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吐真劑
吳傳慶下車,手里攥著三十萬的支票,那人的目光卻并不看向他,散漫地四下打量著,仿佛在等人一般,吳傳慶不由得懷疑,這人是否只是普通的路人,和綁架案毫無關(guān)系,看他的樣子實在也不像綁匪,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哪里有人會來這荒郊野外呢? 吳傳慶猶疑著走上前去,這人的目光終于聚焦到他身上。徐顥琦迅速地審視他,上衣兜平坦,沒有武器,手不由自主向后靠近,八成是藏在后腰里。整個過程不過兩秒鐘,阿琦又收回目光,抬頭望天,似乎只是來這里賞鳥的。 吳傳慶徹底愣住了,他慣性地繼續(xù)向前走去,一邊開口詢問,一邊手慢慢靠近后腰的槍。 “不要掏槍,如果還想你兒子活命的話?!睂γ娴幕议L袍忽然開口,吳傳慶愣住了。 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阿琦已經(jīng)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準(zhǔn)確無誤地砍在他的后脖頸上,吳傳慶來不及哼了一聲,便應(yīng)聲倒地。 司機是吳傳慶的下屬,一見此情此景,馬上掏出槍來下車,同時吹了一聲口哨,示意藏在暗處的人要動手了。這時,只見一陣火光沖天,身后的東來順旅館頓時湮沒在熊熊火海中,那人愣住了,兄弟們都藏身里面。 熊熊火光中,一個男子自二樓準(zhǔn)確無誤地跳下,他愣住了,反應(yīng)過來要開槍的時候,阿琦已經(jīng)一步上前,一腳踢飛了他手里的槍,那從二樓火海墜落下來的年輕人穩(wěn)穩(wěn)地落地,接住了阿琦踢過來的槍。 那人嚇得面無人色,跪倒在地,還不來及哼一聲,一桿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自己,韓景軒扣動了扳機。 吳傳慶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手臂吃痛,似乎承載著全身的重量,腳下懸空,他本能地?fù)潋v著,如同在空氣中狗刨一般,意識瞬間清醒過來,他感到手腕的勒痛感,聽到頭頂上方冰冷的鐵器碰撞聲,吳傳慶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吊在半空中,周圍的家具看上去很老舊了,蒙了厚厚一層灰塵。 自己的雙胞胎兒子,他的心肝寶貝,背對背綁在一起,扭頭沖著他這邊,嘴被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住地發(fā)出含糊的聲音。吳傳慶張嘴想要罵街,這時,忽然感覺手上一松,整個身體失去支撐,重重地摔在地上,掀起一陣塵土。 吳傳慶掙扎著坐起來,一個身量瘦高的年輕人把手里的韁繩扔在一邊,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只聽“咔噠”槍上膛的聲音傳來,吳傳慶驚恐地抬頭,卻不由得愣住了。 他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認(rèn)出來,曾經(jīng)得寵的副官,卻是潛伏在身邊的特務(wù),害他一無所有顛沛流離的仇人。 韓景軒抓住他的頭發(fā)讓他仰面對著自己,槍指向那對雙胞胎,雙胞胎發(fā)出殺豬一般的嘶鳴聲,韓景軒不想多說廢話,多一分鐘沈月眉就多一分危險:“我不稀罕你的臭錢,只是找個理由把你騙出來而已,我要一個人——沈月眉!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讓你兩個崽子陪葬!” 說著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槍,槍子擦著男孩兒的耳朵飛了過去,他眼睛睜地頂大,瞬間失聰,等到槍子結(jié)結(jié)實實嵌在墻上,才后知后覺一般,即便被堵住嘴,依然爆發(fā)出一聲更比一聲慘烈的嚎叫聲。 “不,不要傷害他們,他們,好歹你也抱過,你看大的,你也不忍心的,對吧,韓副……韓景軒……”吳傳慶流著冷汗,哀求道,他看著韓景軒,猛然明白了當(dāng)初沈月眉彌留之際的呢喃,他聽不清楚的那個名字,果真是景軒。 韓景軒的腦海中,時鐘一秒一秒,滴滴答答,他絲毫不敢松懈,他爭分奪秒,見吳傳慶還不老實,企圖拖延,于是上前解開雙胞胎嘴里塞的布條,雙胞胎頓時哭喊著,爸爸,快救救我們呀,我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 韓景軒攥緊了鐵拳,掄圓了胳膊,一頓拳打腳踢,頓時,雙胞胎的臉頰高高的腫了起來,哪里吃過這種苦,頓時鬼哭狼嚎起來,弟弟是個軟骨頭,只一味求饒,哭喊著要父親救他們,哥哥還稍微有點骨氣,嘴里不干不凈地怒罵著:“姓韓的,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早就跟六姨太勾搭在一起了,難怪我常常見你的房間上鎖,你們在里面……” 韓景軒一拳過去,哥哥的門牙被打掉了,也不再罵罵咧咧了,哎呦哎呦喊疼,終于“哇”地一聲哭出來:“爸爸,你快救救我們,告訴他吧,讓他別再打了!” 吳傳慶終于忍不下去了,他大喊一聲:“韓景軒!” 