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雨一直下
韓景軒目瞪口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暗暗攥緊了拳頭,警告自己要理智,不要一時沖動壞了大事,但是他真想上前給將軍一槍。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啊!”將軍咆哮道。 “將,將軍,發(fā),發(fā)生了什么事?”韓景軒看看滿面淚痕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玉璧,還有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絕望地閉上眼睛的沈月眉,勸道,“將軍,不要動怒,對身體不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哼,這個賤人不帶我給她的戒指,我知道她一直藏著小白臉的戒指呢,賤貨,爛貨!”將軍說著,一腳將沈月眉踹倒在地。 沈月眉一聲不吭,將軍更加來氣,上前揪住她的衣領(lǐng)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韓景軒的鼻翼扇動著,幾乎要沖上前去將吳將軍一拳打倒在地。他抓住吳將軍硬邦邦的拳頭,咽下一口唾沫,艱難地說道:“將軍,眼見為實,您又沒有親眼見到六姨太藏著小白臉的戒指,別錯怪了好人那,六姨太手指那樣靈巧,會做飯會做針線還會打好看的繩結(jié),沒了豈不可惜,我知道將軍也是一時動怒,將軍您宰相肚里能撐船,大人不記小人過,六姨太小孩子家,又是女人,將軍您何必計較呢,來來,喝口水冷靜冷靜?!?/br> 韓景軒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仆人手里接過茶杯,將軍猛地掀翻,茶水潑了韓景軒一臉,他壓著心里的火,恨不能拉上沈月眉甩袖子走人,吳將軍坐在沙發(fā)上,氣呼呼地看著韓景軒,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br> 韓景軒連忙點頭表示認同。 “不過,這個賤人,之前就想逃跑,這種賤人一天不打rou皮就癢,你去把我的鞭子給我拿來?!?/br> “???”以為風(fēng)波已經(jīng)過去了,韓景軒不由得愣道。 “啊什么???快去,你也想死了不成?”吳將軍咆哮道。 韓景軒只得無奈地轉(zhuǎn)身,他回頭心痛地看了沈月眉一眼,只見她倒在地上捂著被將軍踹痛的肋下,一聲不吭。 回到房間里,韓景軒猛地踹了一腳床頭柜,他冷靜下來,給朱柏君旅長打了個電話,手指卻不聽使喚地撥錯了號碼,他猛地把話筒摔在一邊。 “柏君,能不能找個由頭出來,讓大帥請吳將軍出去玩,什么都好,吃館子也罷,逛窯子也好,咱們前幾日去的那家不是新來一個頭牌嗎,你找個由頭把他們帶去吧,馬上,立刻,不然我馬上打電話告訴嫂子你在外面那些風(fēng)流債!” 韓景軒皺著眉頭看著那手指粗細粗糙的鞭子,擔(dān)心沈月眉那消瘦羸弱的身子能否承受,他無奈地拎著鞭子來到吳將軍面前,像以身送**一般把鞭子遞給吳將軍。 沈月眉一聲不吭地承受著劈頭蓋臉地鞭打,韓景軒卻是比她更加痛苦百倍,他在心里焦急地數(shù)數(shù),終于,電話鈴聲響了,他急忙跑過去接起來,對著里面喊道:“將軍,找您的電話?!?/br> “大帥,好的,好的,我馬上來,我在處理家事呢,這就過來?!?/br> 韓景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改天去請朱柏君吃飯當(dāng)場答謝他,他什么都不想再顧及了,上前扶起地上的沈月眉,看到她露出的手臂上,一道道鞭子的紅腫痕跡,他害怕自己的眼淚滴落,竭力控制自己,沈月眉扶著他的胳膊站起來,似乎毫不在意一般,對他笑笑,說道:“謝謝你,韓副官?!?