姓家的歡樂,夫人可是來詢問,能否脫離苦海?” 如果說剛才這住持僧只是猜中的,這會兒沈大媽徹底地信服了他一定算得準,她馬上點頭示意大師繼續(xù)說。 住持僧說:“小姐年輕時命途多舛,苦海無邊,定是波折之后方可成功?!?/br> 沈大媽聽到最終可以成功,稍稍放下心,她想給沈月眉占卜一下因緣,看看她有沒有緣分再和陳振中在一起。 住持僧說:“生逢亂世,顛沛流離,縱然情深似海,也是情深緣淺,只嘆有緣無份莫強求?!?/br> 沈大媽一聽,不禁心里一沉,問道:“那我女兒日后的歸宿如何?” 住持僧說:“施主無需失望,這位陳姓施主未必不是小姐的命中人。只是現(xiàn)在看著不像,因為小姐的命中人注定是一個軍人。人生無常,國仇家恨,誰能擔保那位陳姓施主沒有投筆從戎之日呢?” 雖然他如此說,沈大媽還是心下一沉,軍人,那不是說吳傳慶嗎?難道他會改,會成為可以依靠的人,沈大媽不是不經(jīng)世事的小姑娘,深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陳振中雖然也有些功夫,看上去也難以成為一個帥才啊,難道是別人不成? 錢府的客廳里,坐在韓景軒對面的沙發(fā)上,錢海露輕聲呼喚:“景軒,你是怎么了,總是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平日不是很能說嗎,今天怎么惜字如金,一句話都不肯說,難道我哪里沖撞了你不成?” 韓景軒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怎么開口?!?/br> 錢海露一愣,脊梁骨立了起來,本能地感覺到要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對不起,”韓景軒頭低地很低,“在北京,我愛上了,一個人。” 錢海露目光炯炯,眼眶已經(jīng)紅了,卻不允許淚流下來,她說道:“那你想怎么辦?” 韓景軒囁嚅著,語無倫次:“你,我,你還能跟我結(jié)婚,嗎?” 錢海露冷笑一聲,說道:“你都把我逼到懸崖邊上了,還問我要不要跳下去,是不是?”她是清冷孤傲的女子,不同于曹曉曼的火熱,她不愿意承認自己看錯了人,愛錯了人,她還愛著他,卻絕不能卑微,不能失掉了自尊。錢海露喉嚨哽咽地說道:“登報,聲明,我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彼孟胫诖n景軒能迷途知返,能后悔,能道歉挽留。 韓景軒卻簡單地說道:“好。” 半響,韓景軒低聲說道:“是我對不住你,你確實是個好女孩,我真的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這話是真……” “閉嘴,別說這些好聽的,我就是被你那些聽起來樸實的‘甜言蜜語’給騙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韓景軒,你厲害,你才是真正的少爺公子哥,你霸占了別人的心再一錘一錘地敲成粉碎,我真不懂,你從中得到什么,快樂嗎?”錢海露猛地把一盞茶杯放在茶幾上,茶水濺出大半,灑在手上,她冷笑道,“那時大家都勸我說你靠不住,我還想著,別人的話不可盡信。那時你大街小巷地找我,真沒想到你變心這么快,不過,想來你有心嗎,你不過是玩玩游戲玩弄別人罷了!” 韓景軒閉上眼睛,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像沉迷鴉片一樣沉迷于戀愛,離開女人就活不了,卻并不渴望婚姻。錢海露站起來,走過他身邊,鏗鏘有力地說道:“韓景軒,你以后要么別結(jié)婚,結(jié)婚也不會幸福,這是我對你的詛咒,我希望看到你一生孤獨不幸福!” 韓景軒無話可說,他這樣做,也是長痛不如短痛,如果迫于各方壓力娶了錢海露,才是他們真正的不幸??蛇@話現(xiàn)在說出來,只是欲蓋彌彰越描越黑,他只能三緘其口。他的沉默令錢海露心碎,她覺得胸口憋悶地很,她喘不上氣來,于是快步離開回到自己的臥房。 不知過了多久,韓景軒才如老人一般蹣跚地起身向外走去,他的腳步一高一低,一點也不像個軍人。他心里也很難受,他不愛她,可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了解她。在她清冷孤傲的外表下,在她端莊的大家閨秀氣質(zhì)下,不過是個小女人,渴望有人愛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 錢海露回到臥房,淚止不住地流,她不想去看,卻不爭氣地掀開窗簾看韓景軒走了沒有。她一邊責(zé)罵自己不要再為這個男人流淚,一邊展開信紙哆嗦著寫下一則解約啟事。她的手抖地幾次將信紙戳破。 牛奶,涂著黃油的面包,韓景軒看著眼前的刀叉盤碗,毫無食欲,目光定格在報紙的一方廣告上: “錢海露緊急啟事 啟者:露與韓川(字景軒)本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以情感日深,即將結(jié)為伉儷。誰知今日川推諉以年歲幼稚,世故不熟,我二人性情迥異,摩擦甚多,更兼見異思遷,背信棄義。露自嘆身世苦惱,毅然與川脫離訂婚關(guān)系,視為解約,茲為社會明了真相起見,特此聲明?!?/br> 字里行間都是錢海露對自己的不滿與失望,的確是自己辜負了別人的用心,韓景軒長嘆一口氣,打電話給報館發(fā)表一份認同錢海露所說屬實的聲明,然后向后靠在椅背上,他閉上眼睛,內(nèi)心一片荒蕪,他知道沈月眉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