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家庭暴力
看著韓景軒的眼睛要紅了,頭發(fā)似乎也要瞬間炸起來,阿文連忙把一份報紙遞給韓景軒,說道:“你看,你的夫人考了留學(xué)生,榜單公布了,她考上了劍橋大學(xué),我,我還以為你們要,出國深造呢?!笨粗n景軒鐵青的臉色,阿文訕訕地笑笑,他想把報紙拿回來,卻發(fā)現(xiàn)韓景軒的手像鷹抓一樣牢牢抓住報紙。 阿文感覺氣氛不對,想到此事是被自己點破,連忙說道:“景軒,說不定夫人只是考著玩玩嘛,反正她聰明,把考試當成玩吧?!?/br> 韓景軒攥著報紙,想起沈月眉近來心不在焉每天看書到深夜的樣子,她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想出國留學(xué)?不告訴自己是怕自己不答應(yīng)么?那下一步呢,她打算怎么做?是像阿文說的,考考就算了,還是執(zhí)意出國? 韓景軒渾身冰冷,無論沈月眉喜歡什么,他都全力支持,只想她開心,難道她會那樣冷漠無情,翅膀硬了就要飛走,他知道,現(xiàn)在除了強行阻止,如果沈月眉真要出國,她已經(jīng)有了獨自生活和求學(xué)的本事,除卻她最最鄙視的那些手段,他攔不住她。 一想到這里,韓景軒就感覺將身子撂到了大海里一般冰冷,他害怕自己會一直墜落,墜落入無底的深淵中,失去沈月眉的痛苦是他無法想象的,他不得不承認,不是沈月眉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沈月眉。曾經(jīng)有女人說過,自己永遠無法走進他的內(nèi)心,而他,也一直沒能走進她的心里。 韓景軒感到憤怒,憤怒沈月眉先斬后奏的舉動,也感覺自己丟盡了面子,報紙上登了,許多人看到了,這件事還是別人告訴他的,因為韓景軒雖然每天都看報紙,但是從來只看新聞大事。 韓景軒離開大來,一路驅(qū)車回家,他想質(zhì)問沈月眉,盡管他知道,當他面對沈月眉的時候,她什么都不需做,只要站在那里,他的心疼就會消減自己的怒氣,只是此刻,他真的有點火了。 凡柔和沈大媽對視一眼,看著樓上緊閉的房門,聽到里面不絕于耳的爭吵聲,從來沒這樣過,結(jié)婚兩年半了,吵架拌嘴,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吵了整整一夜。從屋里傳來的只言片語之中,沈大媽聽清了緣由,起因是女兒偷偷參加了留學(xué)生的考試,她是傳統(tǒng)的婦女,心里不由埋怨自家女兒性子太野,內(nèi)心更是驚訝,女兒今日的樣子甚是陌生,眉兒何嘗如此跟人爭吵過,她是不愛與人爭辯的,是不擅長吵架的,往往選擇沉默。 “眉兒,我們在一起不好嗎,為什么你就是不肯踏踏實實過日子呢?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們在一起,是你用盡了陰謀換來的,這不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承諾過再也不會欺騙你,不要再舊事重提了好么,讓我們往前看不好嗎?” “有些事不是想忘就忘得掉的?!?/br> “沈月眉,為什么你對所有人都那么好,那么體貼,到我這里,心就冷得令人心寒呢,難道你只記得我做錯的事,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你對我我就要對你好嗎,你對我好我就要凡事都聽你的,按照你的計劃來嗎?韓景軒,你不過是喜歡cao縱一切的感覺而已,等你真的掌控了一個女人,你也就不愛她了,我早看透了,所以我只是報答你,我不付出真心?!?/br> 沈月眉的話,像匕首一般直挺挺地刺進韓景軒的心口,他感覺不可思議,她仿佛把這些傷人的話都攢到了今天,之前的日子里,她仿佛暗中在彈匣里裝滿了子彈,只等這一刻,對著他的心一陣掃射讓他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韓景軒感覺自己被牢牢釘在十字架上,渾身被沈月眉放出的冷箭打得千瘡百孔。 韓景軒吵得頭昏腦脹,面前的沈月眉太陌生了,那張熟悉的臉孔如此陌生,臉上的冷漠如此陌生,還有她咄咄逼人的樣子,他第一次見識到,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傷害對方的話也毫不留情地脫口而出,韓景軒看著面前的沈月眉,她的臉頰因為激動漲得通紅,他看不到自己的臉,想來也是猙獰的。 “你就是看我怎么都不順眼,我怎么做你都看不上,你對你喜歡的人溫柔,你對你怕的人也不敢反抗,你就敢跟我這樣,以前在吳府你敢嗎,你敢頂嘴嗎,你知道我不會把你怎么樣!沈月眉,你就是欺軟怕硬,你真慫!” 沈月眉氣得渾身發(fā)抖,她冷笑一聲,咬著嘴唇說道:“我可不敢抱希望你不會把我怎么樣,你要打就打要殺就殺,反正你們軍閥都是一樣的,你打呀,你早就想打上來了是不是?” 她站在韓景軒眼皮下,抬起頭無所畏懼地看著他,她一雙眼睛中閃著負隅頑抗的勇氣,韓景軒氣憤到幾乎失去理智,她當自己什么人,和吳傳慶一路貨色么,和自己朝夕相處了兩年多了,竟然還這樣看待自己! 沈月眉感受到韓景軒粗重的呼吸,知道他已經(jīng)在爆發(fā)的邊緣了,韓景軒努力通過深呼吸來調(diào)整自己,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他在心里默數(shù)著,從一開始數(shù),數(shù)到五的時候感覺怒氣有壓制下去的苗頭。 