/br> 那樣子似乎習(xí)以為常,天啊,她過的什么日子,韓景軒的心仿佛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將軍咚咚咚地腳步聲傳來,對著韓景軒一揮手:“韓副官,陪我出去一趟?!?/br> 轟的一聲雷鳴聲傳來,天空被閃電劈成兩半,雨淅淅瀝瀝地落在門前的臺階上,敲打出急促的音樂與浪花。韓景軒扶著沈月眉在沙發(fā)上坐下,很怕忽然而至的惡劣天氣會改變將軍的行程,他趕緊去給將軍拿雨具,將軍不耐煩道:“管那賤人作甚。” 韓景軒把汽車開過來,打開車門,忽然見到將軍拎著沈月眉,把她丟在瓢潑大雨中,韓景軒愣住了,傘下的吳將軍點上一支雪茄,看著沈月眉的衣服瞬間濕透,頭發(fā)結(jié)成綹貼在臉上,連長睫毛上都是晶瑩的雨滴,凍得瑟瑟發(fā)抖,雨水一遍一遍沖刷著她的臉頰,吳將軍笑道:“跪下,你這賤人,我什么時候回來,你什么時候進屋!韓副官,走!” 韓景軒愣在原地,他可以流淚了,反正大雨沖刷,誰也看不出來。 “韓副官,走!”將軍不耐煩地咆哮道。 將軍轉(zhuǎn)身上車,韓景軒默默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放在旁邊的石頭上,他對著沈月眉點點頭。沈月眉看著他,明白他的意思,挨打淋雨,她似乎并不感到悲哀,反而對著韓景軒笑了笑,似乎在說,我沒事。卻凍得瑟瑟發(fā)抖,像個小女孩似的不斷呵著雙手。韓景軒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上前把她緊緊抱在懷里。 韓景軒知道吳將軍是個粗人,不懂得憐香惜玉,沒想到已經(jīng)到了這樣變態(tài)的地步,有那么幾個瞬間,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想要把車開到溝里去,和姓吳的同歸于盡,他按捺自己,他一定會想出辦法來解救沈月眉的。 曖昧的紅色燈光中,韓景軒坐在軟榻上呆滯地看著窗外,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子妖嬈地走過來,把露出的一半酥胸靠在韓景軒背上,手像貓兒一樣纏繞住他的脖頸,嬌聲道:“軍爺,去床上歇歇吧,從進來就一直盯著窗外看。” 韓景軒依然呆滯地說道:“雨怎么還不停呢?” 狂風(fēng)靜止了,雷聲消失了,閃電也不見了蹤影,唯獨細雨,綿綿地飄著,不曾落幕。 韓景軒從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起身留下一臉驚詫的女人,他出去藥店買了安眠類藥物,進門時要了一瓶酒。韓景軒轉(zhuǎn)身背對眾人,拿硬幣把藥碾碎,倒入酒中,敲了敲將軍所在的房間門,里面?zhèn)鱽韼讉€女人的歡笑聲。 韓景軒騎著馬一路狂奔在雨簾中,他腦海中都是沈月眉的身影,初遇時打他一拳的倔強女孩兒,面對他的調(diào)戲時告訴他自己恨軍閥時眼中的堅定,還有櫻花樹下讀書的剪影,那個明明眼含笑意周身卻圍繞著淡淡的憂傷的姑娘。 沈月眉乖乖地還跪在冰涼的青石地板上,似乎快睡著一般搖搖晃晃的,自己的衣服也還在原來的地方一動未動,韓景軒跳下馬,他感覺她怕是要暈過去了,淋雨這么久一定要生病了,他看到她露出的鞭痕,被雨水沖刷地更加鮮艷,他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輕輕喚了她的名字:“沈,月眉?!?/br> 沈月眉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和臉頰看著眉頭緊皺的他,那眼神有幾分茫然,卻如孩子一般純真,韓景軒真切地感受到心如刀絞的滋味,他扶著她站起來,沈月眉一個踉蹌,感到頭暈?zāi)垦#n景軒說道:“將軍今晚不會回來了,快到屋里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