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失去理智
沈月眉冷笑一聲:“韓景軒,你聽聽你自己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自己做的事情多么在理一樣!你肆意玩弄我的命運(yùn),你像玩弄權(quán)術(shù)一樣玩弄我的生活!我真是不曾想過,就算當(dāng)時知道結(jié)婚是你和余大少爺用了手段時我也不曾想過今日之事,你的所作所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懂不了你,我也不想懂你了。我以為你至少是個坦坦蕩蕩的男人,沒想到,你是這樣陰險的一個小人!” 小人,她說他是小人,這又一次深深傷害了他的自尊心,韓景軒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陰險小人?我是陰險小人?沈月眉,你知不知道,我無法再忍受下去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一回頭就能看到你在我身邊,滿腦子都在想著和你在一起的情景,離你越遠(yuǎn),卻越覺得哪里都有你!沈月眉,我為什么要娶你,我想照顧你的飲食起居,我想好好保護(hù)你,疼愛你,讓你隨心所欲過得開心快樂,我知道我能做到,我能護(hù)你一世周全!那個陳振中,他有好好保護(hù)你嗎,他說愛你,可他讓你幸福了嗎?相反,你每次面臨險境都是因?yàn)樗??!?/br> 作為女人,被一個男人深刻地愛著,不會一點(diǎn)都不感動,然而在這復(fù)雜的局勢下,沈月眉只是不斷地?fù)u頭,她輕聲說道:“韓景軒,你總以為你是對的,你總自信地以為你很厲害,你總是自大地認(rèn)為你可以掌控別人的事情。可你給別人造成了多少痛苦,多少傷害?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做過多少個噩夢,多少個早晨醒來,心里又慌又痛,我忘不了陳振中所謂的背叛和拋棄!還有陳振中,他以為我死了,你知道他這幾年的日子怎么過的嗎?” 韓景軒低下頭去,他知道自己不占理,心里也不無愧疚,何嘗不想,兩情相悅,長長久久,他承認(rèn)占有欲讓他做錯了很多事,一直以來他拼命對沈月眉好,何嘗不是內(nèi)心的愧疚,每一天都感覺虧欠她,為她做任何事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此刻,他心里想認(rèn)錯,想要挽回,嘴上卻依然負(fù)隅頑抗著:“陳振中的日子過得也沒有多壞嘛,羅婭陪著,文章發(fā)表著,感情事業(yè)兩不誤?!?/br> 沈月眉搖搖頭,說道:“韓景軒,你把別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的自負(fù)和狷狂,是我最討厭的。我真的不敢再和你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你又在怎么算計(jì)我,偏生你看著那么單純。我討厭你這樣自私,韓景軒,別說愛,別說你愛我,你誰都不愛,你只愛你自己,我只是你想得到的一個女人而已,你不要冠以愛的名義!自私如你,除了自己,你誰都不愛!” 韓景軒的心,似乎被一柄鈍了的刀一點(diǎn)點(diǎn)刺入,痛到心扉深處,卻依舊繼續(xù)深入,似乎一個無底洞。她說他不愛她!她怎么可以說他不愛她!這個女人,面對他時心怎么能冰冷到這步田地!韓景軒幾乎要流淚,可他不能,他男子漢的自尊心決不允許! 他為了她幾乎改頭換面脫胎換骨,他知道她不喜歡紈绔子弟,不喜歡花花公子,鴉片酗酒嫖娼他努力戒掉,因?yàn)閻鄱疾挥X得辛苦。煙末掉在她身上,她小小的戰(zhàn)栗,就讓他下決心戒煙。有多少男人肯為了女人改變自己!他對她掏心掏肺,她想要什么,他拼命給予,她想上學(xué)他幫她找老師,她不想同床他強(qiáng)忍欲望碰都不碰她,他并不苛求她做個相夫教子的好妻子,他知道她喜歡與讀書人交際,他也愿意她有自己的交際圈,他也愿意她擁有更廣闊的世界!恰恰因?yàn)樗羲谏磉?,他要盡力補(bǔ)償她,給她足夠的尊重,除了婚姻之名,不去勉強(qiáng)她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他如何能不以婚姻之名把她留在身邊呢,他那么喜歡她,和她在一起如此快樂,誰能放棄快樂幸福的誘惑呢? 他長這么大,對誰這么百依百順過,他處處為她考慮,時時牽掛心頭。而她,到頭來只記得他不擇手段得到她,那他們在一起時的快樂呢,都是假的嗎?她怎么可以這樣毫不感恩他用盡心血給予她的一切呢,她可以在大上海豐衣足食無憂無慮過這么舒心的日子,都是因?yàn)樗娜鈵壑《约耗?,她一個冷眼他難受一天,一個笑容快樂一夜,為了她的喜怒哀樂,他一時興奮不已,一時難受至極。甚至,她跟陳振中見面,三番五次古玩店私會,他都容忍了。他在等著她回頭,可是,到頭來,她要跟著她的情郎私奔。到頭來,這個冷血狠心的女人,面對一個全心全意為她付出這么多全心全意給她幸福的男人斬釘截鐵地說: 你根本不愛我! 她憑什么這么說! 韓景軒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忽然發(fā)現(xiàn),面對沈月眉似乎并非無理的指責(zé),他竟無言以答,他張口結(jié)舌半天,走上前捏起沈月眉的下巴,冷笑著說道:“自作多情的女人!現(xiàn)在我不愛你了,你讓我惡心,我恨透了你,這下,你滿意了吧!” 