韓景軒收回隱隱作痛的拳頭,拳面上沾了一層血跡,他回頭看著吳傳慶,只聽吳傳慶說道:“私人恩怨,我可以放下,可是不過放沈月眉的是日本人,你抓我也沒用呀!” 韓景軒暴怒起來,他舉起槍來,頂在哥哥的頭上,哥哥頓時嚇傻掉了,只聽耳邊炸開韓景軒的怒吼聲:“姓吳的,你還不老實是嗎?”他槍往下移,對準(zhǔn)哥哥兩腿之間,說道:“你非要自己徹底斷子絕孫是不是?” 吳傳慶掙扎著,恨不能跳起來活剮了韓景軒,他喊道:“她現(xiàn)在不在司令部,她被送到醫(yī)院去了,你再不放了我,日本人就起疑心了,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韓景軒收回槍,瞪著吳傳慶:“哪家醫(yī)院?” 雖然心里恨毒了,韓景軒的眼神卻令吳傳慶不寒而栗,他不由自主地哆嗦著說道:“大,大同醫(yī)院。河,河本帶她過去治療,說是,有一種,能讓人講,講真話的藥……我,我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河本,河本一定,起疑心了,辦不到的,你救不出來她的?!?/br> 韓景軒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槍對著頭頂?shù)奶旎ò寰褪且粯?,雙胞胎又一次鬼叫起來,韓景軒怒斥道:閉嘴! 這一聲槍響過后,傳來蹬蹬蹬的上樓聲,緊接著,東來順旅館門前那個灰長袍推開了屋門。韓景軒把槍精準(zhǔn)無誤地扔在他手里,阿琦點點頭,槍口對準(zhǔn)了哥哥。 哥哥徹底成了軟骨蟲,哭喊道:“為什么老是拿我開刀呀?” 韓景軒從墻縫里拽出電話線,又從茶幾上拿過電話,三下五除二接好線路,轉(zhuǎn)著號碼盤撥通了司令部的電話,把話筒放在吳傳慶耳邊,不容置疑地說道:“跟河本請假,如果你敢耍花招,就試試看是我們的槍快,還是救兵來得快?!?/br> 秘書把電話轉(zhuǎn)到了河本的辦公室,聽到河本的聲音,吳傳慶看了一眼韓景軒,他的眼神冰寒雪冷,吳傳慶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電話那邊河本已經(jīng)不耐煩起來,問道,你有什么事情? “哦,沒事,”吳傳慶顫聲說道,“河本先生,我今日身體不適,就不去警察廳了,和,和醫(yī)院那邊了,河,河本先生,什么時候去醫(yī)院,審問沈月眉那?” 河本抬腕看了看手表,說道:“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我就過去?!遍L久的職業(yè),讓他非常多疑,吳傳慶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不過他說過自己生病了嘛,但是他第一次叫了沈月眉的名字,以前他稱呼沈月眉都是“臭**”“賤貨”之類的。 河本搖搖頭,或許過于神經(jīng)過敏了吧??纯词诸^的事情處理地差不多了,于是叫來了自己的助手龜田,一同前往大同醫(yī)院。 醫(yī)院里彌漫著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河本走在走廊里,**聲不絕于耳,眼前盡是他們的傷兵,醫(yī)生因為不順從,被殺了一批,嚇跑了一批,此刻,傷兵躺在床上,醫(yī)生護(hù)士根本忙不過來。一個眼睛上蒙著紗布的傷兵,喊了一聲“八嘎”,抬手給了醫(yī)生一個耳光,醫(yī)生的眼鏡被打落在地。另一個躺在病床上腿上打著石膏的傷兵,jian笑著手往小護(hù)士的衣服里伸,小護(hù)士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她的尖叫聲和傷兵的jian笑聲在耳邊混雜。 河本帶著龜田,身后跟著幾個日本的軍醫(yī),匆匆走上樓梯,來到二樓拐角處一間僻靜的小隔間,推開病房門走進(jìn)去。 沈月眉虛弱地靠在枕頭上,看到河本走進(jìn)來,在自己的病床邊坐下,只聽他說道:“沈小姐,那次和我討論大東亞共榮圈,現(xiàn)在明白了吧,要建立統(tǒng)治,首先要使用暴力,征服對手,掃清所有不服氣的人,然后才可以和諧地統(tǒng)治這塊沃土,實現(xiàn)共存共榮。你們唐朝的千古一帝唐太宗,不也是先通過玄武門事變弒兄奪權(quán),才一統(tǒng)天下的嘛!” 沈月眉抬頭看看河本身后的幾個軍醫(yī),一個手里拿著托盤,里面放著一支針管和一瓶不知是什么的藥水,她不屑地笑笑:“又是什么花招?你們?nèi)毡救搜?,是不是把頭腦都用在怎么折磨人上了,所以個子才長不高?” 河本jian笑起來:“這是我們新研制的一種注射藥水,可以麻痹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問什么,說什么,一旦起效,你的大腦就不再自己工作了,而是一臺聽令的機器。這是新研制出的,你也知道嘛,這種東西,動物是沒辦法做實驗的,因為兔子和老鼠不會說話呀,哈哈哈!” 河本哈哈大笑起來,轉(zhuǎn)身望著身后的龜田,龜田仿佛聽到了一個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也哈哈大笑起來。 “所以,由你來做實驗,需要多少劑量,才能起效?!焙颖菊f道,“不過,或許你會感覺頭暈,惡心,有點兒,不舒服?!?/br> 說罷,又哈哈大笑起來,龜田也猙獰地笑著看著她。