這時,只感覺沈月眉又更近一步,挑釁地看著他,說道:“你打呀,你打我呀,你表面上厭惡舊式家庭,其實你骨子里就流著舊家庭的血,你不是有家法嗎,你請出來呀!” 韓景軒再也忍無可忍了,這段時間生活如此平靜而幸福,沈月眉為何忽然性情大變做出一系列出乎意料無法理解的舉動呢?韓景軒感覺頭痛欲裂,頭頂?shù)牡鯚舴路鹨獕嬄湓谒^頂,天花板不斷地旋轉(zhuǎn)著,他感到一陣眩暈與惡心,耳邊只有沈月眉挑釁的聲音:你打我呀。 韓景軒猛地拉開門,對毛副官吩咐道:“毛副官,去拿門房里的長條板凳和竹板上來!” 毛副官愣住了,一只腳踩在樓梯上,呆滯地問道:“參,參謀長,拿板凳和竹板,干,干嘛?” 韓景軒冷笑一聲:“太太非要見識一下韓府的家法,那就成全她!” 毛副官看著韓景軒氣得鼻翼不斷開合的樣子,猶豫著收回樓梯上的腳,慢吞吞地向外走去,經(jīng)過沈大媽和凡柔身邊時,觸及兩人擔(dān)憂的眼神,毛副官以目示意:快去勸勸呀。 沈大媽和凡柔對視一眼,不勸是不行了,沈大媽決心上樓好好數(shù)落一番倔強的女兒,押著她跟韓景軒道歉,然而,韓景軒大聲吩咐毛副官:“你站在這里,不許任何人上來二樓!” 話音剛落,門便“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 這一聲關(guān)門的巨響過后,沈大媽和凡柔皆是一愣。 很快,樓上傳來竹板打在皮rou上的聲音,清脆地回蕩在夜空中,大家都屏息靜氣,大氣也不敢喘,沈大媽雖然覺得是女兒的錯,聽著也覺心疼,心里默默地數(shù)著,盤算著何時上去勸阻。凡柔卻是待不住了,她蹬蹬蹬上樓,被雕像一般站在樓梯口的毛潤武攔了下來,里面只有清脆的竹板聲,韓景軒沒有邊打邊罵,也聽不到沈月眉的哭聲或者求饒聲,凡柔著急道:“韓景軒,你出息了你,你不是瞧不上打女人的男人嗎,你比她大那么多,就不能讓著點呀!” 凡柔的話似乎起了效果,屋里的聲音漸漸小了,又響過三四聲之后,便安靜下來。沈大媽屏息靜氣,半晌聽不到再有任何響動,那扇門仍然牢牢地鎖著,毛潤武無奈地搖搖頭,揮揮手示意凡柔等人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沈大媽一夜沒睡著,心事重重地捱著每一分鐘,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zhuǎn)反側(cè),想不明白兩人前天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鬧成這個樣子,想到未來,做母親的敏感地平添了幾分憂慮。她牽掛女兒挨了打,不知傷的重不重,不知這會兒兩個人共處一室是什么樣的光景。沈大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闔上困倦極了的雙眼。 早晨的時候,林間傳來鳥兒清脆的啼叫,沈大媽自朦朦朧朧的晨光中醒來,聽到韓景軒和毛潤武出門的聲音,她瞬間清醒了,想著上樓看看女兒,便急忙穿衣起床,正在這時,門忽然開了,沈月眉的身影旋了進來。 沈大媽連忙上前拉過女兒,撩起她的衣服看她的后背和胳膊,都沒有挨過打的痕跡,急不可耐地問道:“打你哪兒了,還疼不疼了呀?” 沈月眉卻一反昨晚吵架時無理三分鬧的樣子,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常態(tài),她微微笑道:“媽,我沒事的,他就算再生氣也是有分寸的?!?/br> 沈大媽長嘆一口氣,看著女兒說道:“眉兒,你這是何苦來?” 沈月眉扶著母親在床邊坐下,她蹲在母親身邊,握住母親的手,說道:“媽,我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媽,我們走吧,好嗎?” 月臺上刮起一陣風(fēng),沈月眉戴著紫色的帽子,四下張望,她以為韓景軒一定派人暗中監(jiān)視她了,然而這一路走來并沒有遇到什么障礙。為了不引起下人的注意,她沒有帶行李箱,結(jié)婚時韓景軒給她的房產(chǎn)證還有大部分的錢,包括韓老爺給她的店面證明材料,她都整整齊齊放在抽屜里了,她只帶了足夠生活一段時間的錢。 火車冒著白煙鳴著笛駛進站臺,慢慢靠在鐵軌上停穩(wěn),沈月眉抓住扶手登上火車,回頭看看母親在原地猶豫著,母親遲疑著,真的要走嗎,生活好不容易安穩(wěn)下來,她抬頭看看女兒,只得嘆息一聲抓著女兒的手上了火車。 沈月眉領(lǐng)著母親找到座位,她依然不放心地四下張望一番,似乎每個人都在無意間盯著她,似乎每個人都有可能是韓景軒派來監(jiān)視她的。隨著連續(xù)而急促的哨聲響起,黑色的火車像一條巨大的蠕蟲一般緩緩地開動了。沈月眉放下心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身體瞬間松懈下來,她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臉上的表情卻忽然糾結(jié)了。 沈大媽看著女兒忸怩不安地在椅子上動來動去,疑惑道:“怎么啦?不舒服?”沈大媽猛然反應(yīng)過來,“傷在屁股上?” 沈月眉感覺前方的人似乎側(cè)目,她不禁羞紅了臉,說道:“媽,小點聲?!彼蛔×?,拿起水瓶說道,“我去打點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