沈月眉被韓景軒拽著回到家里,一進(jìn)屋,就看到陳振中被五花大綁坐在正中間的一個椅子上,她不知道韓景軒要怎么處置他,她的手腕被韓景軒鐵鉗一般的手掌牢牢控制住,動彈不得。 沈月眉忍不住偏過頭去看韓景軒,他眼睛依然血紅,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很亂,他看著陳振中,像一頭卯足了勁準(zhǔn)備捕食獵物的獅子,隨時準(zhǔn)備張開血盆大口將獵物撕裂吞噬。 只見韓景軒揮手示意,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走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支很粗的針管,白大褂面無表情地朝著陳振中走過去,陳振中徒勞地質(zhì)疑著,掙扎著,幾乎連著椅子跌倒在地。幾個護(hù)兵上前把他摁住,沈月眉嚇壞了,她跪在韓景軒身邊求他放過陳振中,她可以答應(yīng)他的一切條件。而她的情深所至,只是在韓景軒受傷的心上又補(bǔ)了一刀,傷痕累累的心,竟然還可以繼續(xù)痛,疼痛,真是一個永遠(yuǎn)填不滿的無底深洞。 白大褂卷起陳振中的衣袖,橡皮筋是多余的,陳振中腦門上青筋暴起,全身血管都凸了出來,白大褂把那管不知名的藥品注射進(jìn)入陳振中的身體,他不顧針頭在胳膊里,拼命掙扎,可是被護(hù)兵摁地死死的,此刻的他就像實(shí)驗(yàn)室里的小白鼠,任人宰割。 出事到現(xiàn)在,沈月眉早沒了任何理智,此刻她臉色慘白,不停地質(zhì)疑道:“你給他注射的是什么?” 她一遍遍焦急而口干舌燥地質(zhì)問著,韓景軒的身子被她拽地左搖右晃,臉上始終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 陳振中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一層又一層,漸漸結(jié)成更大的一顆汗珠,滾落到眼皮上,順著長而濃密的睫毛滑下。 漸漸地,他的眼淚不自覺地順著眼角流下來,卻不像是在哭,淚珠成串地自眼角滑落,鼻涕也不間斷地流出來,一個又一個哈欠,他的身體開始輕微地抽搐起來。 韓景軒去摸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不抽煙了。毛副官遞上一盒雪茄煙,韓景軒點(diǎn)上一支,幽幽地吐出一口煙圈。 毛副官站在一邊搖搖頭,跟著韓景軒這么久了,第一次對他所做之事有所不滿,毛副官剛剛開始戀愛,甜蜜幸福,不能理解仇恨之火何以似毒瘤一般侵蝕人心。 韓景軒伸手抬起沈月眉的下巴,看著她慘白的臉,他終于感受到了一點(diǎn)公平,以前只有她讓他痛的份,這一次,他也可以傷害到她了,他捏著她的下巴,說道: “別怕,我不是要他的命,剛剛注射的是嗎啡,你應(yīng)該知道嗎啡吧,說直接點(diǎn),就是鴉片。他很快就會變成一個癮君子,比我當(dāng)初癮還要大,因?yàn)樗碛玫膯岱燃兌群芨?,他很快就會成為一個令人討厭的大煙鬼。你知道嗎,很多墮落無恥都是從吸食鴉片開始的,漸漸地喪失自尊,除了煙你什么都不想,可以認(rèn)賊作父,可以六親不認(rèn),甚至可以喪失人倫人性,因?yàn)閺某蔀榘a君子的那一刻起,你便不是人了?!?/br> 沈月眉的眼淚終于滾落下來,她恨自己剛剛不夠理智惹怒了韓景軒,更恨韓景軒,她聲音嘶啞顫抖地問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韓景軒怨毒地看著她,說道:“我就是要?dú)Я怂?,我要讓他變成一個大煙鬼,讓他墮落沉淪,成為一個吃喝嫖賭抽無所不沾的狂徒,成為一具失去靈魂的行尸走rou,到時候,我看你會不會討厭他,像討厭我一樣!” 沈月眉喉嚨哽咽,無法發(fā)聲,她大睜著雙目,怒視著韓景軒,眼底的恨意,深不見底。 陳振中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他全身都難受極了,四肢愈發(fā)麻木,心臟噗通噗通跳著,似乎要在胸腔間炸開來。如同被唐僧念緊箍咒的孫悟空,他頭痛欲裂,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韓景軒示意毛副官把繩子解開,陳振中癱軟倒地,他的胃腸一陣陣痙攣,他趴在地上劇烈地嘔吐起來。這時的他,非常陌生,蠟黃的面容中透出慘白,頭發(fā)被汗水濕透,身旁一堆骯臟的嘔吐物,狼狽不堪,令人難以相信這就是那曾經(jīng)的翩翩美少年。 陳振中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幻覺侵占了他的腦海。他想起了祖父,祖父是最疼愛他的人,總是背著他在陳家的花園里玩耍,他想起祖父微駝的后背,想起祖父白花花的山羊胡子和慈祥的眉目。他想起了母親,慈愛而嘮叨,還有他古板的父親,父親其實(shí)心里非常喜愛他,面對他時卻總是一臉嚴(yán)肅。他想起了沈月眉,想起他們的約定,為何老天安排了這樣一場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緣分呢,為何兩顆心始終碰撞不到一起?漸漸地,這些想法愈加模糊起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強(qiáng)烈渴望著靈丹妙藥來緩解rou體上的痛苦。 韓景軒拿來一桿煙槍,把它遞給沈月眉,說道:“點(diǎn)上它,就像那時候你給我點(diǎn)煙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